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卿》清**月

14、一波未平一波起（上）

　　
　　
　　闵峰仰面倒在地上，眼睛是闭着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好像在说些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清楚。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放酒瓶的吧台——一共十五个空瓶。
　　我又数了一遍，还是十五瓶。
　　
　　我昨晚多喝了点酒，早上起来的时候，脑子里还很乱，还没有完全理清关系。

　　秦心雅是杨东浩杨总夫妇的女儿，黎语唯一的千金。因为不喜欢商场上的气氛，自己开了一家婚纱摄影。同时在艺术方面很有天赋。她拍的照片，和她设计的服装一样，都曾经多次获奖。还有，她的正式名字叫做杨心雅，而不是秦心雅。但她喜欢在影楼的时候叫自己秦心雅。
　　余永言和秦心雅是恋人。怎么开始的不知道，但是两人互相承认关系也有很多年了。杨东浩很喜欢这个准女婿。大概是因为女儿不愿意继承家业，希望这个女婿可以把黎语发扬光大。有趣的是，余永言几年时间创办起来的倩华，一样有声有色。就这一点，更让杨东浩看余永言越看越顺眼。
　　大概是因为余永言的关系，余永卿和秦心雅算是熟人。

　　等我把一切都理顺起来，得到的结论就是：在这个和黎语合作的项目上，余永卿是也许是在照顾我，余永言就是在故意欺负我。因为凭着黎语和倩华的这层关系。这项目根本就是铁板订钉。回头想想，那个余永言用这个项目为借口逼自己去参加昨天的晚宴，根本就是陷阱。
　　其实当初参加那个黎语倩华年度舞会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没有任何关系的两家公司，没什么特殊情况搞什么舞会？还是年度舞会。

　　“不就是当年差点把你赶出教室吗？有必要记恨记这么久？”
　　当我气冲冲的跑进余永言的办公室，问他这句话的时候。你猜他怎么回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接着说。“下午两点宣布竞标结果，你不要迟到了。”

　　一句话，让我认识到我的失态。另一句话，也让我认识他的厉害。
　　他是余永卿的哥哥，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从余永言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这样想。

　　不过也不全是坏消息。
　　至少，紧接着那个周一的例会，余永卿递给我一张支票。
　　“五万呐！”倪娜凑过头来，坚定不移的吐出两个字：“请客。”
　　我没反对，甚至她提出去汇源大酒店吃豪华餐的时候，我都没有皱一下眉。
　　这五万块说起来，是余永卿送给我的。怎么说，我都感觉有一点受之有愧。这种飞来之财，我不想独受。我没有那么小气。

　　于是快下班的时候，倪娜乐颠颠的守在我办公桌前。
　　“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呢。”我说，“你这样偷懒，挨云姐骂又不服气。”
　　倪娜还是杵在那里：“不行不行，我可不能让你偷偷溜了。”
　　这丫头，八成是看我答应得太爽快了，怕我骗她。

　　“闵峰，林湘今天请客哎，要不要一起去？”我一不注意，这丫头就用我的钱做人情。
　　不过她不说，我都快忘了销售部还有闵峰这个人。
　　看样子倪娜形容得不错，他算是一个闷葫芦。还是那种特不显眼的闷葫芦。

　　我看看经过的闵峰。他一脸迷茫的样子，似乎对倪娜说的话完全不感兴趣。
　　我估计他不会来的。
　　“好吧。”没想到他居然要说了好吧。
　　“你们走的时候喊我。”他说，说完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翻起了杂志，似乎是在等我和倪娜准备好了通知他。

　　我和倪娜面面相觑。她一定还是奇怪闵峰今天怎么会想凑热闹。我敢打赌，倪娜那句话完全是客套，她根本没有想过闵峰会说要去。现在可好，多一个人吃饭。她用小心翼翼的眼光看着我，似乎在说：我不是有意的。
　　我扬扬手，表示没事。只要不吃过这五万，我不介意。

　　只不过这一客套，不喊云姐就不太好，不是，是太不好。
　　“云姐，今晚我请客，去汇源大酒店，你有没有空一起来？”我去敲云姐的门。
　　“不了。”云姐还在忙的样子。“今晚我挺忙的，要加班，你们几个去吧。”
　　于是我们三个就自己去了汇源大酒店。

　　我没有想到，闵峰这么能喝酒。
　　我给自己和倪娜点了瓶红酒，闵峰要了啤酒。我和倪娜聊着天没注意他，他就一瓶接一瓶的喝。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包间里侧面的吧台上，已经肩并肩放了九个空瓶子。
　　九瓶啤酒，他一个人干掉的？

