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堂里的二公子》幺迟

5、奇异的症状

　　慕洺景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冬初了。他已经大四，早就没有什么课了，回来的这么晚，全是因为在外边实习。今年阴历年来得早，阳历二月初就已经还是新年了。他回来的时候，离着过年也不是太远了。

　　进了腊八，就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小年都已经到了。慕洺景回来也快半个月了。越是临近过年的时候，七爷的事情越多。再加上在这屯子里慕家还是个大族，七爷辈分高，所以祭祖的事情虽然不是在七爷家摆供，却是要他随时去看看的。

　　洺景虽然是顶着名字是慕家的孩子，可是因为他是收养的，并不是过继的，所以当初只是入了七爷的户口本，也并没有进慕家的家谱。按照七爷的说法，现在不比以前了，只要是户口本上承认的就行了。现代族谱这回事儿好多人都已经不在意了，只是有些大族，因为年年流传下来的习惯，所以才会有摆供一事。

　　七爷不强求，慕家别的人也觉得上不上无所谓。反正现在这个社会，都已经是法治社会，族谱倒是没什么用，上了户口本才是最重要的。

　　洺景曾经疑惑过。因为他知道，对于一心相信命数的太爷来说，虽然世俗上最重视的是户口归属，可太爷明明是坚信阴阳的。他认为家谱才是一个人身后的根本，是灵魂的归属。这么一想，他不让洺景上族谱就有些奇怪。后来洺景稍稍长大些，七爷才跟他说，不管是谁家的孩子，上了谁家的族谱，死后也就是那家的鬼。可是洺景是他亲爷爷小秦唯一的后代，他不能够断了人家的香火。

　　那是洺景第二次听到太爷说起自己的血脉亲人。只是太爷也就是提了一嘴，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了。他不说，洺景也从来没想过问。该知道的事情，太爷不会瞒着自己。既然他不说，只能够说明现在还不是自己知道的时候。

　　洺景知道自己原本应该姓秦。太爷。说了，等将来自己不在了，洺景就把姓氏改回去。洺景倒不这么想，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姓什么无所谓。也是那次，洺景才知道为什么太爷会让自己排在他的曾孙辈。因为洺景的爷爷，管太爷叫慕叔。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只有太爷知道。就连来过的那些大兵，洺景也从来没有见过。

　　北方的小年是腊月二十三，有童谣说：二十三，糖瓜粘。冬天日短夜长，百姓也不怎么劳动，所以一天都是两顿。上午的时候吃过饭，收拾下已经十点多了。洺景从坛子里掏出了颗酸菜，洗净了剁了，和着剁好的肉馅儿包成了饺子。包的多，爷孙两个也吃不了，就冻上了一大半，准备日后再吃。

　　下午煮饺子的时候，洺景就将香碗和糖碟摆在了灶王像前。等饺子煮好，也盛了三颗摆在灶前。吃过饭，已经快四点了。收拾好了碗筷，就见到太爷去院子里抱了一捆谷草，准备送灶。

　　天色黑了，太爷揭下了贴了一年的灶王像，随着谷草和几粒糖一起送进了灶里。一边烧，一边嘴中念念有词：“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糖瓜沾一沾，说话嘴甜甜。”说着，就拿着点着了的谷草，一路走向了大门。

　　到了门口，谷草放在了地上，等到彻底的烧成了灰，七爷转身回了家。

　　这二十三送灶一事，就这么完事儿了。送完灶，明天天亮之前，灶台就不能够再使用。洺景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要将火引到门口，家里没有谷草，太爷还是从别人家要来。后来问了，听太爷解释才知道。

　　民间的传说，灶王爷是最了解一家子大事小情的。每年的小年到除夕，都是他回天上禀报一家品行的时候，以此决定明年这家人运气好坏。为了让他说些好话，就用糖给他甜甜嘴，最好是只能说好话。而谷草则是用来给他喂马的。

　　二十四天气很好，太爷搬来了凳子，扫了屋子，之后洺景擦了玻璃。明天二十五，村子里豆腐坊做豆腐的李三叔会开着车拉着磨豆机，到准备做豆腐的人家。这是提前约好时间的，到时候人来了直接开工。

　　洺景家就两个人，也吃不得多少，所以每年太爷都是跟做豆腐的李三儿定好十斤的豆腐。爷孙两个一边收拾，一边聊着天儿，说着二十九开始的摆供的事儿。谁知道，这边正说着话儿，就听见门外有人喊七爷。

　　“七爷，小景收拾屋呢？”听见声音，慕洺景回头，就见到门口走来个穿着薄棉衣的男子，人很眼熟。想了想，慕洺景认出这人是谁了。想到这人身份的时候，慕洺景心中微微讶异。

　　“五姑夫好。”慕洺景开口招呼。

　　“老三怎么过来了？”看着走进来的人，七爷微微的皱眉，眼中不快一闪而逝。赵老三没有注意到，不过熟悉自家太爷的慕洺景很敏锐的感觉到了。他也能够理解为什么太爷是这种反应。

　　这人不是别人，算起来是太爷同宗兄弟家的孙女婿，娶的老婆按照慕家排行老五的五姑。当初他和五姑相亲，七爷听说了是不怎么同意的。因为七爷不同意，所以五姑家父母当初也是犹豫的。只是再怎么也抵不过姑娘自己愿意。结了婚之后，两人原本是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可是渐渐地，这夫妻矛盾就出来了。

