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当道》未若央之

126、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师妃暄醒来的时候，师父已经料理好了师伯的后事，在慈杭静斋的女子死了都是水葬，将死者放在篱笆之上顺水而去，意为归去。
　　虽然师伯下葬了，师妃暄还是想去祭拜下师伯，毕竟师伯是因为自己才被杀害，死的太冤枉了。
　　师妃暄醒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一人来到平时水葬的河边。微风吹来，带着点点水腥味，她想起了一件事，她的内力还在婠婠体内。她以为她要打她师父，没想到....也许她是故意的吧。
　　心里不禁在想，她怎么样了。
　　师妃暄不知道自己紧握的双拳，指甲已经嵌入了手掌。她很为难，去与不去之间她考虑了又考虑。理智告诉她，她不可以去。可是心却要她去，师妃暄最后还是去了，拿回自己内力，从此两清，她这么对自己说的。
　　师妃暄这次出走并没有告知师父，也不打算让其他人知晓，悄悄的走了条小路下山。
　　才几日，婠婠已经被体内的两股内力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面色蜡黄，双眼凹陷，平时本就皮包骨头的人如今更是瘦了一大圈。
　　“师姐，喝些药吧，药吃了，病才会好。”照顾婠婠的一个小师妹天真的说道。
　　婠婠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退下去吧。
　　“师姐不喝我就不走。”小师妹不识趣的要劝婠婠喝药。
　　婠婠不再给任何反应，因为除了师妃暄能跟自己撒娇，谁都不可以。可是想到师妃暄，那搅在一起的内力痛的更加明显。
　　这大概是你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吧。
　　婠婠拿起身边那双小鞋，还好有你陪我入殓，这样我黄泉不路上才不会孤单。
　　“师姐，外面有个女的要见你，蒙着面的。”
　　“不见。”
　　“师父已经亲自去见她了。”
　　“告诉师傅，放她走。”婠婠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便昏睡过去了。
　　师妹们看见师姐睡了也就退下了。并且将师姐的话传达给了师父。
　　过了很久，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师妃暄进了婠婠的房间，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成了现在的模样，心骤然的收缩了。
　　婠婠像是感受到了师妃暄的靠近，睁开了眼睛。看见师妃暄站在自己的不远处，木在哪，像是幻象。
　　也罢，幻象也好。

　　师妃暄走近，问：“你还好吧。”师妃暄看的见婠婠很不好，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该问什么。
　　顺着婠婠的手，看见了她手上拿的东西，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下了头。
　　是她配不上她的这份深情。
　　婠婠顺着目光，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东西，她连及时收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难堪。不过不得不说她看见师妃暄出现在这的那刻还是感觉很欣喜，但是看见她面上波澜不惊的表情只让自己感觉到了讽刺。
　　大概自己还在奢望着，奢望着什么她也不知道了，也许她看望她只是因为良心不安吧，和对外面所有的人一样。
　　“滚吧，我不想见你。”本是狠戾的话，如今说出来都没有什么力气。
　　师妃暄没有说话，走近婠婠床边，想拉起她的手。
　　婠婠赶忙摆开了师妃暄的手，惊起问：“你没有听见我说什么吗？我让你滚，让你滚啊，你听不见吗？”
　　“治好你，我会走的。”师妃暄说的很轻，鼻子却悄悄有些酸，走近看这人更不像样了。
　　“我不需要你治，不需要！”婠婠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朝着师妃暄吼叫着。
　　师得暄不知道哪来的冲动，抱住婠婠，说：“让我治好你，治好你了，我会走的。”
　　师妃暄的怀抱让婠婠静了下来，她难得主动抱自己，她的怀抱很温暖，也很香。是自己喜欢的味道，不能久闻，会让人贪恋。
　　婠婠还是奋力挣扎着，不想在师妃暄的怀抱逗留。
　　师妃暄这次知道抱紧婠婠了，无论婠婠怎么挣扎，都不松手，何况现在的婠婠根本就不是师妃暄的对手，“你乖，让我治好你。”师妃暄开始软声细语的劝着婠婠，让她不要再挣扎了。
　　婠婠不再挣扎，却呜咽了起来，说：“可是…可是我就是想死在你手里啊，这样你才会有一丝丝的记得我。”
　　师妃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是不想她死的，一听她说死还是有点不喜欢，就像是踩死一只小蚂蚁一样，是折煞生命的难过。“你活着我才会记得你，你死了我就忘了。”
　　听师妃暄这么说，婠婠一怔，苦笑。“忘了我，也好。我也想忘了你，这样我不会这么的难过，痛苦，疯狂和不断地折磨自己。”婠婠推开了师得暄，她是毒也是药，但她却成不了自己的解药，只会是毒药，而她已中毒至深，无药可解。“你走吧，我已是垂死之人，不需要慈杭静斋圣女那泛滥的同情心。比起我，更有人需要你的同情心。”
　　师妃暄不明白，“你的伤，好好养，可以活，为什么要死。”师妃暄发现自己是一点也不想婠婠死。
　　“但是我想死啊，我活着已经没有眷恋了。”
　　“我不准你死。”师妃暄用上了不准。
　　婠婠哂笑，沉默。“可是，我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婠婠说完这句，师妃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阴后走了进来，婠婠就说：“师父，请师姑娘出去吧，我的病她医不了。”
　　“好。”
　　师得暄在听见婠婠叫自己师姑娘的时候皱起了眉头。显然她不喜欢这个称呼。不过婠婠背对着，都没有发现，师妃暄因为自己叫了一声师姑娘眉头就皱起来了。

