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七 ...
-
阮琅专门给林姑娘画了一张像，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都在想，怎么才能把她画得更美一些。
相亲若是成功了，后面的婚礼估计也是请他化妆，阮琅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
弟弟进屋，阮琅拍了拍床铺，弟弟坐过来，阮琅坐起来道：“你觉得她梳什么发型合适？最好能让脸小一些，瘦一些。”
弟弟拿过画像，又伸出手指来量了量比例，摸着下巴转了转眼睛：“我给你画出来吧？”
“行，这儿有笔。”
“恩。”弟弟把画放在桌上，拿笔蘸了蘸墨，画了一阵，将画纸拿起吹了吹：“哥，你看怎么样？”
阮琅一看，笑了，弟弟画出来的发型比较寻常，小家碧玉的气质，但特殊的地方在于，它有些像戏曲演员梳头时的贴片子，在人的两腮处贴两缕头发，再大的饼脸也能瞬间变成瓜子脸。
“离远了看，其实还挺好看的呢，是吧。”弟弟撂下毛笔，道：“只要用桂花油之类的东西把它固定住，不会显脸大的，还有，得染黑一下，她有不少白头发。”
“可以，就这个发型。”阮琅又用毛笔在画中人的五官上做润饰，“我尽量把她的五官画得接近三庭五眼这个比例，应该就能好看一些了。”
“恩~三贯钱就这么到手了，林大娘太大方了，咱什么时候一下子赚过这么多钱啊。”弟弟开心得抱着枕头打滚。
阮琅道：“因为这关系到她女儿的婚事，她才那样着急吧。对了，明天我得去她家找她一趟，我想让她告诉林姑娘，平时闲着多看看流云、流水、天上飞的燕子、水里游的鱼、香炉的烟篆，这样眼睛能灵动有神一些。”
弟弟笑道：“哥哥想得周到。”
阮琅又道：“还有，我还想知道她相亲那天会穿什么衣服，颜色、款式，我都想替她把把关。”
“用不用把她请进店来修修指甲，染染指甲什么的？”弟弟调笑道。
“好主意，林姑娘的手其实很漂亮，不是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吗？对，可以给她试一下。”
弟弟把头埋到枕头里，瓮声瓮气道：“林大娘这三贯钱花得真值！这次相亲要是不成功，我就……”
阮琅一笑：“你待如何？”
弟弟抬头：“我就吃一盒胭脂膏。”
*
阮琅对林姑娘进行了全方位的外形改造，从头到脚，都为她选择了最合适的搭配。
玉白绣花短襦，水碧荷叶褶裙，翠蓝香囊、柳色布鞋，清纯淑静。
头上戴什么呢？阮琅为她选了一对浅丁香色的钗子，缀在黑发间，秀雅可人。
指甲染上淡淡的粉色，自然清透，染甲液是阮琅调制的。
林姑娘瞥到镜中的自己，险些哭了出来。她从没看过自己这样漂亮的样子，即使是做梦也没有梦到过。
“别哭，刚上的妆，哭花了要补的。”阮琅柔声道。
林姑娘行礼谢过阮琅，有些羞赧地对他说：“如果这次相亲失败了怎么办？我、我很害怕…”
阮琅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失败了也不要紧，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其实你挺美的。相亲是次要的，你的自信才最重要。”
林姑娘强忍眼泪，点了点头：“谢谢你。”
她满怀希望跟着母亲走出胭脂铺。这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渴望得到别人的注视。
以前，她只想把自己隐藏起来，害怕别人嘲笑她的容貌，害怕别人排斥她……但现在不同了。
她变美了。
阮琅和弟弟目送林姑娘离开，弟弟问段爹爹：“爹，你觉得她相亲会成功吗？”
“爹觉得会成功。”
“赌一把？”弟弟挑了挑眉。
“爹赌一根黄瓜，她待会儿就会来向咱们报喜的。”
阮琅笑道：“我赌一颗毛豆，相亲一定能成的。”
弟弟傻笑道：“那我押一只橘子，相亲成功！”
沈师父翻书，抬眼道：“我赌相亲不会成功，押一只猪蹄。”
“咦？为什么不会成功啊？”弟弟眨了眨眼。
沈师父无辜道：“你们都赌成功，若我也赌成功，这赌局有什么意思？我是被逼的啊。”
“哦哦……”
*
黄昏时分，阮琅一家人快要吃晚饭了，林大娘又带着林姑娘过来了。
阮琅见母女二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事情没成？不应该啊……
