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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让我握紧你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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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回去把它撕开。”我说。“里面有样东西。”
      是的,那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名字。
      余永卿,我喜欢你。
      七年前我就向你告白了,你可知道?
      
      相爱,是一回事;相处,是另一回事。
      思念,是一回事;而面对面看着对方又是另一回事。

      任我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让我可以站在余永卿的面前,告诉他那件事情我不在乎,却不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我真的已经一点都不敢说自己了解他了。我不知道,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以后,现在的他,冰山一样的外表下面,到底有一颗多么脆弱的心?

      “我会帮你把永卿约出来。”余永言昨天和我分开的时候,承诺过我。
      如今,我等在约好的茶吧里。
      我发现,我总是在等别人。
      “林湘。”他却依然是准时。
      我终于发现有一点他从来没有改变过,那就是准时。

      “永言说你找我有事。”余永卿还没坐下来,就先问我。
      “呃,”我不知不觉就犹豫了一下。“是的。”
      余永卿根本没有仔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直接要了一杯白开水。
      “这位先生,我们这里必须点饮料……”那个服务生明显面露难色。
      “给我白开水。”余永卿说:“买单的时候,把那位小姐的单子乘以二就好。”

      那个服务生终于没多说话,可是她明显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现在看余永卿的眼光,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余永卿却没有介意。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个服务生的眼光。

      “你最近好像和永言走得很近。”这是他坐下以后,对我所的第一句话。
      白开水很快就端上来,我觉得这个状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尴尬。
      “我,我没有……”
      我都不知道我想否认什么。

      余永卿笑笑,大概是觉得我的样子很狼狈。
      “你知道多少了?”他说。
      “我真没想到你这么能缠,缠到上海不说,还缠上我哥?”
      他的用词非常尖刻,可是我却一点都气不起来。

      “永卿。”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全部的全部,我都知道了。”
      “你的激将法对我用一次,可以。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成功。”
      余永卿似乎是意识到我的认真。他的手放在下巴上摩挲了几下,然后抬起头看,轻轻叹了一口气。
      “全部的全部?”
      我点头。这一次我确认他看得见。

      这个时候,最好的表达信任的方式,不是言语,而是眼神。
      我看着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余永卿,我不介意,因为我爱你。
      我不会去计较值不值得,也不会去想什么相配不相配。你陪我走完了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我却没有能够陪你走过那一段你最痛苦的日子。一切的一切,都当作已经过去。我和你,七年以后的我和你,虽然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但是还是可以重新开始。
      我,愿意陪着你,走过以后……

      余永卿似乎被我的目光定住,很久都没有说话。
      “永言怎么会什么都告诉你呢?”他低声地说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可是我听得很清楚。
      “他可是从来都守口如瓶的……”

      “永言他没有背叛你。”我说:“是我逼他的。因为我不想一年之后就这样回去。”

      他和余永言都不知道,我当年和叶晖的约定。
      我们的约定,是他放手我一年。如果我找不到那曾经的幸福,我就会回去,回香港去,答应他的求婚。
      一年,其实真的过得很快。下个月,我到倩华就整整一年了。

      我真的差一点点就会错过你,你可知道?

      “你既然知道了全部的全部,为什么还来找我呢?难道你真的不介意吗?”余永卿是低着头问我这句话的。他双手扶着那杯白开水,似乎是想在那平静的水面上找到自己的影子。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却可以看见他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着。
      “不介意。”我说。“不是冲动。”
      “林湘。”他说:“不仅仅是这样。”
      “你一定要想清楚了。现在是没什么,可是将来呢?你真的原意守着我这样一个人?你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你的父母会同意吗?而我,更本没有办法给你任何承诺,因为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离你而去。我不想,不想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个世界上。你需要的,是快乐,是保护,是平淡的生活,而不是我……”

