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Episode.35 今我来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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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沙自年幼时被希绪弗斯从孤儿院带到圣域，以雅典娜转世的身份生活了十来年。她被保护得很好，但并非没有过危急时刻的经历。她不至于一点不怕，却自诩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当萨沙真正站在叹息之墙前，当锋利的匕首刺穿她的胸口，极端的寒冷和恐惧瞬间将她包裹得不留缝隙。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死亡，是真真切切的灵魂的死，再多的言语都无法准确描述。死里逃生的那一刹那，她宛如终于被放归大海的搁浅的鱼，但即便重获了呼吸的自由，那之后的每时每刻——譬如此刻，少女站在女神殿的窗前仰望漆黑的夜空，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群星——她都能感到，自己应当已经死过一次了。
天上静悄悄的，但大地上显然并不平静。嘈杂的声响此起彼伏地回荡在整个圣域范围之内，火把燃烧的光聚集在一起，几乎将山间全部照亮。少女咬了咬下嘴唇，搭在窗台上的手掌缓缓收紧，合拢的眉间净是忧虑的神色。忽然，她若有所觉般地朝天上望了一眼，视线尚未准确对焦，建筑物便始料未及地产生一阵剧烈的震动。萨沙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手臂挥舞两下却没能抓住什么东西来保持平衡，只得收回撑地以减缓冲击。手腕因这个动作而传来瞬间的痛楚，但她无暇顾及，甚至还保持着倒地的姿势，便眼神惊慌地重新抬眼望向天空——丧失了女神之力的少女眼中自是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冥冥之中的某种直感却告诉她，那是圣域的结界被破坏了。
“萨沙殿下——？！您还好吗？”推门而入的蓝发女人正巧同坐在地上扭头的萨沙四目相对，没有错过少女眼中浓重的担忧和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一丝惊惧。加妮亚小跑上前将她扶起来，得到了没有大碍的回答，又自己上下检查了一番后才松了口气。
“请问，是不是结界出了问题……？”“有一小部分被破坏了，赛奇大人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请不用担心。”“可是……”少女得到了令人安心的答复，却仍旧心存忧虑。她清楚现在圣域的布防状况，即便失去了女神的加护，但结界会遭到破坏实属意料之外，倘若敌人拥有如此的力量，那么迎战的难度显然也必将上升。萨沙抿着唇正要开口，手臂却被猛地一拉，紧接着，几块碎石砸在窗边，正是她上一秒站着的位置。
加妮亚抬头扫过女神殿的屋顶，当即一把抱起少女，避过仍在掉落的石块，抬腿踩上已不完整的窗台矮身一跃。就在她们落到地面的时候，背后的神殿传来一声坍塌的轰响。
“……抱歉，我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给你们添麻烦了。”少女踩在女神殿后的草坪上，微微低着头，双拳在身前交握，手指有些不安地搅动起来。正将视线专注于另一个方向，注意着那一边战斗状况的加妮亚听闻这番话，颇有些诧异地挑着眉转过头来，像是不明白萨沙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没有这样的事，您不要多想。”女人安抚地笑起来，抬手温和地摩挲两下少女头顶柔软的紫发，“您已经做得足够多、也足够好了，接下来就请交给我们吧。请放心，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您的。嗯……也许是我们。”
随着女人意味不明的末句结束，小宇宙凝成的金色光芒突兀在半空显现，三道光线首尾相接，拼合成一个黄金的三角。就在萨沙微微愣神的瞬间，三角的轮廓一抖，身披黄金圣衣的少年从次元的另一头走出来，抬眸瞥了一眼紫发少女，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加妮亚身上，语气叫人觉得有些不善：“就知道你在这里。”
“真该叫妈妈把你的圣衣也一起没收了。”加妮亚朝弟弟似笑非笑地耸肩。萨沙隐约察觉出两人间微妙的气氛，看一眼加妮亚再看一眼贝隆，却尴尬地从后者那里收获了一个没好气的瞪眼。她还没来得及讲话，就见少年皱起眉头转身背对她们，嘟囔了几句“居然连这边都有漏网之鱼”。
“不要勉强。”“闭嘴吧，带着那小姑娘老实站到我身后去，蠢老姐。”少年在姐姐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并用言语对她的不信任表达了不满。
加妮亚刚刚从教皇厅离开的时候，赛奇已经派艾尔熙德带着几个白银圣斗士去支援结界遭到破坏的方向，留守圣域的战斗力并不算多，但应付现在的状况绰绰有余。女神殿处在整个圣域最安全的位置，若不是因为结界出现了缺口，根本没有敌人可能突破重重防线到达这附近，就算现在，也仅仅是有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而已。贝隆在前面战斗得轻轻松松，加妮亚护着萨沙，情形显然一点也不危急，始终忧心忡忡的紫发少女也总算不再那么紧张。
“贝隆。”“嗯？”“收手，后退。”少年头也没回地“哈——？”了一声，结果身体上却下意识地听从了这一命令。他前脚站定，正要不解地质问加妮亚的用意，忽地察觉出一股温暖又不失强劲的小宇宙漫过他们所处的位置，最终快速地笼罩了整个圣域，有些不堪重负的结界被修复完成，其中裹挟的巨大威压当即令覆盖范围之下的敌人全数化为烟灰消散无踪。
