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卿》清**月

17、一言惊世新娘抱

　　
　　
　　“闵峰，你不要这样……”倪娜的这一句话，效果比余永卿的这个动作还要好。
　　全场的人都呆了。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闵峰。那表情，比石化还难看。
　　“嗯，闵峰。”余永卿好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要不你来？”
　　

　　我想把倪娜送回家，可是这丫头喝醉了比没喝醉麻烦的多。我一不注意，她就跑了。在大马路上抓住这个扯住那个的，让我实在是焦头烂额。带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也不过如此。可是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那些受害者投给我的诡异的目光，快把我弄疯了。
　　这个时候，我真希望我也醉了。这样我就不用管她了。

　　就这样，我好不容易拦住一辆车，她就不知所踪了。我拉着她，就根本别想拦住车。
　　试了几次，我不得不放弃，决定打电话求救。我知道，我一个人，根本罩不住她。

　　手机里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扫过。
　　我眼前出现了“余永卿”这个名字。我想了想，按了“下一个”。
　　又出现了“闽峰”这个名字。我再想一想，按了“拨号”。

　　“喂？”我听见电话接通：“我是林湘。我有点麻烦求你帮忙，很急……”
　　“现在？”电话里的声音。我觉得闽峰的声音有点奇怪，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给打电话吧。不过这个时候，我想不了这么多了，只要他肯来就行。要是再让我这样看这倪娜，要么我的脸皮会被训练成城墙厚，要么我就是精神失常，被送进哪里管起来了。
　　“现在。越快越好。”我说，用我最可怜的口气。
　　“那你现在在哪里？”他问。
　　“我在华侨北路的……”我不知不觉顿了一下，看了看旁边，接着说：“邮局对面。”
　　悦来客栈这四个字，还是让我窘迫。

　　“邮局？华侨北路上的邮局……悦来客栈旁边那个？”电话里问。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看样子，悦来客栈还挺有名。
　　“好吧，你等着，我马上过来。”电话挂了。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我看见一辆车出现在我面前，里面的人向我招手。
　　“闽峰？”我一愣，因为这辆车我太熟悉了。“这，这不是余永卿的车吗？”
　　“我在。”里面还有一个人。我一看，驾驶座上坐的真的是他。

　　“我还在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余经理听说你有急事，就送了我一程。”闽峰说。“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回头一看，倪娜趁我和闽峰说话的时候又跑了，正拉住路上看起来是一对恋人中男的那一个和他聊什么“金喜善”的问题。我想那对年轻人的修养真是好，要是我是那个女的，早就拉着男朋友跑了。
　　走近一看，才发现他俩不是不想跑。是倪娜死死的抓住人家的肩包不放。

　　“ 对不起，她喝多了。”我把倪娜的手拉开。
　　两个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我，然后那个男的说了一句：“没事，都不容易。”
　　说实话，这句话我没听懂。我也不太想懂，反正不会是什么尊敬人的话。

　　等我拉着倪娜走到余永卿的车前，指着她对闽峰说：“这就是我的麻烦，大麻烦。”
　　闽峰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倪娜的样子，难得的笑了。说真的，他笑起来挺好看的。可就是平时太难见到他笑的样子了。
　　“上来吧。我送你们回去。”这次说话的是驾驶座上的余永卿。

　　我想，这个时候，我没有说“不”的权利。
　　我把倪娜推进了后座，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倪娜，”驾驶座上的余永卿在问。“你住哪里？”
　　倪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是没有听见。而且我敢保证，这个车上没有人知道她刚才说了什么，就连倪娜她自己估计也不知道。

　　余永卿回过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
　　“你知道她家住哪里吗？”
　　“白杨路星光公寓。”我脱口而出。倪娜和我还算熟，她有好客，她的家里我还去过几次。
　　说完之后，通过后视镜，我看见闽峰的表情变了一下。

　　不得不说，闽峰那个一瞬即逝的表情，让我很在意。不过现在的这个情况，和我今天下午预计的完全不一样。本来我打算今天晚上和倪娜吃饭的时候问她的，结果她喝醉了。所以我打电话给闽峰让他来接，这样我就有机会问他了，结果闽峰把余永卿也抓来了。
　　由于余永卿的在场，我没有办法问他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和倪娜不一样，闽峰这么不爱说话的人，通常都是经不起开玩笑的。
　　所以这一路上大家都很安静。哦不，除了倪娜大家都很安静。

　　等到余永卿的车子停下来，我发现我们已经在星光公寓的大门口了。门卫走了过来，看了看我们，问我们找谁。
　　“她住在这里，2号的，2301。”我指了指倪娜。这小丫头很不老实，一路上都拽着我说话，就连现在也还是嘀咕个不停，我都不知道人家门卫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多少号？”果然没听见。
　　“2号，2301，姓倪。”我又说了一遍。
　　那个看门的小伙子在一边记录着。“可以了。”他说：“她好像醉得不轻。”

