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岁》星海遥

41、比武

　　金曜殿后院，银杏树前，残风卷起落叶，扑在银凰止戈锋锐的枪尖上，银白电流于枪身如细丝游动，白凤歌感受到来自枪身的颤动，那种澎湃激昂的感情自枪尖涌入心窍，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让他浑身的血液都随着奔涌的灵息沸腾起来。
　　这种感觉……
　　“凤歌，让为父看看你的本事吧！”
　　初卫霆张开圣曜金羽，金色大翼蓄满雷电，浩荡灵息扑面而来，白凤歌一时心神震颤，手中银凰止戈像是受到召唤一般，躁动地越发厉害。
　　这是……灵武之间的共鸣，是圣曜金羽在呼唤银凰止戈！
　　灵力在咆哮，魂魄在嘶吼，心中似有山崩海啸要冲破胸膛直贯云霄，白凤歌只觉自己的五感比平日更加敏锐，灵力也变得万分充盈，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这种感觉不似杀戮时的癫狂失控，这是一股可控的、无比充沛的力量，让他与银凰枪血肉交融，人枪合一，却不是他主导枪，而是他变成了枪的一部分。
　　“呵啊——”
　　高喝一声，白凤歌首开一击，银光白羽飞扑向初卫霆，银白电流凝结于枪尖凛然一刺，银雷闪电力贯千钧！白凤歌一□□出，圣曜·金羽双翅延展，随初卫霆双臂交叉在面前，格挡住白凤歌奋力一击，霎时雷霆交错，电光石火间迸射出零星火花。
　　无形气浪震透四方，银杏树金黄的树叶如雪花般飘落，落叶让白凤歌沉下心神，手中的银凰止戈在碰到圣曜金羽的一刹那冷静了下来，他的心也随之冷却，银凰止戈好像又回到了他的手上，而不是他成了银凰枪的一部分。
　　方才那一刻，就像力量与理智的分界点，他很多次到达这里，心中明智前进一步，他便可获得新的突破，但是为什么，这种感觉总是稍纵即逝，让他每一次都铩羽而归……
　　“凤歌，控制它，控制你的力量，不要让力量控制你。”
　　初卫霆察觉不妙，出声提醒。共鸣却没有丝毫减弱，白凤歌稍稍回过神来之后，内心难免焦躁起来。
　　“以前从没这样过……”
　　白凤歌眉头紧蹙，身上冷汗涔涔，心里也不住地发虚，握着银凰止戈的手掌心也冒出细微的汗水。勉力沉下心，将长、枪调转，一个金龙转尾，枪行棍招，狠狠往初卫霆右臂扫去，却在即将打上圣曜金羽的一刻，被一股莫名的大力生生扯住。
　　怎么……不听我的话？
　　初卫霆抬手一挡，轻易地隔开了他的攻击。白凤歌提枪再攻，亮银枪头回身一刺，正往初卫霆面门戳去，要在平时他这一□□下去，二十多尺的冰层能破个斗大的窟窿！今日却像缠了棉花，只觉浑身上下不得劲儿，那银凰止戈就好像跟他闹别扭似的，让它扫它不扫，让它刺它不刺，简直让人窝火。
　　也许……是两把灵武之间有什么羁绊，这才让他打不动的？
　　白凤歌稍一分神，一□□空，脚下也没站稳，让初卫霆寻了个空子，一掌隔开银凰枪，圣曜金羽携着惊雷劲风砸向白凤歌，宛如一面坚硬无比的铁墙兜头砸了下来。白凤歌一下就被打飞几丈远。
　　他控制不了！这不是他的力量！这是他娘的灵力，不是他的！
　　“哥哥！”
　　初予望自远处看到白凤歌苗头不对，急匆匆赶了过来，却见白凤歌黑着脸，一副前所未见的神色，他哥哥平日里是有些争强好胜，却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名大天尊，是他们的父亲，白凤歌不至于如此。
　　“混账！”
　　没等白凤歌爬起来，初卫霆赶过去，一脚将人又踹在地上，怒骂道：“交手时刻，最要不得一心二用！这些道理在你刚会爬的时候我就教你，才离家才几年，就全给我忘了干净！”
　　白凤歌一声不吭地趴在地上，像是还没回过神来，他满心委屈，闹不明白为什么今日这灵武就是不听他的话，难道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父亲，母亲的枪舍不得打么？
　　“我没有！是银凰止戈突然变得不好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还敢犟嘴！”初卫霆听得他这番辩解，心头火气越发旺盛：“你亲娘给你的灵武难道会害你吗？分明是你自己心浮气躁、大意轻敌！枉你如今也是个玄尊！年少得志就敢这般轻狂自满，自己功夫不到家，休要乱找借口！”
　　“父皇……父皇息怒，哥哥今日的确状态不佳，他猎杀万年大妖极地银魁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可能，是银凰枪自身，并不愿与您交战，这才让哥哥受了影响……”
