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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八集范珍珍的夜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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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赢了大笔钱,耳畔还嗡嗡响着贫嘴啰嗦。
钟馗大叫倒霉,眼睛却盯着范珍珍羊脂白玉般的指尖看。
兔子伸爪数钞票,“今儿合该我赢钱。老钟你们仨也别郁闷。你们在这里咋都能过挺好。我玩完还得回广寒宫,烦着呐。仙子最近又发疯了。我老婆前两天被她烫了个爆炸头。她当这是美利坚国的六十年代呢?人家都R&B了,她咋还嬉皮?想解放就解放呗,遮遮掩掩拿我们家寻开心?丫就是心理障碍。绝对的!”
“本事大不如不摊上,摊上就忍着吧。不过我听说又有几个国家要发射卫星,准备探测月球。这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生活?”
曹国的关注比较高端。
“影响很大。他奶奶个爪儿的,那些卫星没事就拍摄相片,弄得广寒宫外的五行罩都快挡不住了。仙子考虑搬家到隐蔽点的地方,我们家觉得要深挖洞、广积粮,免得凡人冲上去搞我们个猝不及防。”
兔子的两只耳朵开始耷拉。说到宇航科技方面,它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每日被神经质女人折磨,本来就很烦恼。如今还得考虑凡人的因素,难受得满脑袋掉兔毛。
曹国笑笑没吭声。他倒是很看好航天科技。听说在生物应用方面有市场,便惦记着哪天去打听打听,好靠凡间的地位在经济发展中捞一笔。
“放宽心吧,这不还没登月呢。就算登月,也得有个探测时间。在那之前你们找到藏身之处就可以。”范珍珍微微一笑,“其实广寒宫暴露倒没什么,关键你们一家可能会挺惨。珍稀动物没几个野生的了,能逮到的都关起来里。我可不想到时候找牌搭子得半夜跑去动物园。”
“动物园?丫丫个呸的。那倒是好了。我就怕是马戏团哇。”
胖兔子刘芒想到这里,心情大坏。它没了心思打牌,脑海里充斥了关于一家兔子在马戏团的生活幻觉:钻火圈、骑单车、玩抛球、站晃板、顶大缸……
这日子没法过了!
兔子咆哮着丢下一张牌。
“打得好。我缺这,正怕没戏,你就送过来了。”
范珍珍推牌,爽爽赢了一把。
被范珍珍这一赢,兔子彻底丧失了状态。它摸着牌唉声叹气,十几圈下来竟然成为“职业炮手”,给范珍珍三人点了几十次“炮”。三家赢它一家,输得它差点把底裤都当掉。
“不玩了不玩了,这日子没法过了。珍珍你也不手下留情。”
输红眼的兔子大叫起来。它趁外面有人递话进来说找范珍珍,干脆放弃位子,蹲去贵宾休息室吃起了胡萝卜。
门口等候范珍珍是一堆装箱的香肠,外加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看到范珍珍扭腰走来,便正正领带,朝范珍珍伸出了手。
“谢谢您,东西我会请老总开会评估。这是钱和我的名片,希望日后常联系。”
范珍珍指挥服务生把香肠扛进去,挥手跟男人告别,转身进屋。
“啊?”
男人接过名片,看上面印着个食品贸易公司的名和范珍珍的职务——总经理助理。
公司的名字有点眼熟,好像就是最近崛起的一家。这女人是总经理助理?
男人困惑。他按常理猜测范珍珍是那家公司总经理的情妇,根本不会想到那根本是范珍珍的子虚乌有皮包公司。
范珍珍款步走回,让服务生把香肠都给分了。大半夜打牌,挺耗心血,不补充点食物根本提不起精神。当然,素食就算不得食物了。只有肉才最实惠,嚼在嘴巴里有滋味。
范珍珍昂首挺胸走回自己的牌桌,根本不留意旁边冲自己流口水的神仙。
温周信看到范珍珍从身旁走过,努力让控制笑容的肌肉群自然一些。今天来打牌,见到范珍珍后便想到少年钟义。在心里盘算一番,瞅空打听了几句,知道范珍珍好像在灶晓强那里待着。
灶晓强是开饭馆的,范珍珍是食神。这俩凑一起,想不红火都不行。
温周信想到那天灶晓强掏钱替自己还债,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应该把钟父治病的价码提高些,可现在已经晚了,没啥动手脚的机会。而且谁知道范珍珍跟灶晓强是个什么关系,如果再讹诈灶晓强,兴许范珍珍会怒。
说范珍珍看上灶晓强,那是没人信的。一个上阶神,一个下阶神。身份地位在那里搁着呢。不过万一那生意是俩人合伙,范珍珍为幕后老板,灶晓强在前面开路。那自己的举动就有点出格了。不过范珍珍没认出自己来,说明她和灶晓强的关系没有那么密切……这就好。
温周信思忖半晌,终于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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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就从床上爬起来,脑袋瓜子都晕乎乎的。兴许是昨晚上做梦做太多了,眼眶子硬生生地疼,脚底下也虚浮,走路不踏实。
灶晓强盯着范珍珍两步三扭从身边走过,鼻子里都是香肠和香烟的味道。
啪,小半箱香肠搁桌面上了。
“切成丁,早上煮粥的时候就着吃。”
软软的声音听着疲惫不堪。
“用放醋不?”