　　“师姑娘，走吧。”阴后下了逐客令，师妃暄还是不想走，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
　　婠婠看着师妃暄，期待她说什么又害怕她说什么，后来又有点绝望了，对啊，之前几天发生的事都忘了吗？真的是难以忘怀，她始终都没有在意过自己，自己又何必如此犯贱。“师姑娘，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左一句右一句的师姑娘听的师妃暄也生气了，马上就出去了。出去之后想想婠婠那边内力还在她身体，来的目的没有达到，她不能走。又折了回去。阴后似乎知道师得暄会回来的样子，就看着师妃暄，师得暄不想看阴后，觉得这个人表面跟你笑，实际上不知道在算计你什么。
　　“师姑娘怎么又折回来。？”阴后这口气似乎是在嘲笑师得暄。
　　“我还没有医治好她…”
　　“我这徒弟，小时候我就带她出去了一次，没想到就遇见了你，我养了她这么多年，不如你一双鞋来的管用.”
　　“…”师妃暄刚才看见了，婠婠拿在手里的一只小鞋。
　　“我很反对她喜欢你，但是我管不住她。”
　　师妃暄觉得有点不对劲，阴后不像是哪种会唠家常的那种人。“我想救她，她不让我救。”
　　“我有一种方法，可以救她。就看你愿不愿意付出点什么了。”
　　师妃暄看着阴后，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看着师妃暄的狐疑以及犹豫，阴后反而无所谓的说：“不愿意啊，那师姑娘请回吧。”说完就走了。
　　师妃暄出手抓住阴后的胳膊，说：“什么办法。”师妃暄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想看看阴后这骨子里卖的什么药。
　　阴后未面向师得暄的嘴角微微上扬，不过也就一刻，然后笑着对师妃暄说：“不枉我徒儿这么喜欢你。”然后就带路了。
　　师妃暄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婠婠，人救了才能回去。
　　阴后带着师妃暄来到了一个潮湿的地方，这一路，师妃暄都有哪种不祥的预感，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心脏一直都在猛烈的跳动，似乎还感觉到了一丝的热。
　　阴后一路走着都不带回头的，师妃暄只得跟着，感觉走了很久，可是师妃暄明显感觉到只是在里起点不远的地方溜达了一圈，她这一路都留心自己走过的地方的标记，有一朵花她已经看见了三次，还是在同一个地方。不过师妃暄还是惊叹这里的设计，能将同一个地方首位连接的如此巧妙，一般人应该难以发现。师妃暄心理开始暗暗思考着刚才走过路的形状。
　　“到了”阴后走到一个石门口，说了一声。师妃暄看了那个石门，这个石门刚才路过三次。
　　阴后手在石门口烛台那一转，石门就开了。
　　一开石门，从里面幽出来一股霉丑的水气，师妃暄闻着心口一紧，师妃暄不适的捂住胸口，那里生出了一股热，只不过一会又冷了起来。循环往复。
　　“怎么了？”阴后笑着问。
　　师妃暄总觉得这阴后的笑有问题，而且这石门里面这么阴暗潮湿，一眼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的路。“没事”师妃暄一边调整呼吸，一边防备着阴后。
　　“没事那就进去吧，你现在反悔也可以，我随你的便。”阴后说的很无所谓的样子。
　　师妃暄还是进去了，一走进石门里面，里面烛台的灯火自动亮起，照亮了一条笔直的路，不知道通往哪里。
　　进去之后石门就关上了，师妃暄闻着令人作呕的霉臭味，实在是不知道阴后要搞什么鬼。
　　婠婠觉得心里有点不安，叫了人问师妃暄已经走了吗，来人说师得暄被师父带入了禁地。婠婠一听，马上坐起，慌了，顾不得自己的虚弱身体，就要去找师妃暄。开始刚走两步，身子就疼的受不了了，婠婠扶着门口，跪了下来，嘴里呕出大口鲜血，她疼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师姐！”这个师姐平时不让人接近，被叫来的师妹看见师姐这样依旧是不敢靠近。
　　外面传来打斗声，婠婠问：“怎么回事。”一边问，一边擦干自己嘴边的血。
　　“回师姐，慈航静斋的人在闯入我们这。”
　　“扶我”婠婠需要一个人帮忙。
　　师妹听见师姐发话赶紧上前，一摸上师姐的腰真的手都要颤抖了，她没有想到师姐这么瘦。
　　“扶我出去。”
　　师妹听话的扶着婠婠出去，婠婠出去之后就看见了梵清惠，说：“住手。”
　　梵清惠看见婠婠，说：“妖女，师妃暄呢，你把妃暄藏哪了。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
　　婠婠看梵清惠很紧张，而且确实也没有什么时间再斗嘴，现在还是救师妃暄要紧说：“快去禁地救她。带上我，我知道禁地怎么走进去。”婠婠已经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去说这句话。
　　梵清惠思考了一会，只能带上这个妖女，让其他门人在外等候。
　　师妃暄走到了石门尽头，发现这里并没有水，却有着浓厚的水臭味。
　　当人踏入这里之后，“轰”的一声整个石室都燃起了火把，将这件石室照的铮亮。
　　师妃暄看见了对面是一棵树，这棵树十分眼熟，看见这棵树扎根在了地底下，树根已经有些枯了的状态。师妃暄又看着这个地下，这个树似乎为了寻找什么在生长根，还有许多气生根在她肉眼可见的生长速度朝她伸来。师妃暄吃惊的后退了几步却没有没有注意到背后阴后的动作，就被阴后背后下手打晕了。
　　阴后接住师妃暄，看着师妃暄说：“我终于等到你了，石之轩，你对不起我的，我都会让你的女儿加倍奉还。”眼里尽是狠厉。

