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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樱笋华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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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听人来报说陛下来了,还是走的后门,轻笑出声,匆匆走进夜色中,那个俏丽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眼里。
顾笙一路疾行,看到谢沂的一刹那步子却陡然慢下来,她巧笑着,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晃地走向谢沂,谢沂就站在原地看她,神色宠溺,眼神期待。
待走到他身前,她毫无预兆地出手,一把揪住谢沂的领子,迫他俯身靠近自己,她在他耳边轻轻地问“你愿不愿意带我走?”
谢沂蓦地一笑,珠玉生辉“怎么?为太弟除最后一害?”
顾笙一本正经的摇头“非也,为我自个儿除心间一妖。”
谢沂拿舌尖顶了顶腮帮,看着眼前耀武扬威的女人,“啧。”
他含住她的唇,感受她的温柔。她的人好像是果敢的,舌头却那么软,好像这个女人的心,那不是一颗帝王的心,这些年风风雨雨,却都靠这么一颗心撑着,叫人心里疼的发慌。
最初只是微微心疼,笑起来这样温柔还带着稚气的女孩儿,身上却担着那么多成年男子尚且觉得沉重的东西,偏偏说话行事都大气极了,就总是忍不住多关注她一些,能帮的地方,都忍不住多帮一点儿,多宠她一些。
那一年除夕,鬼使神差地去西山等她,谁知道这一等就是这许多年,慢慢把自己也等进去了。
一开始还是一种兄长似的骄傲,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欣赏,再后来,就爱极了,丢不开手了。
“陛下”他抱着她,叹息一般在她耳边轻唤,每个字眼都像缱绻在舌尖“这一年,我一直在等你。”
顾笙走后,谢沂在屋中沉思良久,忽而起身,走到谢谦的院外,一撩袍子,端端正正地跪下了。
谢稚忙问“爷?”
谢沂的声音依然温淡,“没事,你也叫母亲不要管。”
谢谦正在屋内练字,就听谢衍说大公子在屋外跪着,他笔锋一顿,问“那位来过了?”
谢衍点头“戌时一刻来的,半个时辰后离开,走的是后门。”
谢谦一笑“知道了,叫他跪着吧。”
一直到亥时末谢谦才出来,一个时辰之中,谢沂一直神色坦然而镇定,此刻见了父亲,也依旧如此。
谢谦问“想好了?”
谢沂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请父亲宽宥。”
谢谦叹气,请宽宥,而非请恩准,这是非走不可的意思了。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阶下清风霁月的长子“你一直是最让为父骄傲的孩子。”
谢稚的心猛地提起来,谢沂神色不变。
却听谢谦猛地转了话风,露出笑容,“这次依旧如此。”
二月初二,摘星楼
“小七,”顾笙显见得是醉了,抓着自家侍女调戏“怎么样,今儿你家小姐可是不俗了一回吧?”
半夏忙哄她“可不,小姐最是风雅不过了,”又去夺她的酒杯“别喝了哈。”
眼见外面夕阳西下,这帮人还在这鬼哭狼嚎,一点散场的迹象都没有,小七凑到顾笙耳边“小姐,再不出城,城门要关了。”
“啧,”顾笙推她,“去教城卒留门,这还要小姐教?”
半夏“……”
谁惯的这不讲理的劲儿。
无论心中怎样不舍,终究曲终人散,几人步出摘星楼,谢稚牵来两匹马,没有车,马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沈砚一蹙起眉头“您不乘车么?”
顾笙摆手大笑“我坐够车啦,以后只想倚马天涯。”
忽而她目光凝住,看着远处榆树下的青布小车和树下少年无奈的笑,终究对他招了招手把人叫了过来“不是早就告了别么?”
她想斥责少年的任性,实在又不忍心,只能各自犟着,少年抿着唇,牵着她的袖子不想放手“阿姐必须走么?”
这一幕实在太熟悉,熟悉地叫顾笙一下子红了眼眶,“阿姐保证,常与你通信,好么?阿姐一身牵挂,怎么舍得浪迹天涯?”
顾言不甘心,却不得不松了手,他后退半步,深深低下头去,顾笙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他偏头躲过。
顾笙叹息一声,上前将已经比她还高少年拥入怀中,察觉到他像小狮子一样在她颈窝处抹掉了眼泪,侧头吻吻他的眼角。
顾言伸出右手,“阿姐同我拉勾,今年陪我过年。”
顾笙失笑,也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勾住弟弟的手指“拉勾上吊,百年不变。”
顾言退后一步,“姐姐,阿言等你。”
顾笙的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偏头蹭掉了水湿,轻轻点了点头。
顾言得到姐姐的承诺,终于放心了,又抱抱姐姐“姐姐,路上小心。”
顾笙上马,轻敲马腹到男人身边,她没有回头,只是高高举起自己的右臂“留步。”
风在耳边猎猎吹过,顾笙蓦地想起容枍,想起黎攸之和苏瑢,又想起段青箬和王筠。
有些人是很懂你,有些人潇洒地可以,还有一些强大而可信,她跟他们无关风花雪月,却依然是生命中的不可或缺。
他们飞奔出门,身后是巍巍皇城,身前是天长地阔,身旁相伴,是他们的樱笋年华。
《乾书》载:“笙、言二帝,笙帝安内,言帝攘外,姊弟皆强硬,姊缓之以柔,弟示之于外,二帝的权力交接为乾化之治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后面还有一篇最早开始写这本小说的时候就写好的后记,还有三篇番外,应该就正式和阿笙说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