      我看着他。他的手放在那杯白开水的边缘上,关节僵硬,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频率微微颤抖。
      “永卿。”我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他似乎有点不适应我的这个动作。他的手猛然一震,然后,我看见他抬头看我。他的目光里,带着多少忧郁的感伤。
      余永卿,这个时候,我想我终于看清了你的心。
      “我愿意。”我说:“哪怕只有十年,五年或者只有一年……我也愿意……不,不仅仅是愿意,我也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我的掌心里,他的手突然一紧。
      “湘儿……”他的嘴角溢出这样两个字。

      这两个字,在我听来仿佛天籁。
      他用另一只手,把我的手放在他两手之间,渐渐合拢。
      “我一直埋怨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一切。”他说:
      “可是,我今天才知道,那是因为它嫉妒我可以握住你的手。湘儿,谢谢……。”

      我没有让他把那句话说完。
      “不要说‘谢谢’。”我说:“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帮上你任何忙。你把一切都承受了。我只希望,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让帮你承受一部分。”
      永卿坐在我的面前,微微点了点头。

      “先生,你要续水吗?”那个服务生突然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她一点都不会察言观色的样子。我几乎可以肯定她肯定是新手。
      续水?点咖啡点茶需要续杯,点白开水的不至于说续水吧?

      现在人家小姑娘就站在边上,余永卿也不避讳,还是死死地抓住我的手。
      “要续。”他说:“续下去,续到永远。”

      那个服务生肯定是听不懂这句话的。她没头没脑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续到永远是个什么续法。
      我却忍不住笑了,因为我现在听到的这句话,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后来,我和永卿两个人,决定回高中的校园看看。
      这一路上,我们都是手牵着手。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阳光一样温暖的大男孩。
      而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做事情总是风风火火的小姑娘。

      可是,我们现在还是走在一起了。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们终于手牵手,一起去回顾那段曾经青涩的感情。

      校园已经大变样了。原来的喷水池被填了,又建了一栋高楼。我们以前在一起补习化学竞赛的那一栋小房子也不见了,正在施工中。我看不出来会建成多高的一栋新楼。连道路也重新修过了。原来从宿舍到食堂有一段路完全是石子路,一下雨就完全被淹。现在完全铺上了水泥。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永卿常常帮我去水房提水,然后送到宿舍楼下。那段不平的石子路,我们不知道走了多少回。只是那个时候,他一边走一边嘲笑我。现在,我们两个静静地手拉着手,什么都不说。

      大概因为是周末吧,学校里安静得很,看不到几个学生。
      已经是六月,阳光照在身上有一点点灼人。夏日的蝉鸣穿透闷热的空气,一声一声,单调而没有变化。

      “永卿。”我对他说:“我们去那棵老银杏树底下坐一坐好不好?”
      我这样说,是因为我也有一点担心他的身体。现在,永卿是我的依靠,也是我的责任。
      “你还是一样。”永卿笑着端详着我的脸:“怕晒太阳,怕把自己晒黑了。”
      我笑了。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以前。

      “很多东西都变了呢?”我在树下找到一块荫凉。“没想到这棵银杏树还在。”
      它能被保存下来。多半是因为这是一棵年岁很大的银杏树。这么粗的一棵银杏树不知道要长多少年,所以它多少受了一点林业局的保护。
      “不知道它今年还能不能结果。”永卿抚摸着那老厚的树皮。“那个时候,一到秋天,满地都是落下的白果。你最喜欢捡这些东西了。自己又不吃,还拿去药店里送给人家。”
      确实,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学校里这一棵老银杏了。那一地的白果就这么浪费了多可惜。所以我秋天的时候,经常会来这里捡白果,然后送到离学校不远处的一家药材收购站去。那个时候,永卿也帮了我不少次忙。

      “我有五年没有看见它了。”我也摸了摸那棵老银杏,对永卿说。“你之后来过这里吗?”
      “谁敢来呀?看见这些东西,再想起你,谁知道会不会发作晕过去?”永卿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轻松。
      “一次也没有?”他的语气,我才不相信他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
      他一下子就招了实话.“好吧,有一次。真的只有一次。”

      “那一天晚上,也是周末,我偷偷背着吉它跑到这里来,然后在这课老银杏下反复弹你教给我的那首曲子。”
      “《恰似你的温柔》?”
      “嗯。我其他的基本上都忘了,就这一支记得特别清楚。”
      “那后来呢?”
      “后来,被学校的保安赶出去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不好意思。