“大娘，相亲回来啦？”阮琅和弟弟上前招呼客人。
林大娘和林姑娘往凳子上一坐，大娘幽幽叹了口气：“唉……”
阮琅问道：“怎么了？大娘何故叹气呀？”
弟弟在阮琅身边，也说：“是啊，相亲怎样了？”
林大娘抬起一双愁目，望着阮琅，微微摇了摇头：“唉……你给我女儿打扮得太漂亮了，男方家里不乐意了。”
“啊？”阮琅没听懂。
“什么意思？”弟弟同样没懂。
段爹爹想了想，若有所思，好似懂了的样子。
“好看还不满意啊？”阮琅心里纳闷，男方那边都什么审美？
林姑娘轻启朱唇道：“他们说我这样漂亮的女子，一定不安分，婚后可能会给夫君戴绿帽子……他们想要丑一些的媳妇。”
阮琅一听就不乐意了，眉毛一皱：“这都什么歪理？长得好看就不安分？长得好看就出轨？我长得好看我也没出过轨啊！”
弟弟搭腔：“就是！”他想了想：“呃…哥哥你连相好的都没有…”
阮琅扶额。
“没事的，”林姑娘微笑道：“我相信还会有更好的人。”
“会有的。”阮琅道。
“恩，下次相亲，也劳烦阮掌柜为我上妆了。”林姑娘的举止气度，已与前几日大不相同。
她心想，相亲失败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美丽，决意不再消沉下去了。
母女二人走后，段爹爹合上账本伸了个懒腰，望着沈师父道：“没想到竟是你一个人赢了。”
沈师父淡淡一笑：“你的黄瓜，琅儿的毛豆，逾儿的橘子，我可都记下了。”
半晌，段爹爹从钱罐子里摸出十五文钱，偷偷叫来阮琅：“街东的熟食铺子应该还开着，你去买几只酱猪蹄来，你沈师父今天下午押这个，约莫是想吃了，去吧。”
阮琅拿了钱，往外走，弟弟在后院绞花汁，没和他一起去。
他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离家已很远了，忽然，旁边巷子里走出一个人来，阮琅一见那人，吃了一惊，站住了脚，转身便走。
“哎，琅儿！”那人粗声大嗓喊了一声，快跑几步，一把拽住阮琅的胳膊，觍着脸笑道：“这不是我的琅儿吗？你们搬家啦？我去你们原先住的地方，都没找到你们，唉，没想到在这儿碰见，巧啦……”
阮琅用力挣脱，不想和他说话，怎奈挣不脱。
他把他的胳膊都攥红了。
阮琅转过身看着那人，浓眉大眼，一脸醉容，脸庞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油腻不堪，正是他的亲生父亲。
“好琅儿，你们现在住哪儿啊？带我去瞧瞧——”
“和你有什么关系？”
生父呲牙一笑：“我是你老子，怎么就没关系了？”
“别闹了，你放开我。”阮琅气血上涌，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走，带我去你家。”生父拽着他的胳膊，他每次没钱了都是去阮琅家要钱，最近是又缺钱了，正发愁呢，打算到情人家借点钱花花，正好遇上了阮琅，就顺便打听打听他家在哪。
街上人来人往，也没人敢问他们是怎么回事，阮琅也不想在大街上和生父撕破脸，二人僵持着，生父见阮琅真的不带他去，便满口胡骂起来，一会儿一个“婊|子养”，一会儿一个“不孝子”，已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围着看热闹。
阮琅不是不想还口，只是他从小便落下一个心口疼的病，只因他娘亲怀孕的时候，肚子被这个生父踹了一脚，阮琅只要极度生气或害怕时，左胸口就会钻心的疼。
他脸也白了，额角挂着汗珠，一手捂着胸口，有些支撑不住了，生父犹叫嚷不停道：“装什么装？再装——”
“放开他。”
人群中忽然跑进一个和尚来。
他站在阮琅身前，用力掰着阮琅生父的手，想帮阮琅挣脱，却被生父用力推开：“老子的家务事，你一个和尚凑什么热闹？滚！”
这一推，将和尚手腕上的玉念珠甩了出去，跌落在地，线断珠碎。
阮琅认得这和尚，是那个从他店里买走一支眉笔的明溯。
明溯从腰间抽出一把月银色的戒刀，刀尖指着那蛮不讲理的男人，他冷声道：“你再不滚，小僧要杀生了。”
“你有那个胆儿吗？”那男人眉头微皱，看明溯年轻，便唬他道：“有种你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章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