　　这赵老三别的都好，可就是有一样，有什么事儿不能够痛痛快快的做，非得等到最后，才会急急忙忙的完成。然而不是所有事儿都经得起等待的，所以这一毛病耽误了很多事儿。

　　用现在的说法，就是这人吧，拖延症晚期，几乎没救的那种。五姑跟他吵也吵了骂也骂了，可这人就是笑嘻嘻的。你说你的，就算是你气了个半死，他该怎么还是怎么。

　　除此之外，其实这人别的都还不错。夫妻两个能够过到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大约就是他对老婆好，特别的好。就是那种有一口好的都要留给老婆，就连孩子都退出一射之地更别说自己了。慕洺景觉得，这也算是他见过的最矛盾的人了。明明生活上对老婆很好，但是这习惯上打死了都不改，为这事儿五姑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气哭多少次，骂了他多少回了。只是现在么，人年纪大了，也就习惯了。

　　赵三这人其实还挺热心的，所以在村子里人缘儿不算差。当面有人求帮忙的时候他都能帮，但是村里人也知道不能托他办事儿，因为这人尽耽误事儿。

　　五姑家离慕洺景家不算远，可也不近。两家在同一个屯子的上下两端，中间隔着能有三里多，步行要二十来分钟，一般很少有人闲着走这么远串门子的。

　　因此，七爷才问了句他怎么过来了。

　　七爷这句话一出，赵老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了慕洺景一眼。洺景知道，自己是晚辈，有些事儿做长辈的觉得在晚辈面前说有些丢人，不好意思开口。洺景从梯子上下来，招呼赵老三：“五姑父和太爷进屋说吧，外边还有些冷。”至于他，自然是不会跟进去的。

　　赵老三闻言冲着七爷傻笑。七爷点点头，转身带人进屋了。他自然是知道小景什么意思。别看是冬天，外边没风的时候，屋外可比屋子里暖和多了。小景这么说，是给赵老三面子。

　　两人进了屋，七爷坐下之后就发现，身后跟进来的赵老三进屋后靠在了门边上，并没有坐下。七爷不解：“老三，坐。”

　　赵老三搓了搓手，有些尴尬：“那个，不用了七爷，我就是有些事儿想问问您老人家，不用坐不用坐。”说着，还连忙摆手。

　　瞪了他一眼，七爷看着他的样子就来气：“叫你坐下就坐下，又不是罚站，坐！”哪有来了人家站着说话的。是他不讲理还是怎么的。

　　虽然说七爷不是五姑的亲爷爷，可也是堂爷爷。再加上都在一个屯子里，平日里有接触，族里七爷的威信也足，所以赵老三其实是挺畏惧他的。听见七爷的这句话，赵老三条件反射坐了下来。只是这屁股刚刚挨上炕沿儿，这人就‘嗷～’的一声站了起来，接着在地上蹦了两下，一边蹦一边转圈儿拍自己的后摆。

　　七爷：“……”

　　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这么大人，被他爸给捶了吧？这种反应不都是小孩子被打肿了pp的时候的反应么？

　　“太爷？三姑夫？”听见这声惨叫，慕洺景赶紧从外边进来，脸上带着焦急。好好地怎么刚刚进去一会儿就传来了一声惨叫？慕洺景也顾不上避讳，加紧脚步进了屋子。开了正屋的门，就见到自家太爷坐在对面，门口这边站着五姑父，两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看这样子慕洺景松了一口气，这既不是太爷出了事儿，也不是五姑父出了事儿，那是怎么回事儿？

　　这时候才有心思仔细看的慕洺景，看到赵老三的动作，顿了一下，之后咳了一声顺便转开了视线。

　　妈呀，有些忍不住了！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手捂着自己的PG，满脸通红还带着委屈。那张脸胡子拉碴的，可是表情看着马上就要嘤嘤嘤的样子，实在是太魔性了！一瞬间，慕洺景的脑海中响起班上女同学经常说的那种‘如花版的嘤嘤嘤’。可是这是现实，除了辣眼睛他有点儿忍不住了！

　　“咳！没事儿就好，我外边儿还剩点儿柴没理，你们聊。”说着，慕洺景为了避免五姑父的尴尬，直接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他转身离开，还能够听见屋子里传出来的太爷的呵斥：“什么德行！又不是小媳妇儿。好好站着！”

　　慕洺景憋着笑，出了房门去院子角落理柴去了。

　　屋子里，被七爷呵斥的赵老三更加委屈了，顺带的，还有一丝窘迫。没想到居然被小景看见了。虽然小景暂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可是难保之后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家里这边八卦的传播速度的。

　　想了想再过不久之后就会被全村人知道的关于自己的八卦，赵老三想死的心都有了。

　　因为这事儿吧，说起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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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五姑父：麻蛋这事儿太丢人了，老子不活了！！
五姑（嘲讽脸）：呵呵，这事儿你活不活都发生了。
五姑父：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太爷：……该！不作不死的东西！
猜猜这位是怎么了？哈哈哈哈，绝对是一个你想象不到的理由～～
这么多年每当想起来这件事儿的时候，幺儿都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