      我大笑。
      “你一定是弹得太差了。有辱师门。”我指着他的鼻尖。
      “那还不是劣师出笨徒?”他还不承认。
      “你资质太差。”
      “你教得不好。”

      我们两个连斗嘴都斗得这么开心。
      我发现,其实余永卿一直还是余永卿,只是他以前把自己包裹的太严实了,连我都给骗了。

      “既然来了,去吃陈伯的麻辣烫吧?”在凉凉的树荫下坐了一会之后,我提议。
      “傻丫头,这个季节,哪有大热天太阳底下吃麻辣烫的?”
      “我就要。”我难得有机会向他撒娇。
      “人家陈伯这个时候也不摆摊呀。”他开始哄我。“我晚上带你去。现在,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这句话彻底的揪起了我的好奇心。
      “哪里?”
      “后山。”

      学校的后山,是解放时期的防空洞。后来废置了,就变成了学校食堂的储藏室。就算是这样,也是平时少有人去的。我的记忆中,那上山的小路很难走,我和永卿高中的时候也没有去过几次,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一定要去。
      “去后山干什么?”我一边走一边问。
      “我有东西落在那里了,我去把它取回来。”经过一段不太好走的路,永卿伸过手来拉我。
      永卿似乎对后山的路很熟,我只要跟着他走就好。

      在后山原来有一个小水坑,现在填平了,在上面还建了一间小房子,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门口拴着一条大狗,我看了就害怕。
      “没事。”永卿拉着我的手。“大黄很乖的,虽然长得凶了一点。”
      那条看上去很凶的黄狗对余永卿倒是很温顺的样子。
      “你平时给它肉吃了?”我问。这么凶的狗见他这么乖,一定是受过什么贿赂了。
      “有时候专门去买一点,后来它就认识我了。”永卿不好意思地和大黄打了声招呼:“今天是临时决定来的,没带肉,下次补给你……”
      大黄晃了晃尾巴,似乎也发现永卿的手上什么也没有,乖乖的跑到另一头去了。

      永卿带着我,走到那小房子后面,在墙根处仔细看了一下以后,竟然伸手取下一块砖头来。
      “就是这里了。”他说。
      我止不住的惊讶,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永卿在原来放砖头的那个洞里摸了摸,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个塑料纸包裹得很好的小盒子。
      “这个,应该是给你的。”

      我疑惑地接过他手里的盒子,看了永卿一眼,然后打开。
      里面,是一个金属的坠子,上面刻了一个“卿”字。

      “项链我早就给你了。”他说。“这个坠子,我原本打算和当年的回忆一起埋葬在这里的。我真没有想到还会有今天。”
      我笑了,拿起坠子,握在手心里。
      然后我走到他的面前,双手围过他的腰,直接把头埋到了他的怀里。
      “谢谢你。”我说:“我很喜欢。”

      第一次,我和他这么近。
      我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就好像听见我自己的心跳一样。
      “记得当年,我送给过你一张书签吗?”我埋着头问他。
      那其实是一张很普通的书签。那是我们文化节的时候我的作品之一。文化节结束以后,我就送给了永卿。

      “还在的。”他说。“在我家里,我的书桌上。”
      “那你有没有撕开来看过?”
      “撕开?”他有点疑惑:“为什么要撕掉?”
      我笑了。我就知道他从来没有撕开过。

      “今天回去把它撕开。”我说。“里面有样东西。”
      是的,那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名字。
      余永卿,我喜欢你。
      七年前我就向你告白了,你可知道?

      从后山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几乎半黑了。
      按照约定,永卿带我去吃了陈伯的麻辣烫。
      这一次,在陈伯面前,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号称我是永卿的“女朋友”了。
      陈伯似乎很开心地看着我们年轻人成双成对的样子,还把他老伴陈婶也拉来介绍了一下。
      我看着他们两个,再看看永卿,好希望我们也能像陈伯陈婶一样,白头偕老。

      只是提到女朋友这个称呼,我才想起来这个称呼原来是有主人的——陈眉。
      “对了,陈眉呢?你准备怎么和她说?”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我问永卿。
      “陈眉?她怎么可能?”永卿一边往我的碗里放辣酱,一边说:“你该不会是还记恨那只流氓兔吧?”

