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2727]水到渠成》Tsuna夏蝉

14、「如果要问理由」

　　泽田言纲将四行文字看了一遍。
　　再看了一遍。
　　他甚至咬牙切齿地将这四行字念了一遍。
　　“给言纲君。
　　“接下来这几天就先不要再联系了吧，妈妈那边我已经解释过了。
　　“我想先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你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来找你。放学也先不要一起了。
　　“很抱歉提出这样任性的要求，但是我实在还没做好准备，和言纲君继续像朋友一样相处。
　　“……这什么玩意？！”
　　泽田言纲暴走了。他嗷嗷叫着把枕头扔下了床。

　　然后委屈地遵守了。

　　课间又重新变得无聊而乏味，而且因为他之前那张扬的举动和明显表现出的友善，同班里居然还有人来问他：“你今天怎么没去找B组的泽田？”
　　哈，实际上还不是身处环境不同的缘故，你看你也是B组泽田嘛。
　　他分神这么想着，然后抽着嘴角努力去维持了一下过去的冷漠表情，这么回答：“因为私事，无可奉告。”
　　“哦、这样啊……不好意思。”
　　对方果然被他的表情给吓退了，就和以前一样。
　　看吧，其实他想做回原本那个冷酷无情的泽田言纲也是完全可以的啊，什么崩人设，不存在的。
　　泽田言纲正沾沾自喜着，就听见了那个人回到了在前方和什么人在说话——其实他是压低了声音的，但是不太好的是泽田言纲耳朵比较好使——“果然吵架了，而且表情还这么憋屈……怕不是B组的泽田让他别过去了吧。”
　　“……”
　　啊？喂？那位同学？你说什么？谁、憋、屈、了？！
　　“啧啧，泽田同学也有这么一天啊。废柴纲也是有能耐。”
　　嘿，你叫谁废柴纲呢？！而且你们两个人是男的吧，这么八卦干什么哦？！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轮得到你逼逼？
　　……虽然他说的没错。

　　啧，好气。
　　真是有苦难言。

　　如此空虚寂寞地过了一天，泽田言纲整个人都变得暴躁了，他今天习惯性地开了好几次line想要敲下什么——在他愣了几秒后它们最终都转移到了记事本里。因为没有要发的对象又不想删掉。在回家的路上他一边忿忿地踢石子一边想自己明明是被表白的一方为何过的如此悲惨。
　　可他又不得不听话，毕竟对方的心情他也能理解一二——靠当初买的一些GalGame。不准说他明明性别不同还要不懂装懂，反正恋爱的心情都一样对吧。他只要知道这时候如果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跑去说“别难过我们还是好朋友呀”，那么就连友谊的小船都要被自己的蠢给击沉就行了。
　　可又不能过去握住他的手，说：“难过什么呢！那天我其实是想说‘嘿哥们！我们心有灵犀啊！我也喜欢你！’的！你不是一厢情愿啊！”然后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喜极而泣，抱在一起。真是无比的给里给气。
　　说起来他们两个其实都是男的哦？啊？他其实是个给？真要这么在一起，两个泽田家岂不是要无后……
　　……呸，打住，他在想些什么。
　　一路踢着一个易拉罐前进直到垃圾桶终于出现，泽田言纲尝试发挥出自己潜藏的足球之力站着把它给扔进去，在失败了三次后他终于没了耐心，一边在心里推锅“一定是纲吉影响了我发挥”一边弯腰去捡这个命途多舛的易拉罐。
　　“哟，A组泽田。”
　　这句招呼差点没吓得泽田言纲跪在垃圾桶面前。啪的把捡起来的易拉罐给捏得扭曲了形状，他没好气地站起来瞪山本武：“你好好说话。”
　　“哈哈，别这么凶嘛。而且你也没有好好对待这个易拉罐啊，残忍地一路踢过来还让他好几次摔在地上。”
　　“……我靠，你都看见了？”
　　“嗯？是啊。”
　　“……”
　　好想揍他哦。只要刚刚好揍到他失去刚刚那段记忆就行了，他懂分寸的。泽田言纲磨牙这么想着，手中的易拉罐又发出了一声惨叫。

