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职业真爱》灯笼壳子

7、冷宫前男友07

　　被傅尧吓唬了一场，谢旻心里的那点委屈倒也消散不少。

　　他分出点心思打量整个傅家大宅，这一看心里却升起点疑惑。

　　他以前也来过傅家，那已经是傅尧双亲还在的时候了，他还没到出宫建府的年纪，跟着傅尧出来玩。

　　现在的傅家大宅与记忆中也想去不远，时光似乎完全停驻。只是小时候觉得挺好的大宅院，眼下再看倒应了先人词里说的那样，端的是“冷冷清清戚戚”。

　　算不上落魄寂寥，一屋一瓦也具是钟鼎豪族，只是却没什么人气，摆设虽好，却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物件了。

　　可他印象里的傅尧从没短过衣食，从小到大都是样样极品地伺候着呀。

　　谢旻心里疑惑，嘴里便下意识问了出来。

　　顾恬去内室换了身常服出来，原本梳得整齐的发髻被散了下来，柔和了脸部的线条，整个人的尖锐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顾恬跪坐到他面前，给谢旻亲自斟了茶，煮的还是谢旻喝惯了的六安瓜片。

　　口中随意地回道：“京城只剩下嫡支，爹亲娘亲去世后，嫡支就剩下兄长和我两个人了。屋子倒是一直有人打扫，兄长时不时也会回来住些日子。”

　　剩下的不用他说，谢旻也能补全。

　　傅尧从选为皇子伴读后就大半时间都随他住，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后来家里出了事，傅岂从军，他们俩好上之后干脆逢年过节都不回了。傅岂惦记着他，东西直接往王府送。再后来进宫，那更回不得家了。

　　房子这东西就是这样，有没有人住，有没有人把这当家，都是瞒不住的。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看在谢旻眼里，难免就添上了一点人丁寥落的滋味。

　　谢旻端着茶杯，一时想入了神。

　　熟悉的茶香与似乎褪去了一层锐甲的傅尧，让他不自觉间嘴角竟都带上弧度。

　　这才是他熟悉的傅尧，与之前在朝堂上气势惊人的人粗看截然不同，再回想又处处相似，却没那么有侵略性。

　　谢旻恍惚间忆起，其实他们许久之前也有过这样相对而坐的时候。

　　傅尧从小就聪明灵透。

　　按说，皇子伴读大多会选择年纪稍大些的孩子来照顾。谢旻的母妃为了拉拢傅家才特意求来傅家二少，他来到谢旻身边的前一晚，贵妃还拉着谢旻的手，要他对未来的伴读弟弟多点耐性，不能轻易欺负了去。

　　可小谢旻两岁的傅尧人小鬼大，一点儿都没露怯，那些照顾到了他跟前，反而成了多余。

　　只要是傅尧想学，就没有什么学不会的。

　　他只是贪图安逸，懒于争抢罢了。

　　再想到傅尧如今的变化，谢旻心头不免升起点怜意。

　　回忆这个东西就是这样，有也不意味着什么，只是在恰当的时间却能修饰许多自以为是的细节。

　　谢旻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顾恬瞥了眼茶杯：“茶里没毒，王爷大可放心。”

　　谢旻笑了一下，连忙一饮而尽。

　　顾恬脸上露出点“牛嚼牡丹”的可惜，虽未说出口，却完全传达出了他的嫌弃。

　　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谢旻下意识有点紧张，正想顺着上个话题东拉西扯。

　　顾恬却不耐烦跟他打机锋，直接嗤笑出声：“王爷有何指教，不妨直言呀。”

　　他面上虽然带笑，眸中却刻着疏远客套。

　　谢旻觉得心里头堵得慌，原本计划好了是来追究，话到嘴边却变了意思：

　　“傅尧，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啊。”

　　顾恬张了张口，忽然笑了起来：“王爷？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的神色像是看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谢旻密切关注着他，想从他脸上挖掘出破绽，却失望地发现他神色坦坦荡荡，竟是一点被猜中心思的阴霾也无。

　　但旻王并不是那么好打击的。

　　他冷静地反问：“本王不能这么想么？可若非如此，是什么能让一个人产生这样大的变化呢？”

　　他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你还念着旧情，想着不能让本王重新爱上你，便索性要让本王恨你也好，所以便故意与本王作对。”

　　顾恬眼也不眨地看谢旻。

　　谢旻提着一颗心看顾恬。

　　忽然，顾恬像是憋不住似的笑了出来，笑得眼角都带着泪花：“王爷啊，王爷啊，你怎么这么会想！”

　　他感慨，“旻王殿下这胡编乱造的功夫，便是天桥底下的说书先生都得甘拜下风。”

　　谢旻有些气恼，但他很快又窃喜地发现，顾恬没有正面否认。

　　他一个冲动，伸手攀住了那人的腕：“你没有否认，你心里还有本王，是不是？！”

　　他眼底深情款款，“本王并不想与你为敌，你可知，这次你挑战皇兄，本王甚至还为你上奏求情。本王心中，其实一直……”

　　顾恬抽了抽手腕，没抽动，面上露出讥讽：“微臣不否认，是因为这本就无需多说。陛下待我很好，旻王殿下以为，自己有哪一点能胜过陛下？ ”

　　谢旻不信：“你又拿皇兄还作挡箭牌，哈，本王不在乎！当日你就在王府故意谈及陛下的善待，不就是为了让本王吃醋么。”

　　谢旻笑起来，“你现在可以满意了，你成功让本王不安了。”

