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殃国美人计（双重生）》绵羊叶

58、第五十八章

　　韩沁竟然真的是装的。
　　蔡斯回转身轻抚随他征战多年的盔甲，看来很多计划，真的是不能拖。

　　与此同时，被赵延安灌了不少酒的季嫣回到朝阳殿，她脑中混沌，眼前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但一点都不妨碍她回忆起事关韩沁的点点滴滴。
　　自从识破另一个韩沁的存在以来，他的情绪也越发收敛，季嫣每每看他，已不能从那双清透的眸中看出情绪，她越来越频繁地见到那个让她愧疚不已，却又心心念念的韩沁。
　　她不知道原来的韩沁被逼去了哪个角落，不知道长此以往，处于弱势的那方会不会面临消失，她明白这终究是病，想要二者共存几乎是难以实现的梦，可她不希望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酒被她倒了，赵延安应该还不知道。虽不知赵延安毒杀之外是否还布有其他计划，更不敢掉以轻心，但眼下，她必须找道士问清楚那个盘踞在她心中已久的问题。
　　“道长先生，若冤魂频频现身，似已能控制皇上的躯壳，另一个——是否会消失？”
　　道士深思许久，在季嫣忐忑不已隐含期盼的目光下也只是摸摸胡子，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天机不可泄露……”
　　“但——或许呢？”
　　季嫣接着问该怎么办，道士蹙眉深思，却怎么都不肯说。
　　在季嫣眼中，道士的神情隐约预示着事态的严重性，一股慌乱且明显伴随着恐惧的知觉袭遍全身，她的眸中泛起水光，微红的面颊也褪色几分。
　　她如何能左右这份超乎自然的力量？
　　季嫣在心底反复问询解决的门路，然遍寻而无法。虽暂时无法，一个念头却是明晰的——她要见到韩沁。
　　微醉的季嫣带着人匆匆而去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韩沁正待在自己的居所，微黄的烛火将他干净的侧脸镀上一层暖光，他凝神批注文书，眼眸清透平和。
　　殿内的气氛安宁，安抚了季嫣凌乱的心绪，她迈向韩沁的步伐虽尽力放轻仍带着急切，忽又收住步子停在韩沁一步之外的地方。她的视线在韩沁身上停留了许久，心境的缓慢平和下人也跟着放松，殿内的熏香使她昏乱的脑海更加沉重，她不假思索便问出口：
　　“你是谁？”
　　“你希望是谁？”韩沁提笔的手微顿，终于抬起头来看她，他眼中有火的微光映照着星河，神态温和从容。
　　季嫣忽然分辨不出来了。
　　一想到那个问题，即便她竭力使自己冷静，她的呼吸也不可避免的乱了起来。
　　尽管她更偏向上一世的韩沁，可这一世的他……他们都是韩沁啊！
　　但是他们拥有不同的际遇和情感，不同的回忆不同的性情，他们甚至处在不同的时空……
　　这似乎是一个无法解决的迷题——
　　他既是他，又不是他。
　　季嫣呼吸中带出的酒气似雾迷住了她的眼，袖沿早在不知觉间变得褶皱，几欲变形。而这期间，韩沁一直看着她，看她眼中的迷惘，仿佛透过紧捏的袖口看穿了那个千古之迷。
　　季嫣的神情迷茫，几至恍惚的地步，韩沁看在眼里，即便那股酒气也将他的胸腔浸湿，激起涟漪下起绵绵细雨，他也只是勾唇。
　　季嫣看着韩沁兀自勾起的唇角，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念头强烈地驱使着她，抛出另一个问题：
　　“你会消失吗？”
　　突兀甚至怪异的问题，韩沁却没有表现出丝毫诧异，而是选择了沉默，两人间心照不宣的那种沉默。他竟像是知道她找过道士，并已知晓他们的谈话内容。
　　韩沁睫毛的暗影打上他的侧颜，季嫣感受着空气中的静默，几乎已经知道答案。所幸这难耐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就见韩沁缓慢自案前起身，向她露出一个阳光清透的笑。
　　蓦然撞见记忆中的笑，季嫣的思绪凝住了，身旁景象皆褪色逝去，她的本能支使着她，跨越了之前难以迈出的那步撞上去抱他。
　　韩沁的瞳孔微缩，双臂垂在身侧良久，到底还是抬起，轻轻揉了揉她的发。
　　他终究——还是会心疼啊。

　　道士不肯说，酒醒后的季嫣就准备带着人去查古籍。事关君主的性命，道士却闭口不言，她相信他也是对此事未有十足的把握，而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然临出发时，她耗费心神制定的计划却被殿前蓦然伫立的人影全盘打乱。
　　她没有给赵延安送去那杯酒，便已做好了蔡斯再来找她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么快。
　　即便她有意隐藏，她眼中的戒备仍像针般刺了出来，蔡斯的面上沉着，不将她的防备放在眼里，带来的消息倒是将她从浩如烟海的古籍中解救出来：
　　“韩沁根本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