　　“所以你来干吗？”
　　转过身把手上的易拉罐当成山本武龇牙咧嘴了一通才扔到了垃圾桶里，泽田言纲神色不善地扭头看向山本武，语气凶恶。
　　“啊？没有啊，就是刚刚好看到了，打个招呼。”
　　“打个招呼你跟这么久干吗？”
　　“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而已——火气别这么大啊，不过是一天没和阿纲讲话，对吧？”
　　“……你是不是不想打棒球了？”
　　“没有——A组泽田果然很不讲理呢，哈哈。”
　　“你就是过来说废话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说，你看起来明明不像是会顾虑很多的样子，为什么不果断点？”
　　“山本同学，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那最好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我也不是那么多管闲事的人，我只是想说，今天的阿纲看起来挺寂寞的。”
　　他一怔。
　　“别仗着自己和纲吉一个班就来我面前秀优越。”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啧。”
　　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他不再看山本武的眼睛了。
　　“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可惜。而且纲吉很重视你，既然你一直以来这么不讲理他也都纵容了，你就没必要想东想西的。”
　　“用不着你说——而且谁想东想西了？”
　　“哈哈，你自己明白就好。那我走了，回见。”
　　“……回见。”
　　对方走得很干脆，泽田言纲站在路口看着他转头往自己的来路走去，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开了口——还稍稍提高了点音调：“喂，谢谢你。”
　　他朝自己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这算什么。搞得自己很酷的样子。”
　　他终究还是不爽地看了眼山本武，最后扭头转身朝着与山本武不同的方向走向了公寓。
　　真烦。先回家再说。
　　……说起来今天该点谁家的外卖了？

　　泽田言纲是看着书睡着的，醒来后天已经亮了。
　　趴在书桌上将就的一晚实在是腰酸背痛，得亏自己习惯洗了澡换了睡衣再学习。房间里还残留着昨天吃的拉面的味道，这气味发酵了一个晚上变得有些不太好闻，他站起来屏住呼吸伸展了一下四肢，便低头把昨晚吃完后打包的外卖袋拎出了房间——他昨晚吃完了懒得扔，结果事实证明懒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学习的时候睡着了，还一睡就睡到天亮。
　　啊，肩膀和背都好酸。
　　两个地方都捶了捶，洗漱完的泽田言纲总算觉得神清气爽了一点。换好衣服把书桌上的教科书收好放书包里，再拎上书包扔到沙发上，他一边等待牛奶热好，一边把同样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吐司涂上果酱。
　　真是平常。
　　微波炉发出了“叮”的一声，他叼着吐司起身去拿，然后脑中浮现出了这几个字。
　　……是啊。
　　他这么自问自答着。
　　毕竟在遇到泽田纲吉之前，他已经这么过了十几年。

　　照旧是平淡乏味的一天，或许还要加上烦躁。
　　一天倒不是那么奇怪，但是足足两天的沉寂对于之前的那个泽田言纲来说实在是很反常，应付了三个来询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的人，泽田言纲再次暴躁了。
　　可他只能暴躁，他能怎么发泄？
　　这么招摇地去找泽田纲吉是他自己选的，没有任何人引导他这么做，到头来去迁怒那些人也不现实。
　　……可是他们那么八卦这个干吗啊！谢谢你们关心我和纲吉，但是不用担心，我们关系其实还是那么好？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见了鬼了。

　　记事本里未发出的消息越来越多，才短短两天就已经达到了二十几条，来回浏览了一下记录泽田言纲甚至反思了一下自己平常是不是太烦了，你看他单机就能单机这么多。
　　……啧，泽田纲吉这家伙没资格嫌自己烦！况且自己还是他喜欢的人呢！他应该是高兴还来不及才对！
　　这么想想心理就平衡了一点。
　　……他居然沦落到需要自我安慰的地步了。
　　泽田言纲觉得自己实在是被泽田纲吉搞得很没用。
　　可是他又没办法。
　　这种无力感实在是可恶极了。

　　实在是可恶极了。
　　泽田言纲回到家后就闻到了一股不可言说而又隐约熟悉的味道，他脚步都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今天早上他把吃完的外卖拎出房间后就扔在了客厅没有管它，临走前几乎是顺理成章地忘记带出来扔掉了。
　　……可燃垃圾是规定在什么时间段扔的来着？
　　……幸好今天没扔，是明天啊。
　　自我嫌弃了一下泽田言纲便低头换鞋，然后再去房间放书包。
　　今晚要吃什么呢。
　　哎，真想吃奈奈妈妈的料理。
　　翻阅着以前收集起来的一叠外卖单，泽田言纲心里好苦。