萨沙和贝隆齐齐目光灼灼地扭头盯住加妮亚，女人轻巧地耸了耸肩，心情愉悦地朝弟弟眨了眨眼，笑着背过身去，往十二宫的方向率先迈开步子。
“走了贝隆，我们该下去了。——萨沙殿下也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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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娜女神的小宇宙充盈了她的领域，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圣域上下的所有人通通马不停蹄地奔向竞技场迎接归来的主君。身披神衣的紫发少女单手握着一人多高的黄金杖扛在肩上，眉目间仍未散去一股带着肃杀味道的凛然英气。加妮亚从女神殿一路下来，因为距离的缘故而到得晚了些。萨沙跟在她后面，本来跑得气喘吁吁的少女抬眼看见就在对面的兄长与儿时友人，便立刻恢复了力气一样，毫不犹豫地跑过去与朝她挥手的两人紧紧相拥。加妮亚动了动嘴唇，明目张胆地拿视线扫过占据了众人注意力焦点的雅典娜女神、紧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初代战士、再靠后些的父亲和伯父、来自两百年后的水瓶座战士，径直望向身穿双子座圣衣的德弗特洛斯，与恰巧回望过来的对方四目相对。
“……喂。”贝隆觉得他姐姐这个行为的仇恨拉得十分有水平，顶着对面几道——尤其是加隆射过来的奇怪目光——抬肘撞了撞加妮亚的胳膊，而此时，这女人正歪着头，像是在以眼神询问德弗特洛斯有没有受伤。
雅典娜女神立即就注意到了有些许姗姗来迟的女人，她偏过头默许亚伦与天马同萨沙激动地拥抱，脸上带着不符年龄的欣慰与一丁点无可奈何。圣域的众人到齐了，她拿脚尖拍打两下竞技场粗糙的石制地面，通透的眸子往人群的方向一转，精准地捕获蓝发女人看似毫不起眼的身影，将对方同男人的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分毫不差地收入眼底。少女眯了眯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两下权杖光滑的表面，极轻地抿出一道哼声，似是对加妮亚这不分场合的表现感到一丝不满。
雅典娜转动手腕，黄金杖在地面一敲，清脆的一声并不足够盖过现场众人汇聚起来的交谈声，可在它落下的那个瞬间，全场便鸦雀无声。加妮亚收回落在德弗特洛斯身上的眼神，敛起眉目望向戎装女神。即便靠着神力向后成长了十岁，雅典娜的身形仍旧称不上高大，加妮亚看着她背对自己，稳稳握着权杖迈上两级台阶，身披神衣的金色背影像是她记忆里的城户纱织，撑着下巴坐在教皇厅巨大的宝座、或是财团董事长室的真皮转椅上，眼神里混着柔和与锐利两种极端，屈起手指敲打座椅扶手的动作里都平白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神性。
她生来就该是叫人仰望的。少女驻足回身，一言不发地注视离自己不过两级台阶的人群，不等她开口吐出第一个字，所有人便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女神张了张嘴，又合拢双唇，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喟叹般地朝着天空、大地、她的圣域和她的信众宣告——
“结束了。——我们胜利了。”
……
末句落下的一秒过后，现场的所有人才后知后觉地从沉默中苏醒。加妮亚站在爆发的欢呼声中央拢紧衣领，目光越过黑压压的人群朝手握权杖的女神眨了眨眼，后者动了动嘴唇回以一句无声的话语。加妮亚读出女神的意思，抬手捂着嘴轻笑一声。站在那里的是谁呢？她想。必然不会是城户纱织，可也不是前几天还在同自己讨要甜点的小女孩，但总归——是圣域的女神，加妮亚亲自为她取过名字的那一位女神，每次听完睡前故事都会对加妮亚说上同一句话，就如现在一样——“辛苦了，加妮。”
“哪里，您也是。”女人低声自言自语地回了一句，可就连离她最近的贝隆也没听清。弟弟皱起眉，可他刚一扭头看过去，正好撞见加妮亚抱起手臂脚下一动，利落地闪身钻进后方的人群里消失不见。他瞪大眼睛目睹完亲姐从竞技场开溜的全过程，惊得连阻止的手都没来得及伸出来。来自台阶之上少女的视线如芒在背，贝隆没那个勇气回头，只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加隆他们所在的方向，随后立马茅塞顿开灵光一现：他现在知道加妮亚溜出去是要做什么了。靠。
姐，这是他亲姐，和男人偷情敢偷到女神和那么多大魔头眼皮底下，是个狠人。
*
“德弗特洛斯？这边，嘘，小点声！……欢迎回来！你没有受伤吧？”
阿斯普洛斯目送弟弟被突然从身后冒出来的女人拉着胳膊拽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去骂人的冲动，背在身后的手动作隐蔽摆了摆示意他们赶紧滚蛋，然后在德弗特洛斯咧着嘴露着虎牙回以一个“谢了”的口型时，开始在心里翻白眼。两个人的身影很快又被旁边的人群淹没，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大，却引来对周围的庆祝兴趣缺缺从而一直随意观察左右的加隆的注意，狐疑地扭头看过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阿斯普洛斯不着痕迹地掩饰住空无一人的身侧，正直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Episode.35 今我来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