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初恋》时临

45、45

　　[45]

　　重逢之后，许漾似乎还是第一次这么叫她名字。
　　男人嗓音低沉，咬字带着点暧昧不清的连音，念得陆时笙从头盖骨蹿过一阵电流到脚板底，整个人一个激灵。

　　但，又有点麻酥酥的触感。
　　顺着耳廓的位置，蔓延到全身。

　　陆时笙抿紧唇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反应来面对他。

　　BGM迎来最后干脆利落的尾音。
　　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杨导宣布结果。

　　杨导这人磨蹭着拿起喇叭，对着纸上的名单宣布结果： “第四名，李盛郁姗姗；第三名，丁景山郗晴；第二名，陆时笙许漾；第一名，段卓车瑞明。”

　　念三四名的语气有刻意放缓。
　　剩下的一二只要揭开其中一个，另一个剩下的必然没什么悬念。

　　陆时笙只感觉自己与许漾的名字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倒是“段卓车瑞明”这四个字，杨导念得掷地有声。音量都扩大了三倍。

　　她睁圆眼睛，“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本来是想借这个试探许漾的。
　　这个结果一出来，反倒像她把自己给坑了。

　　陆时笙抬手揉了揉头发，一副“搞砸了”的懊恼表情。

　　事实证明。
　　能录综艺节目的，从常驻到嘉宾，再到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包括导演本人——多少都有点戏精上身。

　　陆时笙也没想到，这件事还带着点峰回路转的戏剧性。

　　杨导跟故意锻炼他们心态似的，观察了几秒钟他们的表情，才又慢慢悠悠地补充说明：“这个是你们投票前，节目组的评审给出的审核分数。”

　　车瑞明：“那就是说，排名在我们投完票后，还有变动的可能？”

　　杨导点头：“是这个意思没错。”

　　陆时笙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她抓着许漾胳膊晃了两下：“听见了吗许老师，我们还有获得第一的机会耶！”

　　“听见了。”
　　许漾看她一眼，像是看破她心中所想一般，“你是为了我们组能获得第一而高兴，还是能赢赌约而高兴？”

　　“……”
　　陆时笙张了张嘴，突然陷入沉默。

　　不好意思啊。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她个人私心占比比较大。

　　李盛：“我们组会逆袭从第四变成第一么？”
　　这句话说完，旁边的郁姗姗伸手，面无表情地给了李盛脑门一个爆栗。后者抱着脑袋“哎哟”了一声：“我想想怎么了。人还是要有点梦想的，万一大家就喜欢我们这一类型呢。”

　　郁姗姗：“……那大家也不能是个瞎子。”

　　旁边两人的小剧场演得热火朝天。
　　陆时笙搓搓手，在自个座位上端坐好，等着杨导宣布第二轮的排名。

　　第三名第四名依旧没有变动。
　　只不过，在第二轮内投结束后，陆时笙许漾组与段卓车瑞明组的排名，真的产生了变化：“下面宣读一下刚才的内投票数。除了陆时笙组不能投自己以外，其他三组都是投的你们。”

　　“恭喜陆时笙与许漾——以零点五的分数优势，成为我们本期的时尚之星。”

　　杨导宣布完结果，其他三组的成员率先鼓起掌来。

　　丁景山和郗晴显然对此结果十分庆幸，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掉到第四，第一第二谁当都行。
　　车瑞明则是佯装惋惜地叹了口气：“段卓这人也太实诚了，劝他写别组没听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气氛感染，对面站着的一排工作人员也跟着拍起手，也有人表情一脸懵不知道大家到底在庆祝个什么……
　　大厅内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

　　陆时笙转过脑袋，不敢置信的表情逐渐染上点笑意。

　　她弯起眼睛与许漾对视上，竖起食指比了个一的手势，重复了一遍杨导说的话：“我们真的是第一诶。”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像是真当拿了什么不得了的嘉奖，连眉尾的弧度瞧着都比平时扬了几度。

　　许漾看着她笑了下：“恭喜你。赌赢了。”

　　陆时笙纠正他，“是恭喜我们。”

