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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段烟 ...

  •   淇槿二年五月
      已经是初伏了,临阳天气愈发闷热,恰如京城闷燥的人心。
      这几日前线传来的战报,段青箬连失城池。消息传来,京城一片惶惶,说段青箬虎父犬女。只是这样也便罢了,后来不知打哪吹来一股歪风,谣言段青箬投敌,不然何以败仗一个接着一个的。
      此谣言一经流传,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好事者纷纷跳出来指责说女子不堪重用,请陛下还是把沈将军或是钱将军派去救场,偏偏陛下那边又死咬着不肯松口,朝堂上连日来争吵不休,态势僵持。
      淮扬路旁的食肆里,两个中年人在喁喁私语“近来京城,真是山雨欲来啊。”
      京城的人,对政治总是比别处要敏感的多,他们是天子脚下,消息灵通的多,也总有人想借他们的口意欲让那上坐之人感到或许并不可以一推全的民心,如果他们不能妥善应对,势必成为某些权贵的牺牲品,这世道,朱门子弟的命总是比普通人高贵得多。
      没错,京城确实山雨欲来,走在相临承天街的谢首辅也这么想,尤其是看到段府门前围了一群人时,这种想法愈演愈烈,首辅大人生平第一次觉得他被这群愚笨的队友祸害不浅。
      他招手叫来跟在身边的侍卫长“去看看,又闹什么。”
      谢衍上前,正好瞧到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带了一群家下在那大放厥词“要我说,这娘们儿还是应该呆在家里,若不然,少不得像我们段将军一样,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到秦州那地界儿去,啧啧,受了狼烟,着了烽火,最后还不是他妈投敌了,不知道是怎么个求饶法儿?”说到此处,那浪荡公子面色□□地一笑,周围人纷纷带了点心照不宣又猥琐至极的笑来,却见这公子哥儿猛地面色一整,眼梢吊着些狠劲,向地上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丢我大乾朝的人,当日钱将军,沈将军都请战,怎么就指了个这种玩意”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有人一副义愤填膺的行状,眉目间尽是看热闹的意味,这些权贵平日里傲气的紧,难得有这样可以叫自己指着鼻子骂的时候,跟着起哄,要皇上查抄段府,以平民怨;有人拧着眉头,似乎为段家不平,却碍于彼方人多势众,眉目躲闪不敢开口,一时间竟叫那无赖红口白牙地将是非黑白统统颠倒,更助长了他的气焰,言语间更是无状,已然骂到谢家上辈,大乾十二虎将,满门枭雄身上去了。
      听到此处,谢衍眉头一拧,回身把此处情状一一向谢婴秉了,谢婴听罢,一声冷笑,“小子轻狂,不知所谓”谢衍屏气凝神没有接话,这话骂的不是那公子哥儿,被骂的人不是他可以数落的。“去叫人把那痞子打发走,再差人到钱将军府上,只跟他说‘前贤血未干,今人莫轻狂。’”
      “诺。”
      谢衍领了一队侍卫上前驱赶,那公子哥儿正骂到兴头上,唾沫横飞间冷不丁叫人搡了一把,立时火了“谁敢推你爷爷。”回身一看,却是一身量九尺的男子,挺拔清俊,虽不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但打眼一瞧就是练家子。“呦”公子哥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补足自己身高上不足要抬头看人的差距,伸出一根指头,戳戳眼前这人的胸膛,忽然声色俱厉的喝骂起来“你是哪家的?骨头有多硬,也敢管这档子奸贼的闲事,为叛徒张目?别不是......”他忽而一笑,故意拖长了调子,做足了暧昧的姿态,缓缓扫视一圈周边“哈,咱们段三姑奶奶的入幕之宾吧。”
      “嗤。”旁边突然插进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你眼前这人,我便是肖想,谢首辅也不肯坏了他左膀右臂的名声的。”是段烟,不知何时开了段府大门,正倚在门边,虽然浪荡的名声世家皆有闻听,她本人却不见任何烟行媚视的姿态,嘴角一抹讽笑“倒是你,”她伸出葱白的指尖,上上下下地将那浪荡公子点了个遍,惹得他也不由跟着那指尖,将自己扫视一周,确定并无不妥,刚要开口挑衅,就听那女子冷冷的说“谁跟你咱们呀,你种在谁家田里?若是识不清自个儿的品种,姑奶奶帮帮你。”言下之意,你是那家的葱,来这装蒜。
      旁边人哄堂大笑,这人绕了一圈也反映过来,面皮涨红“你!”