　　再次以“在书桌上睡着”的前提醒了过来，这回以是脑门磕桌上的方式入睡的。
　　……太好了天没亮。
　　他在学校实在太无聊便只好睡觉消磨时间，到头来学习上为了装逼还是要晚上看书来弥补，如此两天实在是糟糕的循环，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抬手看了眼表，凌晨两点零七分。
　　打了个哈欠他决定去客厅倒杯水喝再睡，开门的一霎他便闻到两天的外卖重合在一起的奇妙味道——他昨天点了快餐。叹了口气他穿过客厅去厨房倒水，一边喝一边想这两袋垃圾真是烦人。
　　……说起来今天其实已经是“明天”了，他要不现在出门去把垃圾倒了？反正没人。而且如果像昨天一样也忘记了，他就要和这两堆该死的垃圾待一个星期。
　　其实他平常点外卖的次数没这么频繁，多半是自己出门寻找餐馆，但是这两天实在是没心情，到头来便是这么个糟糕结果。
　　烦人。
　　放下水杯，桌子和玻璃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泽田言纲下定决心，为了避免今晚遭遇昨晚的悲剧，他拎起垃圾虚掩了门就下楼了。
　　凌晨的并盛很安静，没有车辆来往，也没有一家住户还亮着灯。也许是太安静了，再加上些许的温差和不停歇的夜风，只穿着睡衣的泽田言纲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并盛啊。
　　情不自禁和当初看到过的半夜的东京做了比较，泽田言纲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却又笑了笑。
　　他还是喜欢并盛。
　　说起来山本武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说到底他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啊？纲吉不至于把告白这件事告诉别人吧？
　　一步一步走上楼，泽田言纲如此沉思。
　　他强调了两遍自己是个不讲理的人。
　　他看出了什么？
　　他懂什么？
　　泽田言纲肯定是喜欢泽田纲吉的，但是这份喜欢要如何定义则是一个大问题。在明确定义之前，擅自去找对方不仅是不听纲吉的话，也是不慎重。

　　“纲吉很重视你，既然你一直以来这么不讲理他也都纵容了，你就没必要想东想西的。”

　　山本武曾经这么说过。
　　……他是想表达什么？
　　耳边传来了什么东西关上的声音，就像是泽田言纲看到那封邮件后，眼前泽田纲吉的大门朝他关闭时的自我脑补音效一样。当时他因为这个脑补扼腕了许久，想着纲吉你别这样！我要强行开门了！
　　“……啊。”
　　真的要这么说的话……其实就算纲吉朝他关上了门，他照样可以打开的吧？
　　如果上了锁，他难道还不能撬了？
　　反正纲吉对他其实真的很纵容，况且这份“不想失去”的心情，至少不是假的。
　　这两天的糟糕生活他已经受够了。
　　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说清楚吧……去他的“接下来这几天就先不要再联系”，去他的“想先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既然自己都觉得任性了，就不要怪他不听了。
　　反正你不会生气对吧？

　　——只要两个人喜欢，那么当然就要在一起。
　　泽田言纲就是这么蛮不讲理且孩子气的人。
　　他并不喜欢也并不会丢弃自己喜欢的东西，而泽田纲吉显然在列。
　　如果非要问理由——

　　我不想失去他，也不想像这样彼此不联系，那么，只要我不想就够了。
　　更何况对方也不见得也不愿意，对吧？

　　泽田言纲豁然开朗，他兴奋地跑向自己公寓门的方向，推开——
　　没推开。
　　……嗯？
　　…………呃。
　　………………啊！
　　他刚刚听到的什么东西关上的声音……是自己的门吗？！
　　他没带钥匙啊。
　　都凌晨两点了，在这种小镇子里去找公寓管理人或者联系锁匠明显都不现实，可是、那个、他现在……穿着单薄的睡衣，没有钥匙，手机在客厅里充电没拿出来，还穿着拖鞋，然后外面寒风萧瑟。
　　就这么在外面待一晚上？！
　　他不发烧才有鬼了。
　　……不对，不对，冷静一点泽田言纲，你肯定还有退路，比如说、比如说……
　　比如说……
　　泽田言纲果断转身下楼。

　　——纲吉，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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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是想拆章的……毕竟一章四千字真的有点多。
但是如果要按照剧情拆，有一章就要一千九，这也太少了点。
那算了吧。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