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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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这下子机灵了，“嚯”地一下起了身，鞋也来不及穿地就往洞外冲，“你等着啊，我现在就去给你打水！”
姑越闷笑了一声，随手丢出榻下傻子的两只鞋，闭眼睡去。
傻子的脚上立刻牢牢套上了两只鞋，傻子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可再抬头时，傻子的脸上已换了一通神色，丝毫不见痴傻呆愣的模样，他伸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唇，而后转身看了眼洞内，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才抬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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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出尘转过几处拐角，走进一个洞穴内。
妙净站起身，却已不复以往那般慈眉善目的温润模样，面色灰败，形容枯槁。
“妙净师兄。”孟出尘倒是丝毫不见外，率先开口道。
妙净沉默地与孟出尘对视，他知道此刻在他面前的道尘已经不是原来的道尘了。
孟出尘蹲下身子，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皱眉道：“道一小师弟的尸身损坏得有些厉害。”
此言一出，妙净似是被戳中了甚么似的，当即便拽过孟出尘，将人狠狠撞上一旁的石壁，双目赤红，“既然他已死，你又为何要偷走他的尸身？他不过是个六岁的孩童而已，你也不肯放过？！”
强烈的痛感自脑后传来，孟出尘只觉得眼前发黑，半晌才强撑出几分力气来答话：“妙净师兄……我没有……”
“哈哈哈……”妙净突然仰天狂笑，状似疯癫，“对！你没有，是我无能！是我无能！”
说完，妙净便颓然地松开了手，任由孟出尘从石壁上跌落，自个踉踉跄跄地走开，又蹲下身将地上道一的尸体抱紧在怀里，轻声道：“是我无能……我既守不住师父留下来的业，又护不住你……”
“道一……我们回家。”妙净小心翼翼地贴着怀中人惨白的面容，低声道。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甚么目的，你若再去动他，我定杀了你！”妙净抱起道一的尸身，决意离开。
“妙净师兄！”孟出尘急忙出声：“若我说我可以让道一师弟死而复生呢？”
妙净的脚步猛然刹住，当即便回过了身，“此话当真？”却又不待孟出尘回话，转而极其戒备地盯着孟出尘，冷笑道：“我凭什么信你？”
孟出尘艰难地起身，一步步向着妙净慢慢走去。
妙净冷眼瞧着孟出尘向自己走来。
“就凭……道一小师弟的魂魄还在我手上。”孟出尘突然伸手抓住道一的手。
“你做甚么！”妙净大惊，立刻出手一掌将孟出尘推远。
但怀中的道一已发生了变化，惨白的面容霎时变得红润通透，乌黑的嘴唇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妙净看着怀里的道一，又十分错愕地望向孟出尘，他没想到对方会突然传送灵力给道一以洗尽他身上的魔气。
“你究竟……”然而还未及他问话，妙净便见眼前人忽而昏厥倒地，接着一容貌与傻子十分相似，身形却又比傻子高大许多的，一近乎透明的人飘了出来。
彼时妙净虽耗尽修为帮姑越治伤，但终是佛门大慧之人，能看得出那是一道执念，现下没了灵力护持，自然是要飘散脱离的。
妙净皱眉，略犹豫了一瞬，接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向着近乎透明的人，飞去一滴血珠，那血珠正好落在对方的眉心中间，血珠凝成红点，红点发光发亮，再渐渐隐去。
有了得道高僧的血肉帮扶，孟出尘得以再次回到傻子的身体里。
孟出尘睁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多谢妙净师兄。”
妙净把道一的尸体轻轻地放在地上，并不看孟出尘，只长叹了一口气，“你说罢……你的目的是甚么？是要我的这身血肉来助你这道执念化形么？”
若非有所企图，对方大可早早补救道一的肉身，何必先偷走道一的尸身，又招怨灵引他前来，再当着他的面给道一输送灵力洗尽魔气？
孟出尘从地上爬起，缓了片刻，才笑着摇头道：“我的确是要妙净师兄你的这身血肉，却不是用来护我这道执念，而为了灭魔。”
“灭魔？”这个回答，妙净未曾料到，抬头疑惑道。
