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引子（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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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远，怎么站在门口不动。来，进来吧。”看着在门口发呆的姚远，屋内的女人放下了手中的那本厚厚的集子，招手轻唤她。
“啊，”姚远这才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走进屋子，“奶奶，你看我又给你带蛋糕来了。”
“还是小远懂得关心奶奶。”老人对她温柔地笑着，一边用手撑了撑扶手，微微坐正了些。
一张信笺纸连着信封从她指尖滑出，如翩跹的蝴蝶在傍晚的微风中旋转着，最后停落在了地上。
她正准备弯身去捡，姚远急忙走过去蹲下身来，手指小心翼翼地覆在地上的那张单薄的纸上，微微停顿了下，轻轻捡起。下意识地，她的目光流连在信封上的一行龙飞凤舞却清劲有力的字迹间——
“陆如斯亲启。”
给奶奶的信？姚远怔怔地望了好几秒，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把信封递到了老人手里，尴尬地耸了耸肩，为她过分的好奇感到抱歉。因为她依稀记得在她刚上初中的时候，一次来奶奶家玩，撞见的那一幕，让她至今都感到不小的震撼和困惑。
……
那天姚远刚进屋子，就听见楼上有低低的训斥声。她悄悄地走上楼，靠在楼梯的阴暗处侧着身子观察楼上的动静。奶奶双手反向紧紧抵住了阁楼那间屋子的门，用整个身体护住了屋子的入口。尽量克制着情绪的声音，柔软却坚定地训斥着，“以后我再看到你靠近这间屋子，就不会像这次这样了，听到了没有？！”随后是一个略带哭呛的声音连连应着“是，是……”
从前温柔的奶奶，待人彬彬有礼的奶奶，少言寡语的奶奶，也会有那样激动，那样情绪爆发的时候。就像一个发怒的拼了命保护着自己幼子的母狮子，对任何可能对它们有威胁的事物都不顾一切地赶走、消灭、甚至置之于死地，豪不逊色于一头公狮子。
记得从前，无论自己年幼时多调皮地把奶奶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卧室玩闹得一团糟，用石头将奶奶精心喂养的金鱼砸得尾巴和身子分了家，连爸爸都快要气得把她吊起来打的时候，奶奶都是微微的一笑，一边劝着爸爸，“小远只是个小孩子，你跟她动什么真格。”
当时的姚远只觉得奶奶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即便眼角曼着许多鱼尾纹，但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光芒，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仅仅用‘慈祥’二字包含得了的。
所以在姚远第一见到奶奶那样失态的时候，她吓着冲下了楼梯，一个人发呆了很久。
从那以后她知道了，这栋楼的那个阁楼是大家的小小禁地。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甚至靠近，钥匙也只有一份被奶奶保管着，就连通往阁楼的楼梯都是奶奶一个人打扫的。父亲母亲也曾无数次地劝过奶奶要注意身体，别在干这些耗体力的活，然而都被奶奶一次次地回绝了。
出于年少时的好奇心，姚远曾经问过大人们那个阁楼的事情，但都被严厉地回避了。她无奈，最后只好旁敲侧击地试着问过奶奶几次阁楼里到底有写什么，奶奶总是先微怔了几秒，然后轻轻拍拍姚远的头道，“等小远长大了，奶奶一定会告诉小远的。”见总是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也渐渐没那么在意了。只是一心盼着长大，有天可以亲自从奶奶口中得到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
见姚远这般窘，老人笑着拍了拍她的那张老爷椅宽厚柔软的扶手，示意姚远坐过去。姚远怔了怔，木木地挪步过去轻坐在了扶手上面，询问式地斜着脑袋看向奶奶。
美丽的双眼没有焦距，望向远处的某个空虚的地方。布满皱纹又清瘦的手指磨娑着怀里的那本绒布皮的集子。许久，她终于低下头翻开了那本集子，摊在两人中间。
姚远微探了探脑袋，目光停留在那本集子上。黑色的硬纸板上，别着一张张黑白的模糊照片。
那半红唇轻轻开启，悠远得仿佛不可捕捉的声音从里面低喃出来。
“小远，听奶奶给你讲个故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引子（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