　　-

　　不管是出于团队还是个人。
　　赢了赌约，陆时笙心情都不错。

　　坐在化妆间，她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涂涂刷刷。

　　与先前的规则不同。
　　赢了比赛的前三名，时尚晚会环节的服饰与妆造都是由节目组事先准备，不需要自己再去费心考虑。第四名虽说也有准备衣服，但化妆这环节却需要自己来完成。

　　陆时笙睁开眼睛。

　　身旁，有人穿了大白鸭玩偶服正弯着腰照镜子。
　　再一看脸——郁姗姗涂白了整张脸，假睫毛长得像黑羽毛，脸颊顶着两团“下重手”的腮红，为了模仿鸭鸭到位，就连唇部也遮去了唇角，只涂了中间部分。
　　察觉到陆时笙打量的目光，郁姗姗看向这个方向，妩媚地朝她眨了眨眼：“怎么样？”

　　陆时笙被逗笑了：“杨导的意思？”

　　“除了他还能有谁。”郁姗姗摊开手，“幸好妆化得浓，这下根本认不出来是谁。不然我的职业生涯又要添上一笔黑历史。”

　　陆时笙：“……”

　　她沉默了会，缓缓伸出手，给郁姗姗比了个大拇指。

　　认不出来，等于能否认是自己。
　　可以。这逻辑很强。

　　……

　　晚会的录制正式开始。
　　陆时笙和许漾的出场被安排在了最后压轴。

　　红毯从外侧下车点一直铺到了酒店内，入口处还像模像样的放置了印着节目logo与赞助商名字的签名墙。
　　率先亮相的，是排名垫底的郁姗姗与李盛。
　　这两人被安排做了门童的位置，玩偶服胸前分别挂了两块牌子——“我要努力鸭”和“今天垫底鸭”。比起女人的小心机，李盛顶着素颜加眼睛外两圈眼线笔胡乱画的圆直接就上了。

　　第三名与第二名按照顺序，依次上场。

　　最后轮到陆时笙与许漾。
　　商务车缓缓驶向酒店，在红毯的前侧停下。许漾率先下车，绕到另一侧车身，为陆时笙拉开车门。

　　节目组给许漾准备的服饰是一件西式的燕尾服，颜色以白金为主，用以繁复的金色花纹，领口与袖口的位置大量使用了银色装饰，与白天的那套相比，更显几分贵气。

　　车门打开。
　　陆时笙抬起头，往外侧看去。

　　对面有光照在许漾的身上——
　　当真像是天神下凡，亦或是童话故事中身骑白马的王子。
　　面前男人的面容被光微晕着。他嘴角噙着几分浅笑，对着她伸出手来。

　　陆时笙被这一幕晃神。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屏息了几秒，才提起裙摆，将右手搭在他的掌心，借了几分力从车内走出来。

　　走过一段距离的红毯，两人在签名墙前稍作停留。
　　一旁的工作人员将笔递上。

　　这环节算是时尚活动的必备。陆时笙在节目logo下方的位置签上自己的名字，将笔交还给工作人员。节目组的摄影师打手势示意他们站得凑近一些，拍一张两人的合照。

　　晚宴会场布置得跟正儿八经地时尚典礼差不多——搭建了舞台，侧方有甜品自助台，安排了席位与姓名贴入座。
　　看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先前在门口迎接的郁姗姗与李盛在此时进来。他俩换了个位置，在舞台旁边继续站着——做着晚宴会场的“吉祥物”。
　　后面的大屏幕轮流播放着四组拍摄的照片。

　　杨导握着话筒走上台，简要介绍了一下这次的比赛内容，开始颁发这次比赛的奖杯。

　　“恭喜获得第一名的许漾与陆时笙。”
　　杨导将奖杯递到他们手中，“说说自己的感想。”

　　“在这里，我要感谢导演组、出游所有的工作人员，今天到场的嘉宾以及今天教我们摄影的老师和助理。谢谢你们。”

　　临时被问到这个问题，陆时笙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回答，官方的说了一堆感谢的话语，视线投向身处于观看席的几个人。
　　她顿了一下，笑着说：“当然，最想感谢的还是把票投给我们的其他三组成员。没有你们，我们也不会现在站在这里。”