　　我示意倪娜暂时不要说话，同时仔细观察了一下闵峰。
　　喝酒，吃菜，不说话。他的脸不算红，看上去也没有任何醉的迹象，就好像那九个空瓶子里装的都是白开水。
　　看起来这个葫芦是个酒葫芦。

　　“闵峰？”我小声地喊他。
　　“什么事？”他抬头，似乎惊讶于我会喊他。
　　我实在看不出他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妥。事实上，他的气色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要说实在有什么不对，那就是人说酒后话多，他闵峰却是一样的沉默寡言。我们三个出来吃饭，他就好像是不认识我们一样。我估计给我们服务的小姐很纳闷，这就餐的三个人到底是不是一起的？两个女人这么聒噪，一个男的在旁边闷头就知道喝酒。

　　“没事。”我说：“想问问你还要不要加菜。”
　　他看看我，再看看面前的盘子。
　　“不用了。”他说。“你们都没怎么吃，不要太浪费了。”
　　“噢。”我说，算是结束了我和他之间今晚餐桌上的唯一一次对话。

　　我其实挺后悔当时粗心了。主要是倪娜这丫头在一旁唠叨到不行，再加上这两天我自己心情也不好，就多喝了几杯。等到我意识到自己有点晕忽忽的感觉，知道自己不能再喝的时候，就听见倪娜大叫了一声：
　　“闵峰，你怎么了？”
　　我回头，看见那个本来闷坐在那里不说话的人，已经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她这一叫，我倒是清醒了一些。
　　闵峰仰面倒在地上，眼睛是闭着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好像在说些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清楚。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放酒瓶的吧台——一共十五个空瓶。
　　我又数了一遍，还是十五瓶。
　　我服了，看样子这闵峰来这的目的，就是用免费的啤酒把自己灌醉。而我不小心就做了那个冤大头。

　　“服务员。”我对那个站在一边穿着红色制服的人说：“帮忙拿一杯热茶来。如果有的话，再那一条湿毛巾。”
　　那个服务生立刻出去端茶去了。我看见倪娜在用力拉地板上的人。
　　“这家伙醉的像死猪一样。”她拉了半天没有反应，最后无奈的看着我。
　　“就让他躺地上吧。”我说：“反正是地板，没那么容易着凉。”
　　我知道，一个喝醉了倒在地上的男人，我是拉不起来的。

　　“小姐，您要的热茶和湿毛巾。”服务生的动作还真是快。
　　“去给他把毛巾敷上。”我对倪娜说：“看看他还有没有意识。”
　　倪娜乖乖的按我说的去做。
　　湿毛巾放上他额头的一瞬间，闵峰似乎大叫了一声“不要”，然后又没反应了。

　　我看了看倪娜，倪娜看了看我。
　　沉默两秒，倪娜解释说：“我刚才可什么都没做。”
　　我笑了。 “我知道，我看着呢。” 我说：“不过你现在有很多事要做了。”

　　我让倪娜看着闵峰，去前台结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香艳”的一幕。
　　闵峰双手搂在倪娜的脖子上，倪娜侧身，一边用膝盖撑着他的头，一边看着他。他们两个就这样坐在地板上。我朝四周看了看，那个服务生果然“回避”去了。
　　倪娜看见我进来，立刻松手要站起来。闵峰不依不饶，依旧勾着她的脖子。
　　“我……他……”倪娜的脸绯红，“我听见他好像说什么，听不清楚，结果一靠近他就……”
　　“噢。”我说：“那他说什么重要的话了吗？”
　　“没，没有……”倪娜终于也有说话打结的一天。
　　我看她的样子，不忍心再逗她。
　　“我是问你，他有没有说出他的住址呀？我们得打的送他回去。”我指了指还勾在她脖子上的“吊死鬼”。

　　倪娜似乎是意识到上了我的圈套。可是她现在身上挂了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我帮她把闵峰扶出去，又帮他们打了的车。倪娜把那个人塞进后座。我不知道闵峰也是这么“执着”的一个男人，一路上一直勾着倪娜的脖子，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师傅，送他们去白杨路星光公寓。”我跟前排的出租车司机报上一个地址。
　　倪娜还被缠着，看起来没功夫理会我话里的内容。
　　我用了“他们”两个字，因为我想给闵峰创造一点机会，顺便也给倪娜一点“机会”。我还记得刚到倩华的时候，那小丫头给我的闵峰乱牵红线。

　　我看着出租车载着那两个人远去，几乎可以想象倪娜明天早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开心。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