　　“你也看出来了？”我说：“她要真的醉得像一滩泥倒也好了。这个样子愁死人了。”
　　门卫笑笑。“你要是看见前两天你旁边的这一位是怎么把一个醉成泥的人拖上楼的，你就不会说得那么轻松了。”
　　我顿时闭嘴。我知道他说的是谁。
　　当事人现在就在车上呢。

　　车停在二号楼前。我想把倪娜拖出车来，可是这丫头完全不买我的帐，死活赖着不出来。
　　“要帮忙吗？”余永卿问我。
　　我看了看倪娜，又看了看他，不知道他能帮什么忙。
　　“你试试吧。”我说。我其实是累了，想休息一会。顺便也看看余永卿能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个小丫头。
　　我从车里出来，心里想着：以后和倪娜出去，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喝酒。
　　这个教训太深刻了。

　　余永卿把车门开到最大，直接把里面那个人抱了出来。
　　我站在一旁，几乎看呆了。
　　“闵峰，你不要这样……”倪娜的这一句话，效果比余永卿的这个动作还要好。
　　全场的人都呆了。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闽峰。那表情，比石化还难看。
　　“嗯，闵峰。”余永卿好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要不你来？”

　　闵峰现在这个样子，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可是这个附近真的没有地洞。
　　论暧昧的本事，如果说余永卿是元老级别的，那闽峰只能算新手上路。人家余永卿把倪娜拦腰抱起，都没有一点点拘束。他闽峰什么也没做，却落了个没脸见人的下场。从这一点来说，我还蛮同情闵峰的。

　　“我来吧。”我说。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不让闵峰太难堪。怎么说，那天那件事情，我也有份。说到底，我还是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我不希望倪娜现在说出来。我相信闵峰也不希望。
　　“我也帮忙吧。”让我惊讶的是，闵峰居然没有顺着我的台阶下去。
　　还是算了吧。你们两个帮忙，越帮越忙。
　　当然，我这句话只是心里想一想，没有说出来。所以闵峰也还是跟着一起上了楼。抱着倪娜的，也还是余永卿。但是这气氛，却发生了相当微妙的变化。除了倪娜，其他三个人心里都有心事的样子，似乎在想些什么。

　　2301，很快就到了。
　　我们三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钥匙……”我有点迟疑的开口：“在她身上。”
　　余永卿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把倪娜放下。我从她口袋里摸出钥匙，把门打开。
　　一行人走了进去。倪娜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从余永卿的身边挣扎开来，径直跑进了里屋。
　　“砰……”门关上了。紧接着听见倪娜的声音：“你给我消失，现在就消失！”

　　再次，三个人，面面相觑。
　　我真后悔打了那个电话。我相信，闵峰现在肯定比我更后悔，会和余永卿一起来。
　　“走吧。”还是余永卿最先说话。
　　“林湘，你是要留下？还是要我送你回去？”他问我。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我又一次背叛了倪娜。
　　“还是让她一个人待会吧。”我说。“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他说。
　　回去的时候，闵峰找了个理由，没有让余永卿送。
　　于是，我坐在他的副驾驶座的位子上，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启动，刹车，转弯……
　　“今天，不好意思了……”我被这尴尬的气氛噎着了，无论如何想找个话题。
　　“没事。”他说，甚至没有让我把话说完。

　　什么时候起，我们俩之间变成这样，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急刹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急刹车，我没有感受到一点点碰撞。我前后看看，也没有其他车辆或是行人。余永卿只是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
　　“你哭了。”他说，说得很轻声很轻声，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伸出手，擦过我的脸颊，替我擦掉一颗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泪珠。
　　“你哭了。”他说。“为什么要哭？”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就如同我一下子不能接受当年他提出的分手一样，我不能接受如今他突然变得这样温柔。他说出这样的话，那样亲切，就好像我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就好像我们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我望着他，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情，是我梦里才可能有的感觉。
　　我一句话也不敢说。我怕说了，梦就会醒来。这一切的一切，就会不复存在。只是我的眼泪，我不争气的眼泪，拼了命的一样往下落，模糊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楚他。
　　他摸着我的脸，让我有不顾一切的冲动。
　　“永卿……”

　　“你不该回来。”他说。
　　“可是……”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你为什么还是一点都长不大呢？”他已经不再看我，而是双手紧握住方向盘。“我不值得你这样。记得我这句话，忘记我吧。”

　　记得，忘记你？
　　我试过，我给了自己五年的时间，可还是做不到……

　　余永卿等我的回答。他直接启动了车，送我回家。
　　之后的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甚至我从车上下来，他也没有说声“再见”或者是“早点休息”之类的客套话。
　　我站在自己的公寓门口，注视着他的车慢慢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