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岁》星海遥

30、相思枫叶丹（二）

　　二人赶回厉都时，天已大亮，旭日初升，驱散了深秋寒气，厉啸山上面却依然是冷的，天高云淡，青蓝苍宇一望无垠，白凤歌抱着初予望，自玉禁宫上空缓缓降落，宫宇之上，以望月塔为顶点，支起一道透明屏障，
　　初予望提醒白凤歌停下，轻轻一抬手，手指一点右侧心房，自灵核中引出一点灵力击打在那屏障上面，眼前障碍识得精灵的气息，顺从地打开一个缺口，让二人引了进去。
　　“你怎能直接引心口灵气！”白凤歌责怪道。
　　“我又不修灵，攒着心口灵没什么用处；也没有灵脉，要让它识得我的灵气，只有如此了……”初予望深吸几口凉气，擦了额头汗珠，算是将方才的痛感压了下去。
　　“再说认过这一次之后，每日就可以随便进出了，不碍事的。”初予望轻笑两声，将头一歪，靠在哥哥肩上。
　　“那也不行！心灵是灵核自身所储的本命灵气，不但是修行的根基，也是自身命脉，一旦枯竭便是性命之危，说什么也不能妄动！”
　　白凤歌缓缓落在一处屋檐上，将初予望在房梁上坐好，掏出一条手绢去擦弟弟脸上的汗，那手帕有些年头了，四角上绣着新月与雷电的花纹，已隐隐褪色，却依旧干净如新，可见主人对其诊视有加。
　　时隔多年，上面好像还残存着那个傍晚的甜香。
　　“小望，这世上总有法子能治你的灵脉，你又这么聪明，什么时候想修灵都不晚的！所以答应哥哥，别放弃好吗？”
　　平日里若换做旁人，初予望定然不服，即便面上不说，心里也嘲笑他们见识短浅，自古以来的出路从来不止修灵问道这一条，灵力不高却大有作为的名人他张嘴就能列出来一堆……
　　但白凤歌目光恳切又坚定，明朗澄澈的绿眼睛里似有温暖的水波，让初予望每每对视，都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溺死在那片翠绿的湖水之中，即便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没有灵脉又能怎样呢？我可是有这么厉害的哥哥啊！
　　七年前的那场雪崩之后，他曾失明一段时间，白凤歌就背着他，拉着他的手，将他从阴影中拽出来，成了照进他生命中的光亮，在原本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劈开一道温暖的口子，那双温柔又强大的翅膀将他护在身后，只要雀屏一展、长枪一横，他便可不惧风刀霜剑，一往无前。
　　“好，我答应哥哥。”
　　金眸闪动，初予望长长的睫毛抖了一下，隔着一层冰丝蹭过白凤歌的手指，“不过，倘若我命中注定与这修灵问道一途无缘，那能看着哥哥登凌绝顶，成为举世无双的英雄人物，也算不枉此生了。哥哥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白凤歌将手帕收起来，贴近心口的位置。与初予望并肩在房顶上坐下，伸手揽过人的肩膀。
　　“好！那末将定当不负千岁所托！”
　　“噗嗤——你可别……”
　　初予望苦笑一声，心说我让你上战场，父皇指不定又怎么想呢。
　　白凤歌却当他不好意思，有些局促地道：
　　“干嘛？我可是认真的！等以后你当了皇帝，封我个护国大将军、兵马大元帅什么的，到时候你就在厉都安心做皇帝，我呢，拿着枪往西疆那么一站！你的天下我来守，如何啊？”
　　初予望这回真的笑了，金色长发在朝阳映衬下散发着柔软的光芒，苍白的皮肤愈发莹润透亮，整个人就像阳光下流动的朝雾般虚幻，只一双金眸灿若晨星，盈盈望着白凤歌，薄唇微张，那张平日里清冷俊秀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恣意轻狂。
　　他爱笑，却难得笑地这样开怀。
　　很多时候白凤歌不太明白他这位弟弟的心思，初予望在别人面前都显得斯文有礼，唯独在私底下，对着他一人的时候才表露出那张清冷面具下的真情实感。
　　他从小就总是不打招呼就哭，毫无预兆就笑，人说那种喜怒无常的人多半内心阴冷，城府极深，不好相与。
　　不过这有什么？那些面面俱到、长袖善舞之人，哪个的内心不是孤独又敏感的？何况我们是兄弟，我对他好，他也对我好，不就够了吗？
　　初予望似是笑够了，慢慢收敛笑意，将金眉一挑，揶揄道：“西疆与东凛隔着大半个金曜国境，你不要霜姐姐了吗？”
　　“要的、自然是要的！”见这人又从自己话里挑毛病来噎人，还偏偏提霜儿，搞得白凤歌十分不好意思，喃喃道：“凉星的死，霜儿至今心结未解，我答应会给她时间……正好我也趁这个空档做出些成绩来，总不能让堂堂‘雪山明珠’跟我受了委屈。”
　　“我说哥哥这么急着向我求爵位，原来是另有所图啊……”初予望嘴角一抽，不轻不重地刮了他一眼。
　　“也……也不全是……”白凤歌挠了挠头，“我从小就想当打仗，想像我爹和我娘一样保家卫国，当大将军！只是那时候太小，人还没枪高，加上我爹死活不让，我才没当成的！再说了，咱们都说好了，我做你哥哥一天，就护你一天，等以后你当了皇帝，我自然要当将军，护着你嘛~”
　　初予望托着腮，微笑着冲人眨了眨眼睛：
　　“哥哥想的还挺周全的啊。”
　　“是啊，我都想好了！我呢，肯定像爹一样常年在外面，霜儿呢，将来怕是也与我一样。西疆太苦，东凛太冷，算来算去，还是咱大曜的风水养人！所以啊，以后我俩若有孩子，就让你这个皇叔带！怎么样？”
　　不怎么样！
　　“哼。”
　　“你哼什么啊？我认真的！”
　　“哼哼！”
　　“好啊！你笑话我是不是？”白凤歌一把将人抱住，手臂穿过腋下挠人痒痒肉，初予望叫他闹地面色潮红，上臂加紧，小臂横在胸前，抬脚去踢，却让白凤歌捉了脚踝，情急之下去抓那只手，白凤歌眸中精光一闪，趁机去逮那送上门来的手，却不料人虚晃一招，另一手扣住白凤歌伸过来的腕子，长腿一勾，白凤歌猝不及防被人一带，整个身子都趴在初予望身上，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只冰凉的手就伸到他腋下胳肢起来。
　　“我操！？”
　　白凤歌让他这一串动作给整懵了，心说还有这么玩的？加上他实际上比初予望更怕痒，又只穿了一件单衣，初予望冰凉的手指隔着一层布轻轻搔他痒，那感觉就像让毛毛虫舔过一样，瞬间涨红了脸，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两个少年清朗的笑声在秋日里回荡，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上方，不知何时出现的、同样回家不久的明阳金羽上尊。
　　“爹，你回来了？好巧啊……”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糖！
顺便求霆爹心理阴影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