《小黛西》纪柏铭

5、第 5 章

　　黛西的想法很简单，有点恶人先告状的意思。
　　当然，在她看来，她并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问题在于她不能在乔蕴泽面前“崩人设”。

　　语言表达的艺术她当然熟练。
　　黛西的手机扔在桌子上，开着免提，桌子上还摆着几瓶指甲油，她坐在床边。把纯棉的袜子给脱了，露出雪白的脚，漫不经心的涂着指甲油。

　　软糯娇气的声音，跟满脸的淡漠十分违和。“她泼了我一身的酒，还有头发上，满脸都是。”

　　黛西清楚怎么样说话能让对方心软。

　　但乔蕴泽显然没有给她预期该有的反应。她甚至连声儿都没出，完全不关心黛西受了多大的委屈。

　　黛西被电话那头的沉默气着了。

　　她知道乔蕴泽没说话是在等什么。

　　不就是那个柴火妞么？
　　黛西在心里冷笑，总有一天她要让乔蕴泽意识到，今天她犯了多大的错误。

　　“我的眼睛也弄进去一些，难受得不行。那个泼妇后来好像也被杨文杰泼了一杯酒。”

　　这个黑锅只能让他背。
　　黛西也算是讲义气。杨文杰心甘情愿给她背了个锅，黛西跟他说了，欠他个人情。不过别指望她会“以身相许”。
　　她这么紧张的态度，倒是弄的杨文杰云里雾里。

　　乔蕴泽听完了全部。最起码从黛西的描述看来，她是绝对无辜的受害者。

　　但是她更关心的显然是赵倩。现在已经是傍晚，接近饭点。要继续回去看书显然不太可能。
　　她准备收拾东西，先回宿舍。

　　她一边走着，随口关怀道：“现在眼睛还疼么？”

　　黛西的声音软软的撒娇，“还疼呢。”

　　多招人疼。
　　乔蕴泽真是被骗到了，她虽然担心赵倩。她清楚赵倩有多喜欢杨文杰，所以她清楚今天赵倩受了多大的委屈。
　　可是黛西就更无辜了。她什么都没做错。乔蕴泽没办法像迁怒杨文杰一些迁怒她，也是心软的糊涂。

　　“我抽空去看看你？”
　　如果是别人，乔蕴泽肯定不会在意。

　　但是黛西，她不希望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对赵倩产生误解。赵倩并不是个不讲理的泼妇。

　　黛西哪里知道乔蕴泽讲和的打算。她高兴坏了。“那你明天来看我吧。我想去医院检查一下，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黛西贯来是会瞎虚，一点疼到她这里都能闹得惊天动地。酒哪里进了她的眼睛里，最多就是花了她的睫毛膏。弄脏晕染了眼妆而已。

　　“嗯，好，我明天下午没课。一点半，你在图书馆门口等我。行不行？”

　　黛西还以为是她一个人来。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

　　乔蕴泽回到宿舍的时候，赵倩正在卫生间里面洗澡。
　　吕丽站在门外，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好了，别哭了。先把身上洗干净。其实这件事你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那个叫黛西的女孩泼你也不是没道理。毕竟是你先失手泼了人家。”

　　闺蜜室友这种身份，哪里是能站在局外讲道理的，必须得毫不犹豫站队，站在自己人的立场，才是“真朋友”该有的思维方式。

　　真正能惹赵倩动怒的杨文杰。如果黛西不是杨文杰穷追不舍的女孩，她可完全不在意黛西是哪根葱。

　　可现在吕丽还不站在她这边，反而说黛西的理，赵倩是对黛西又多了几分敌对的怨愤。

　　“能不能别说那个黛西了，现在听到她的名字我就一阵火气！”

　　乔蕴泽刚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
　　赵倩现在显然不够理智。

　　吕丽尴尬地笑了一下，老好人的脾气好。无奈笑道：“行，不说她了。你把头发洗了才是真的。”

　　乔蕴泽并不着急提这个事。
　　因为赵倩之前就给她发过微信，问她在哪，能不能回来，她有事跟她说。

　　赵倩会主动开口的。乔蕴泽没必须弄巧成拙。

　　果然，赵倩刚洗完，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乔蕴泽坐在椅子上看书，她连头发都顾不上吹，就走了过去。

　　“你总算是回来了。”

　　乔蕴泽把自己手里的书给放下。扭过头看着她，眼神示意她可以开始说事了。

　　以前，赵倩觉得乔蕴泽这种沉默寡言，连句话都懒得说是有些端着架子，高冷地让人感觉不适。
　　现在她反而佩服起了乔蕴泽这种波澜不惊，运筹帷幄的气场。

　　吕丽安慰了她半天，也是出于好心的废话。
　　吕丽永远不可能像乔蕴泽那样，三言两语点明关键，或者直接亲自出手解决她的问题。
　　自从经历过上次的教训之后，赵倩对乔蕴泽产生了近乎百分百的信任。

　　*

　　从乔蕴泽的角度看。两个人对于故事的前半个部分的描述基本吻合。可故事的后面就出了两种不同的版本。

　　“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那个黛西就是不依不饶，逼着我喝酒，说不喝完就不放我走。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故意整我，那个酒非常烈，我喝了一半，从嗓子到胃都烧了起来，疼得不行。”