　　“师妃暄到底是什么人？”婠婠虚弱的问，她现在想起师妃暄有段日子忽冷忽热的，明明烫的那么热，冰的那么凉，她却没事。
　　梵清惠根本不想讲话，只想救师妃暄，可是看着婠婠的样子也是快死了，“妃暄，妃暄她是…”那个秘密她守了二十年，如今让她说出口真的是太艰难了。

　　这时候石门顶部冲出一道黑暗的光，打开天际。
　　梵清惠放下婠婠，“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师妃暄到底是谁！”婠婠看着梵清惠，又看着处石门，慢慢走去，她隐约觉得师妃暄出事了。
　　“她是石之轩的女儿！”梵清惠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口的秘密。
　　婠婠停下脚步，她从小看着师父建造这铸魔池，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东西是用来对付是的师妃暄的。
　　“所以师父放我找的根本不是他恋人石之轩，想见的也不是石之轩。她一直要的就是魔王宝藏？”
　　“师妃暄就是打开魔王宝藏的玉菩提，而魔王宝藏就是石之轩毕生魔力，在玉灵村的那颗灵树上。”梵清惠早就知道这一切，她以为让玉菩提去找玉菩提就没有人会发现她本人就是打开这一切的玉菩提。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只有玉菩提才能打开所有，你当时如果不让她去就没人会发现这一切！”婠婠看着石门，明明只有几步路，她走不过去，她走不动了。
　　梵清惠扶起婠婠，送到石门口，说：“无论怎样，我都要救师妃暄，她是菩萨送的孩子，有福气。”算了这么多步，却算漏了阴后竟然知道师妃暄就是石之轩的女儿。这一打击让梵清惠久久都不能回神，是她害了师妃暄。

　　婠婠打开石门，进去之后，已经没有水臭味，剩下的是一股子的血腥味。婠婠不顾疼痛，疯了一样跑进去。跑到尽头，却看见师妃暄被割断手筋脚筋的绑在树上在放血，一滴又一滴。那血滴进树里很快就被树给吸收了。
　　婠婠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又一步的走近师妃暄，走到师妃暄的面前抬头，看着天空，能看见那束黑暗里的强大魔力，是足够摧毁所有的力量，所以这才是大家要找的东西吧！可这不是自己要的东西。
　　婠婠努力白开师妃暄身上的枯藤，越掰越紧。还看见这些根都扎进了师妃暄的经脉里了。
　　“别白费力气了。”
　　婠婠闻声抬头，看见了师父站在中间那个石台上，问：“师父，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吗？”
　　“骗，我的乖徒儿，人是师父让你喜欢上的吗？不过你刚好喜欢上她，为师就好好的利用了一把。”
　　“利用？”
　　“不然你以为她打你你为何如此疼，为师从小教你的东西便是与她内力相克的。”
　　婠婠从来都信师父说的每一句话，而今天她多么希望她是在骗自己。
　　梵清惠进来便要找阴后算账，看着自己的徒儿这个样子了，对婠婠说：“你快把她从那弄下来，不然师妃暄身上血尽之时便是魔王宝藏打开之时，到时候师妃暄就不复存在了！”
　　婠婠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阴后要去阻止婠婠，被梵清惠缠住了。
　　婠婠第一次无助的哭了，她抱住师得暄，“师妃暄，我救不了你，但我会陪你一起去的，黄泉路上，你等等我。”
　　眼泪滴落，滴在树上，长出了一片嫩芽。
　　师妃暄迷迷糊糊的听着婠婠说的话，她想自己应该是喜欢她的吧，想睁开眼再看看她说说话却只是微微的动了动嘴唇，什么也说不出口。
　　任由那烫人的眼泪，烙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