　　其他三组的成员给反应起哄起来。
　　段卓和车瑞明一脸惋惜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说完自己的感想，陆时笙将话筒递给身边人。

　　许漾没接。

　　自然而然的举动。带着几分男人的故意为之。
　　他俯身，凑近过来，直接借着陆时笙举话筒斜着的角度，“她说了这么多，我想在这基础上补充感谢一个人。”

　　杨导顺势提问道：“谁？”

　　许漾偏过头，视线与她对上。

　　男人温热的鼻息短暂拂过她的手指。
　　陆时笙条件反射地蜷缩了下指尖。

　　在与她眼神交汇后的一刹，许漾垂眼低笑了声，声音轻飘飘地落进她的耳朵里。一字一顿。
　　“我的搭档。”

　　“……”
　　陆时笙握着话筒，心脏跟着紧缩了下。

　　她眨了下眼睛，分心地想着，好像这句话来的效力……比这突然凑近的距离还要犯规。

　　杨导清咳了一声：“听说你们搞了个赌约。能不能具体的说一说，赌约的内容是什么？”

　　陆时笙：“……”

　　她原本以为这么私下的讲话内容，节目组必定会剪掉。
　　没想到杨导在这个环节直接正大光明地cue出来了。

　　那岂不是代表……不仅不会剪，播出之后全国人民都知道许漾要把锁屏换成她照片了？

　　陆时笙的耳根隐隐发烫起来。

　　她埋着脑袋，决定不吭声装傻。
　　手里的话筒被人轻轻抽过去。

　　许漾：“赌约的内容，是我们组能不能获得第一名。至于输家惩罚。”

　　他顿了下，抬眼直面向镜头。
　　“还请大家之后自己寻找答案。”

　　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一瞬间又重新落回去。
　　陆时笙得救般松了口气。

　　杨导按捺不住好奇：“……那最终结果是？”

　　许漾点头：“我输了。”

　　……

　　整期录制结束。
　　工作人员走过来，帮忙摘下他们腰间的收音设备。

　　陆时笙放松地活动了下身体。
　　对面郁姗姗走过来，扬了扬下巴：“走吧？去休息室把衣服换了。”

　　“好。”她应了句。

　　跟着郁姗姗走了两步，陆时笙注意到对面的位置。
　　许漾正在和白天负责了他们拍摄的工作人员交谈着什么，双方点头确认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会儿正用电脑操作着步骤。

　　陆时笙“啊”了一声，如梦初醒般回想起什么，同郁姗姗说了句“抱歉”，踩着高跟提起裙摆匆匆走到对面。

　　走近了一看。
　　果然是关于她照片的事。

　　屏幕上，打包的文件已经传输过去一大半。

　　眼看进度条快到头，陆时笙慌忙扯了把许漾的袖子，试图出声阻止道：“那个，其实不换也行。”

　　许漾挑了下眉，“这就反悔了？”

　　“……”

　　回想起某人当时同她确认的对话。
　　陆时笙一时语塞，连连摆手表明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话都说出去了。”
　　许漾看了她一眼，“想反悔也晚了。”

　　陆时笙心情复杂：“……嗯。”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连帮忙传文件的工作人员此刻都笑眯眯地看着他俩，表情像是在见证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件……

　　许漾点开接收的文件，将手机径直递来给她，“选哪一张？”
　　“啊？”
　　“锁屏。”

　　陆时笙“噢”了一声，低头一张张的翻阅起照片来。最终敲定了一张自己在海边捏着烟花抬眼看向镜头的。

　　许漾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确定设置成了锁屏样式后，他按灭屏幕再重新点亮给她看了一眼。

　　左上角显示时间，背景是墨色静谧的海。
　　她占据了中下角的位置，黑色的裙子与雪白的肤色形成强烈的对比，美得瞩目且耀眼。

　　陆时笙点点头，随口道：“一个月噢。别忘了。”

　　许漾手中的手机，屏幕逐渐灭下去。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垂着眼睛，低低道：“只一个月就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