　　乔蕴泽听着微微皱了皱眉头。

　　“就算我都疼成这样了，她还是拿着酒泼了我一身。我从来没遇到过心肠这么恶毒的女孩子。”

　　黛西也就聪明在这里了。她给乔蕴泽提前打了预防针。

　　赵倩一点儿都没注意到，她现在气急败坏的说别人恶毒。从一个旁观者角度看，她本人反而更恶毒。

　　黛西多机灵啊，她虽然没在乔蕴泽面前说几句公道话。
　　但是她提到赵倩，语气软黏黏地说赵倩是“那个泼妇”，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难题果然落在了乔蕴泽这里。
　　她抽出了几张纸巾递给赵倩，让她先擦擦呼而欲出的眼泪。

　　“这件事我听说了。”

　　赵倩擦眼泪的手顿住了，乔蕴泽这个“听说”，显然不是指从她的嘴里听说的。
　　还有谁是知情的？还有谁能跟乔蕴泽说？

　　乔蕴泽并没有直入主题。反而说起了杨文杰申请书的事。
　　“其实杨文杰说的并没有什么错。我刷下了他的申请书，客观来说，的确是公权私用。他就算说两句也无可厚非，毕竟入党申请对于个人前途发展非常重要。”

　　赵倩当然清楚这一点。只是不能让人私下乱议论。

　　“可是……”

　　“我的确是为了你。他说的没错。也没什么好可是的。”

　　乔蕴泽显然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她说话的时候明明面无表情，眉眼一如既往精致。表情冷淡得像窗外无暇的雪。
　　可偏偏就让赵倩百感交集，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感动。

　　“从一开始你就没必要强出头。不值得。杨文杰他配不上你。你也不应该被他毁了一天的好心情。你答应过我，从分手那天开始，他已经跟你没任何关系了。你也会忘了他。那么现在，他已经没了影响你情绪，干扰你判断的资格。”

　　这话说的多偏心啊。赵倩当然爱听。

　　“你说得对，他算个什么东西。”

　　“倩倩，你人格比他高，你是个不讲道理的女孩。坦白地说，如果黛西不是他追求的女孩，你泼了人家一身酒，你会不道歉么？”

　　“杨文杰哪来的资格让你连基本礼貌都丢了？”

　　赵倩哪里能招架得住乔蕴泽。
　　光是那双像琉璃一样冷淡色泽的眼睛，她看着你，就足够有说服力了。

　　“最后一个问题。那杯酒，是黛西泼的，还是杨文杰泼的？”

　　赵倩困惑道：“杨文杰？是谁告诉你是杨文杰泼了我？”

　　乔蕴泽并没有打算刻意隐瞒什么。

　　“黛西。”

　　赵倩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瞬间临近怒火边缘了。听到这个名字，她就平静不了。
　　“她告诉你的？她撒谎！她跟你很熟么，她为什么会告诉你？”

　　“倩倩。”

　　乔蕴泽的声音还是波澜不惊的，她轻轻地叫了一声赵倩的名字。

　　瞬间，赵倩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过了。

　　“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了。”

　　乔蕴泽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伸出手把自己的毛巾拿过来，递给赵倩擦头发。
　　“明天下午，你跟我去给黛西道歉。”

　　“我为什么……”

　　赵倩的话说到一半，被乔蕴泽的眼神截停了。
　　她说：“你失手泼了人家一身的酒，是你的不对。你去道歉。”

　　“但如果真的是她刁难你，我也会替你讨回来。”

　　赵倩也终于笑了。
　　“好，我听你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之所以迫不及待的把这件事告诉乔蕴泽，也就是要让乔蕴泽替她作主讨个说法的意思。

　　*

　　第二天

　　显然黛西的心情不错，从一大早起来她就一直哼着歌儿。

　　对着镜子化妆的时候，她还非常聪明地想起了一件事，昨天她跟乔蕴泽说过酒弄进眼睛里了。

　　本来毛刷已经刷上了大地色盘里的浅棕色，手指一顿之后，又给敲了两下，把粉刷上的眼影粉抖了。
　　换了一个暗沉的砖红色，掺了些质地柔软的浅粉在画内眼线的位置。细细的上色。

　　全靠她的化妆技术不错，看着还真是眼圈红的像是进了什么东西一样。

　　“黛西，你要出去么？可是下午还有课？”
　　“我不想上。帮我签个到。”

　　黛西兴致勃勃去了图书馆，但是很快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消失了。
　　呵，还真是扫兴。

　　尽管情况出乎预料，但是她准备地这么充分。面对来意不善的二人，她显然游刃有余。

　　一脸懵逼地问：“你们……两个？”

　　赵倩怎么可能搭理她。

　　乔蕴泽解释道：“昨天跟你产生误会的这个女孩，就是我的舍友。”

　　黛西睁大了眼睛，看起来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看着乔蕴泽这个骗子一脸道貌岸然，把自己哄过来，是兴师问罪么？

　　她有这个能耐么？
　　居然还想帮着那个柴火妞。虽然黛西早就做了心里准备，一个赵倩她真的没放在眼里。
　　可还是……

　　好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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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