孟出尘便把姑越与萧鸾、季倬等人，当日对峙之事都与妙净说了。
“道一小师弟怎么死的，我想师兄是再清楚不过的。”孟出尘话锋一转。
妙净瞳孔骤缩，是的，他清楚。自师父去世后，寺内人心惶惶，皇帝又威逼施压要寺内招收童年童女，他心力交瘁，烦闷不已。
道一见他天天都不开心，便偷溜出寺，下山想要给自己最爱吃的糖葫芦给师兄，结果半路被魔物盯上，丧命山间。
待他找到道一的尸体时，道一的尸身已出现轻微的腐烂与臭味，是他用定颜珠才阻止了进一步的腐化。可自己已没有修为，无法去除道一身上沾染的魔气，只能靠着天天诵读清心咒来驱除一点半点。
孟出尘注意到妙净紧握成拳的双手，继续道：“倘若不是当今天子丧失理智，任由魔头放肆，以致于引起魔界各族蠢蠢欲动甚至到人间作乱，崇善寺会倒？了善大师会自裁谢罪？道一小师弟会丧命于魔物之口？”
“你想激我出手也没用。”妙净苦笑摇头道：“我一修为全失之人又能拿那魔头如何？”
孟出尘微微笑了笑，拉过妙净的手，在对方的手心上再写了一遍他当日用自己的血在季倬心口下的驱魔咒。
“这是……驱魔咒？”妙净微愣。
孟出尘点头道：“我在那魔头重伤昏迷之时，在他心口下了一道。能否请师兄帮我验一验，可有错处？”
“有几处小错，但无大碍。”妙净沉吟片刻，道：“他心口被你下了一道，那道便可作个引子，届时我再用百张驱魔符布出驱魔阵，辅以清心经……”
“那如此，师兄有几成把握？”孟出尘开口问道。
妙净犹豫了半晌，方才斟酌地答道：“三成。”
孟出尘仍是面上笑着，“师兄的三成，我的两成，算起来有五成，够了。”
又是施威又是赐恩的，拿准了自己的弱点，妙净深知其手段不一般，现下除了合作，也并无他法，便不再作疑和计较，只道：“若我与你合作，道一他定能死而复生？除此之外，你说他的魂魄在你手上，不让我见上一见，我又如何能信你？”
“并非我有意阻拦师兄与道一小师弟见面，但眼下的确不合时宜。师兄还是先在此处专心绘制驱魔符罢。”孟出尘蹲下身，抱起道一的肉身，“小师弟的肉身我先带走了，过段时间定还师兄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师弟。”
妙净扯住孟出尘的手臂，“那是不是我绘制完了，便可见他了？”
“或许。”孟出尘微笑，并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妙净咬牙，但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任由孟出尘抱着道一的肉身离开。
洞外的何寻看着走出洞穴的孟出尘欲言又止，孟出尘将道一的肉身递交了过去，笑了笑，“你有话不妨直说。”
何寻接过道一的肉身，“小和尚被魔物吞食，肉身被魔气侵染。那大和尚修为全失，若要保全小和尚，除非以身换身，但这样他必死无疑。小恩公分明是为了保全二人才这样做，为何不说？”
孟出尘神色淡然，“世人不信无缘无故的好。再说，我也不是全然为了他俩，我也有我的私心，只是现在我能掌控的条件下，我不想有甚么额外的折损罢了。”
“况且，两分白狐的灵气换一滴高僧的纯血，买卖不亏。”孟出尘眉眼带笑，拍了拍何寻的肩，“何寻，我从来不是甚么大善之人，你莫要把人人都当作菩萨心肠。”
“那日救走季倬的黑雾，你可查出来是甚么了吗？”孟出尘转头望着站在一旁的魏泽。
“查出来了。”魏泽点头道：“那黑雾不过是他长枪凝出来的器灵。寻常武器是凝不出器灵的，但他的长/枪乃季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上过无数次战场，沾染了太多的鲜血，积聚了太多的杀气，故而化灵。”
“原是器灵……”孟出尘低声念了一会，眸中精光一闪，勾唇笑道：“那便好办多了。”
一旁的何寻见了孟出尘面上的笑意，不由插话道：“小恩公，你想到法子了？”
“器灵因器而生，若毁掉季倬的那柄长/枪呢？”孟出尘唇边带笑。
何寻恍然大悟，却又有了新的问题，“小恩公打算怎么毁了季倬的配枪？这枪我瞧着与他形影不离，怕是难以下手。”
“那便让他季倬自己送出就是。”
何寻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道：“这如何让季倬自己送出来？”
孟出尘见状，只笑了笑，不再多说。
算了算出来的时间，早该回去了，孟出尘对着魏泽道：“调查黑雾之事多谢。这几日此人就麻烦你了。”
魏泽颔首应下，心知孟出尘说的是让他多照顾着点洞穴中的妙净，并协助其布好驱魔阵。
交代完所有事的孟出尘走至湖边，水面平滑如镜正映出一张白净稚气的脸。
“真是有点傻里傻气。”孟出尘看着湖面反映出来的那张脸，笑了笑，随后犹豫都不曾犹豫一下地跳入了水中。
孟出尘的事做完了，接下来该是傻子的戏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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