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岁》星海遥

16、白凤歌（二）

　　“本尊脑筋不清楚？”上官无极再看向初予望时，眼神就没那么温和了：“小兔崽子，你少挑拨离间！我上官无极堂堂一名大天尊，杀你们三个易如反掌，何必与你多废口舌！”
　　“千岁，船要撑不住了。”龙行云出声提醒，初予望这才注意到船底已经让那毒水泡地不成样子，再这样耗下去，对他们极为不利。
　　“阁下是大天尊，我却没有半分灵力，您若想杀我，我没有一点点活命的机会，所以教皇不妨向后退些，再将我们脚下这片水域中的毒撤走，以示诚意。毕竟您也不希望这艘船泡烂了，让我和哥哥没有立足之地吧？”初予望躲在雀屏之后，伸手将那琉璃雀尾拨开一点点缝隙，露出一只眼睛，声音平静，眼神中却分明带着一抹得意。
　　上官无极看看他，一双蛇眸眯成细缝，又看看几乎要被毒水泡地变色腐烂的船底，双手一挥，其下黑水渐渐澄明。
　　“教皇若能再将这些毒素从水中抽出，也算是为这镜海中的水族谋一份福祉。”
　　“初予望，我是看在凤歌的面子上才答应你的条件，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我哪有得寸进尺？是哥哥自小就喜欢养些水生的东西，听说镜海一带多生枯背灵龟，龟壳呈梭型，龟背纹路如枯叶，颇有灵性。本想弄一只送给哥哥，没想到近些年竟踪迹全无……”
　　初予望说道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一副十分遗憾的模样。
　　“你少胡说八道！什么枯背龟枯背鱼的！本尊在这镜海一带住了几十年，连听都没听说过那种东西！”上官无极一点儿都不想计较为什么白凤歌一个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年会有爱养花鸟鱼虫这种老头子爱好，那小驴皮子精鬼话连篇，把他的外甥哄地一愣一愣的，看着就让人火大！
　　“你干什么！”白凤歌长枪一横，眼见上官无极情绪激动，索性撑开琉璃雀屏将初予望护了个严实：“不许靠近！不许凶我弟弟！”
　　上官无极见他一副老母鸡护崽一般的架势，自己说的话半句都听不进去，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就是天冬，天冬就是我！我真是你舅舅！你父亲就没跟你提过我吗？”
　　“没印象！”白凤歌仍然不为所动，态度十分坚决地道：“你到底干不干？不干就放我们走，我跟我弟弟相依为命整整七年，若不是看你对我确有几分真心，单凭你冲我弟弟扔的那条蛇，我一枪就要你死！谁管你是哪一挂的舅舅？现在你不能保证我弟弟的安全，说什么都没用！”
　　“凤歌你！”这什么毛病？护弟狂魔还带遗传的吗？上官无极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不能动气，孩子随娘，是好事，是好事……
　　“那既然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现在哥哥开口了，教皇大人能不能网开一面，收了神通呢？”
　　上官无极干咳一声，刚吸进去一口气还没顺下去，那初予望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句话气得他险些岔了气，只能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自江水中将蛇毒引出来，时不时抬头瞪初予望一眼，就被一双翠绿色眸子给挡了回去。
　　唉……
　　千言万语，在心中化作一声轻叹。上官无极看着船上两只，一金一白，让他想起当初的阿英和初卫霆，他们并肩站在城墙之上，一枪一盾敢敌千军万马。他却终生只能与蛇毒为伴，本以为终于有资格与她并肩，结果却是渐行渐远……
　　江水除去毒素逐渐变得澄明清澈，那些被毒液所慑的水中生物开始冒出头来，先是一些五彩斑斓的小鱼和梭子蟹，后来渐渐出来些大点的东西，初予望见一团枯叶自远处江水中漂来，取下长箫轻轻一拨，敲在一片“枯叶”上，发出“咚咚”一声怪响，龟壳里钻出一个梭型小脑袋，乌溜溜的圆眼睛转了一转，不满地冲他们吐了个泡泡，转而又没入水中，不见踪影。
　　“哥哥你看，我没骗你吧。”
　　“你什么时候骗过我了？别人瞎说八道的话你也往心里去。”
　　得，我瞎说八道，我是别人……
　　上官无极默默地将水中蛇毒尽数抽出来，在指尖凝成一个龙眼大小的药丸，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只小瓶，将那药丸放进去收好，双臂在胸前交叉，对二人挑了挑眉。
　　“能以水养毒而不伤及无辜，需要深谙水性，江水的深度、流动速度甚至温度和光照都会对毒液的扩散产生一定的影响；更不用说琉璃江水下地势复杂，暗流汹涌，教皇在这么复杂的因素下还能将毒液控制在一定水域之内，用这种方式锻炼自己用毒的能力，进可攻，退可守，毒液随江水流动，随时都可以调用，怪不得闭关数年能接二连三突破自身限制。若教皇继续保持下去，我大曜再出一位极道天尊也时指日可待了。”
　　上官无极撇了撇嘴，初予望这番话比单纯的恭维让他更受用些。“我立誓不伤无辜妖兽性命，”他顿了顿，看着白凤歌，“为了你娘，我的义姐。师父曾说要为我猎杀一只妖兽取核，我也拒绝了。”
　　他注意到白凤歌看他的眼神变了些，难得舒心了许多，紧绷的嘴角竟露出些欣慰的笑意。
　　“我的诚意够了，凤歌，你愿意认舅舅了吗？”
　　白凤歌收起雀屏，看了看初予望，初予望示意龙行云过来，白凤歌这才注意到船上还有一个人。有人保护弟弟，他多少放心了一些。白凤歌收起银凰枪，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上官无极，他活到十六岁，从不知道自己除了父亲和弟弟之外，还有一个舅舅。
　　“你真是我舅舅？那为什么十六年来你都没来看过我？”
　　“你母亲是被他们逼死的！”上官无极一双蛇眸中泛起血红色的恨意。“那天我正在突破大天尊三阶……”
　　白凤歌出生的那一晚，怀王身死，银凰谢罪。三千月鸦凄厉地盘旋在镜海上空，得知消息的天冬将喉咙生生吼出了血，带着一身乱窜的真气和流血的七窍发了疯似的杀上厉啸山，一路上宛如毒灾过境般的漆黑，嘶哑的喉咙冒着血泡却仍旧呼唤着阿英的名字，见到的却是初卫霆怀中抱着的一只奄奄一息的白鸟，鲜红的血染透了她胸前的羽毛。
　　“非是舅舅不愿见你，而是我与金曜精灵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我曾立下誓言：待我再临鹰皇顶之日，便是金曜精灵亡族之时！”
　　“好大的口气！”
　　晴空一声响，天地两颜色。金色惊雷自半空劈下，泛着紫色电光的长鞭将江水一分为二，一瞬掀起惊涛无数，上官无极猛地向后一跃，护体灵气硬挨星雷正德一击，霎时两股磅礴灵力相撞，排空巨浪向江两岸扑去。
　　“左老驴！你又偷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