灶晓强问。
“用葱姜蒜爆锅,油煎下就成。放醋干啥?”
软软的声音和软软的人钻进了屏障。看着影影绰绰的,挺个S曲线就瘫倒在床上了。
我饭店里醋多,喝不了。用点煎香肠还不行吗?
灶晓强耸耸鼻子,好像闻到了不止一种香烟味,心里有些咯得慌和烦躁。
这感觉不好。不好不好。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别想那么多不该想的吧。
灶晓强蹬了双布鞋,去敲钟义的房门。店小,有的菜没办法进大宗货,趁早晨菜新鲜,买回去比较好。
钟义推门出来,两只眼睛里面有血丝。
“以后别睡那么晚。瞧你那样子,白天都不敢放你出去。”
灶晓强眼睛尖,在钟义关门时,视线就扫到了旧沙发上的高中课本。课本明显被撕扯过,又给一点点粘上了。挺大个工程,累心累肺的,但看着不起同情心。
那泛滥的感觉没必要。盯着这孩子把该干的事情给干了就成。
灶晓强连拖带拽把钟义弄出了门。
钟义有点蔫,没精打采,瞅啥都不起劲儿。他蹲门口呼吸新鲜空气,觉得刺得肺里不舒服,冰凉得扎人。拎着菜篮子,跟在灶晓强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差点磕道牙子上。
“傻了?”
灶晓强一巴掌过去,正打在后脑勺上。
钟义摸着脑袋瓜子,嘈杂的叫卖声灌入耳朵。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过去,满鼻子都是青菜味。太阳光很温暖,撒在身上舒舒服服。走了几步把腿脚活动开,昨夜趴睡在沙发上的酸涩很快没了。瞅着灶晓强跟人讲价,他手下勤快起来,不住往篮子里塞东西。
“不傻了?”
灶晓强又给了钟义一巴掌。钟义笑起来,心明眼亮地接过灶晓强手中的猪肉。
俩人弄了一大堆东西到饭馆。老张和赵丽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今天赵丽上午没课,凑过来打下手,还能管顿早饭。张厨子接过肉,在厨房把锅颠得山响,铲子不住往锅底戳,恨不得把它捅漏了。
“老张,你做国宴呢?做国宴也用不了这么大的力气吧?”
灶晓强端张早报坐吧台里看,听到厨房震天价响动便乐了起来。
“好菜,昨儿刚从电视里学的。”
张厨子在厨房边忙活边喊。干了有些日子,都知根知底,他那点水平不敢忽悠灶晓强。反正学了点啥就直说,兴许还能落个勤奋的名声。
“啥菜?”
灶晓强闻味道挺香。他眼巴巴盯着厨房的门,见钟义捧出来一盘颜色重的肉菜。
“回锅肉,川菜。我喜欢。老板您尝尝。”
张厨子先给灶晓强夹了一筷子。灶晓强吧嗒吧嗒嘴,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然后再吃了一口。
肉菜张叔都喜欢。
钟义瞅了眼赵丽。俩人很有默契地对着笑。
“笑啥?赵丽,周末中秋节,你们学生都咋过?”
灶晓强不吃独食,都跟大家一道开伙。吃饭的时候喜欢把工作给分一分,主要是钟义的。
“本市的回家。不回家的参加班级联欢会,会后聚餐。但我不想去,我想来这里。”赵丽也在犹豫。她不想脱离同学单独行动,那样容易被同学孤立。可聚餐肯定是要大家掏钱,平摊到每个人身上也不少。与其跟那些人去,不如来饭馆干活,赚钱吃饭两不误。
“这样吧。你等下去校园贴广告,说节日包桌打折,还有月饼赠送。最好能把你们班级的饭局也拉咱们饭馆来。那就两全其美了。咱们也不到太晚,十点前就关门。老张你把老婆叫来,咱们一起吃。吃完你们再家去。”
灶晓强怎么能不明白赵丽的心思。他也知道张厨子想歇歇,但饭馆生意不比别的,歇不得。上了啥船,就得有啥自觉不是?
“嘿,老板,甭叫了。我家那口子昨天就奔乡下去了。说我明天肯定不休息,干脆拎上两斤月饼、几斤水果去看我老丈母娘了。按往常的习惯,这一去哇,没有十天半拉月回不来。解放喽,解放喽。”
张厨子乐得跟什么似的。他家婆娘管得紧,每月开薪水,拿回家少一分都得被数落三天。不过依他性子过,那日子更没法过。
啥锅配啥盖,啥刀切啥菜。
厨子家里有那老婆,错不了。
灶晓强心说既然撒欢就撒欢吧。哪个男人被管教成这样子,也怪憋屈难受的。咋还不得让人有个出气的口子啊。不过那月饼咋买?是跟凡间这些厂家买,还是和前些年一样,走走广寒宫土地爷的门路,从上面弄下点好货色来?
不过弄那么好的货色都给谁吃?
送司徒土地点?再给家里那水蛇腰仙子留几块?也不清楚她喜欢不喜欢月饼。凡间好东西这么多,甜食海了去了,万一人家再不待见这一口呢?
掐了大腿一把。灶晓强心说自己这不是犯贱吗?该干啥干啥,赚钱要紧,别扯那么多没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