　　银凰止戈到底是他亲娘亲手炼化的灵武，白凤歌用它如虎添翼，可初予望从前总有一种是银凰止戈在保护白凤歌，而不是白凤歌在用它的感觉。灵武也是通灵之物，每一把灵武都或多或少地对主人保有一定的忠诚度，看来银凰止戈还是认为白英才是自己的主人，它与白凤歌往常的默契，是出于一种对主人血脉的“忠诚”，可一旦这种“忠诚”遇上了对于主人来说同样重要的初卫霆，它就不会完全听命于白凤歌，去帮着他对付初卫霆了。
　　“俗话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哥哥这回受了教训，下次肯定不敢大意了，父皇何不再给哥哥一次机会？这回咱们不用灵武，哥哥若是再犯错，父皇一并罚他便是。”
　　初卫霆原本心中烦躁，正在气头上，看见初予望过来心里就没来由地蹿火，不过顾忌初予望长得瘦弱，没好意思吼他，谁道这孩子说话竟然还听得入耳，细想之下还颇有几分道理。再加上他模样生的俊俏，一双金黄眸子水盈盈地望着他，初卫霆饶是是不太待见这张脸，心里的火气也泄了个精光。
　　若不是当初清欢太强硬，或许他们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还不快滚起来！”
　　初卫霆收了灵武，白凤歌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初予望拍拍哥哥的肩膀，却被白凤歌宽厚的手掌一把握住，翠绿色的眸子看向他的眼神中有些茫然无助。
　　“姑姑的招式与父亲大抵相同，想想姑父当初是怎么打的。”
　　白凤歌想起在恭王府时姑姑与姑父雪中比武，翠色眼眸中亮了一亮，初予望又道：“要破鹰爪，只可攻不可退，父皇要试的是你的枪法，你不能被他带着跑，要想办法发挥自己的优势。”
　　那手掌中湿乎乎的，初予望给他擦了手，又管洒扫的宫人要了支扫帚，用剑削去头部扔给白凤歌，没了灵武共鸣的干扰，白凤歌重又抖擞精神，好像又回了魂一般，长棍作枪耍地虎虎生风。二人只过招式，不用灵力；虽不尽兴，却能更清晰地分析招式变化，初予望在一旁观望，心中默记二人对战动作。发觉白凤歌有一个最明显的缺点，就是在对战中每每被初卫霆握住兵器，他的第一反应就由进攻变成了“夺回兵器”，初卫霆趁机近身，白凤歌反而发挥不出长兵器的优势，还要被压制着近身缠斗，忙于招架，长此以往难免落了下风。
　　这是习武之人的大忌！
　　白凤歌这次却没有乱了阵脚，招招式式有来有往，毕竟近身格斗是父亲的长项，他要做的不是在拳脚上与他争胜，而是伺机取回主动权。
　　白凤歌一手握枪，初卫霆一手制住枪尖，两人单手相搏，白凤歌愈显吃力，握着枪柄的手用力回撤，初卫霆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愿，制住枪头的手臂开始发力，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白凤歌瞅准时机一撒手，初卫霆猝不及防向后一仰，少见地露出一点破绽，白凤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借着这股向前的力量向前跃起，一脚踩在初卫霆前胸，又借着这股力量飞身跃起，照着初卫霆面门迎头又是一脚。
　　初卫霆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向后猛撤一步，稳住重心，一手松开木棍去抓白凤歌迎面袭来的腿，谁料对方竟是虚晃一招，飞身握住被初卫霆甩开的木棍，借着脚踝上的力量旋身，另一条腿的膝盖顶着初卫霆的肩膀，长、枪向前一刺，木棍被削尖的一头精准无误的停在离初卫霆喉间还有半寸的距离。
　　赢了！
　　“好啊！”初予望难掩欣喜之情，激动地高呼出声，白凤歌亦是心中狂喜，一个跟头从初卫霆身上翻下来，一把抱起飞扑过来的初予望在原地转起来，大叫道：“弟弟！弟弟我赢了！我赢了！”
　　初卫霆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土，看这两个高兴成那个样子，倒让他想起了那年阿英突破大天尊，开心地提了两坛酒撞进他怀里，他当时也是这样抱着白英，女孩银色的马尾在落花中飘散开来，明艳的笑容像是阳光下温暖的湖水。
　　他没见过赵清欢的笑容，今日才知原来那张冰冷的脸笑起来是这般模样，初予望跟凤歌一对比，反而更像一只轻灵的雀儿，那一把细腰在白凤歌手里，生怕他一个不稳就要将这玉捏的人儿摔坏了。
　　“你小心些，别摔了你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