      谢衍蹙眉,先向段烟行了礼,又转身道“这位公子,段家一家豪杰,不是我等可以妄言的,请你向段家满门忠烈谢罪。”
      温谦没想到一下子,他就成了孤军奋战,“你说是谢家人,就是谢家人?焉知不是打着谢首辅的名号行龃龉之事?”谢衍微微侧身,叫他看见身后一品大员的轿辇,温谦没想到真是谢首辅,一下子慌了手脚,却强撑着气势“谢首辅又如何?段青箬投敌,谢首辅能包庇吗?”周围却早有人看他不顺眼“你看见段将军投敌了?”
      “就是,朝廷都没发邸报,这位公子倒是知道的清楚。”
      众人七嘴八舌地表态,生恐拉下,与方才又是另一番情状了,世人不是不知何为正义,只是太过怯懦。
      “谢罪。”
      “对,跪下谢罪。”
      “正是!”
      “合该如此。”
      “谢罪!”
      温谦没料到自个儿竟成了众矢之的,立时慌了,“这...这......”他带来的人想带他回府,百姓却空前团结起来,硬是叫他们无路可逃,谢衍一脚把温谦踢倒在地,他的护卫把温家家奴绑了,令他们同跪。
      看到这场闹剧,段烟的冷笑却加深了,在这场战役中,反倒是段家人包括这位当家人表现的异常冷淡,仿佛一开始被骂的不是她,最后被维护的也不是她,只是当温谦骂及家中先烈时她才露了面,谢衍出头后,她又回到了那种高高挂起的姿态,仿佛坐在戏园子里,看一出丑角戏。
      同段烟一样冷眼旁观的还有旁边偏巷的两双眼睛,为首那人面部由上额到左眉有道长疤,见此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言语间不辨喜怒,他身后副将打扮的人低语“只是不知谢相此举,是何意啊?”那人冷笑一声“段青箬投生了个好门庭。”两人转身欲退,却见谢衍等在巷口遥遥拱手“见过钱将军,谢相请您留心‘前贤血未干,今人莫轻狂’”刀疤脸男子八风不动,回礼“多谢谢相,宗德受教。”
      这几天,顾笙整夜整夜地折绢花,早晨还要去早朝,偏偏顾言那边也不安生了。
      事情发生在五月十八,那天顾笙下朝,恰巧遇到了昌郡王家眷进宫拜见宁太妃。她远远地就听见那孩子问“为什么陛下不派我舅舅去打坏人,我舅舅可厉害了。我听他们说,那个去打坏人的姨姨被坏人抓了,是真的吗?”
      昌郡王的大舅子,钱宗德钱将军。然而他这个问题谁都不敢回答,做母亲的忙去捂孩子的嘴,宁太妃一样听了,却毫不在意,悠悠地喝了口茶说“怕什么,她自个儿做的事,还怕人听见?你呀,就是胆子太小,怎么不和你哥哥学学,我听说,前两天在街上闹的可大了,”她掩嘴笑了一下“哎呀,陛下怕是急坏了吧。”
      闻言,半夏面色铁青。“陛下,宁妃……”
      顾笙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无妨。她这辈子已是没什么指望了。平生所长,也不过是在别人的不欢喜上快意,可怜可叹,不必理她。只是这孩子的话像是有人教的,家里大人哪有这么蠢的?去问问今天他进宫,见到了谁?”
      半夏忙挥手叫下面人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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