      “你们到底在不在谈恋爱呐?”我问。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看懂他和陈眉的关系。我基本上很少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那次同学聚会,基本上是唯一的一次。可是,好像也没有传闻说他和陈眉分手了。
      “当然不在。”永卿说:“你看见那次,不过陈眉她让我帮她搬东西。”
      “搬东西?”
      “嗯,她对外承认是我的女朋友,总不能人家搬家也不去帮忙吧?”他说:“那天她喊了搬家公司,我就去帮她看着东西,然后她说要请我吃饭。”
      “那你送人家那么大一只流氓兔做什么?”
      “她做了我这么久的名义上的女朋友,我答应送她点东西。结果经过那家店的时候,她说要进去看看,就挑了这么一只流氓兔。本来她是在流氓兔和Hello Kitty之间犹豫不决的,所以她问我的意见。我当然看那只流氓兔更顺眼了……”
      我一边听永卿解释,一边享受麻辣烫,。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有名义上的女朋友?”我不解。
      “因为有很多苍蝇蚊子绕呀绕……”他伸手作了个绕呀绕的动作。高中那个时候,《我是女生》那首歌正流行,很多男生女生都喜欢做MTV里的这个姿势,表示自己很酷很帅很有异性缘。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自恋。”
      他却笑了出来:“其实我是怕许莲再找你麻烦,陈眉在军校待过,防身应该没问题。”

      搞了半天,还是因为我。
      我想起刚到倩华时候的那场闹剧。
      那还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闹剧。

      “你的脸,还疼不疼?”我的出神,大概让永卿觉得不安了。
      “那一天,你捂着脸的样子。我真的好想把你搂在怀里,你知不知道?”他说。
      “可你那一天一个正眼都没看我……”
      “这绝对不是事实。”他说:“我一直偷偷看你的,后来云姐说你要请假,还是我批的。”
      我故意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看着他一个劲地解释。

      “可是,你怎么惹上许莲的?她不也曾经是你的女朋友吗?”我有点好奇。
      “那说来可就话长了,你也要听?”永卿似乎不太想讲。
      我点头,我当然要听。
      “那个时候永言让我去尝试新生活。第一件事就是交女朋友。我哪里有那个心思,所以基本上都是他说一个是一个。交往几次之后,不是人家嫌我的身体情况,就是我总是想起你来,冷落了人家,所以没有一次长过两个月的。后来,我有一次去商场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许莲,那个时候她好像高跟鞋鞋底断了,我就顺便去买了双新鞋给她,然后她就缠上我了。再后来,她和我说要做我女朋友,我也没有反对。那个时候我正好和前一个分手了。反正也我不找,永言也会帮我找下一个。所以我觉得和她试试也行。没想到许莲是个绝对的大小姐脾气,她的哥哥是个什么官,所以她一直大呼小叫的。我本来对她就没什么好感。没想到那一次她居然闹到公司,还动手打了你……”
      永卿的眼里满是心疼的看着我。

      故事果然很长。
      “好啦,早不疼了。都快一年了。”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
      “你其实更本不用怕许莲的。”我说:“我在香港练了两年的跆拳道。现在可是红带呢。真打起来,她不一定占得了便宜。”
      “哦?”他略带怀疑的看着我:“你看上去比原来还弱不禁风的,居然能打架?”
      “要试试吗?”我承认我是故意逗他的。
      “不了。我们俩打,打输了我肉疼,打赢了我心疼。”
      我毫不犹豫地高高举起手,然后轻轻落下,打了一下他的胳膊。

      那一天,我和他一起待到很晚。因为我们俩谁也不想离开对方。
      分离得太久以后,人会有一种恐慌。特别是恋爱中的男女,特别是这种失而复得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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