　　或者是仿佛占了上风的交锋让谢旻颇为得意，他手里钳制着傅尧的手，甚至有心思注意到这人骨架子真是细，捏着竟还是柔韧得当，纤秾合度。

　　傅尧的皮肤养得精细柔韧，便是女人也少有能及。

　　魏紫的皮肤也很好，与之相比却少了一分金玉雕砌出的珍贵，又少了一分天生造化的自然。

　　这个世界大概是为了突显出主角攻的不凡，尽管谢旻和傅尧要好了十年多，身为主角攻谢旻的第一次还是留给魏紫。谢旻与傅尧相处十年，却只限于小孩子间的亲亲抱抱。

　　谢旻以前日夜相对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如今与魏紫得了床笫间的乐趣，再感受着掌下的软玉温香，便开始心猿意马地可惜。

　　没等他可惜出个所以然来，顾恬已经反手赏了他一个巴掌把他扇醒：“这青天白日呢，旻王爷做的什么美梦？”

　　谢旻一时被打愣了，怔怔看他，没想到他能干出这样的事。

　　顾恬揉着发红的手，傅尧这身体是标准的弱受，被打的人脸都没肿一下，打的人反而手疼起来。

　　谢旻见了心头一乐，脸也忘了疼，被打了，还觉得他生气嘲讽的模样也挺好看。

　　谢旻忍不住巴巴地凑上去犯贱：“有没有打疼了……”

　　顾恬不理他，甩了甩手，揪着那人领子凑到跟前，眼里刮起了尖锐的妖风，质问：“王爷这般作态又是在做什么？当日微臣百般恳求，是王爷弃我如敝履。难不成今日，又巴巴跑来要与微臣再续前缘？”

　　“谢旻，别这么作践你我十年的光阴，即使我花十年爱的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假人也好，别让我恨你。”

　　他们挨得近。

　　顾恬脸上被武装起来的疲惫一览无遗。

　　既然谢旻想看，那顾恬就把傅尧对他的爱恨都给他看，让他好好欣赏原主对他是怎样爱得痴狂，他又是怎样伤害了他。

　　果然，这样的傅尧让谢旻怔住了。

　　两人沉默着对视。

　　片刻。

　　顾恬松开手。

　　低头看着杯中自己的倒映，轻轻开口：“王爷，微臣已经很累了。”

　　他突然显出柔软的姿态，反倒让谢旻不是滋味。

　　谢旻不由呐呐：“本王只想问个答案。”

　　顾恬轻笑：“问得答案又能如何？微臣如今有必须担负的东西，王爷也是。”

　　顿了顿，他像是自言自语，“就算微臣当真余情未了，难道王爷就能……”

　　谢旻心头一烫，下意识追问道：“我怎样？”

　　急切之下，竟是连自称都顾不上了。

　　顾恬低笑一声，眼里是湿漉漉的微光。

　　终只是起身说了句“慢走不送”。

　　离开的脚步有些踉跄，身形越发显得单薄。

　　徒留下谢旻独自跪坐在堂中，胸口有种酸涩一点一点扩散，逐渐浸染了整具身子。

　　谢旻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顾恬面无表情地叫人备水。

　　管家听了忙不迭地去安排。

　　心里有些好奇：“二爷不去探望大爷？”

　　顾恬把外袍脱下来丢到地上。

　　“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不好过给大爷。走的时候记得把这衣服带下去烧了。”

　　“诺。”

　　——

　　大臣们很快就发现自己似乎被坑了。

　　诚然，傅尧从未接触过政事，他从前荒唐跋扈的行事还历历在目；但他背后有一个虽瘫痪在床、却胆大心细的傅岂，他本人学习吸收的速度更是超出预料。

　　就算是傅岂也没想到他的脑力过目不忘。

　　白天上朝发生的事，大臣说的每一句话、甚至一些人的暗中交易，他看过一遍后便都能清晰地复述出来。傅尧对他的叮嘱从来只需说一次，而他更逐渐学着自行判断审度。

　　傅岂欣慰得饭都多吃了几口，只恨现在自己不良于行，连炫耀自家的千里驹都没处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左手骨头还没完全长好，傅尧是不准他随便乱折腾的。

　　不出半月，兵马司的权力交接顺利完成，原虎威将军的部署心悦诚服，望风而拜。

　　傅尧开始不在朝堂上装木头人了。

　　一头幼虎被安上了铠甲，即使啸声稚嫩，但若轻忽怠慢，同样会致死。

　　直到傅尧有意无意地卡了几回文官集团对皇帝的挑刺，大臣们才回过味来：

　　好嘛，合着自己这是引狼入室。

　　他们气得很，觉得这回真是被皇帝摆了一道，偏偏傅尧的驳斥还头头是道，对比他一年前的荒唐，反到让部分家里一窝纨绔子弟的世家大佬心里酸溜溜。

　　傅岂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但傅尧又不像全然的帝党，有些时候又会坚定地站在世家清流列，甚至敢于皇帝顶牛。偏因为某些微妙的缘故，皇帝对他的进言居然还很听得进去。

　　若非要说他是什么党，大概最准确的说法是“与谢旻作对党”。

　　只要是旻王支持的，他要么不吭声，要么就一定能找出理由来驳斥，驳斥得还有理有据、义正言辞，看着清风朗月，下了朝却对旻王笑得挑衅万分，十足十的奸佞模样。

　　亏得旻王瞧着居然也没多少气急败坏，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无奈更多。

　　大臣们如同雾里看花，不敢问皇帝，傅家和兵马司被他抓得如铁桶一般有去无回，只好去问明显和他关系非同一般的谢旻。

　　死对头也是一种关系嘛。

　　他们咨询的依据也很光明正大：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何况，旻王爷当初和他还是一同进学的呢。

　　王爷作为傅尧的死对头一点关子都没卖，回答十分干脆：“很简答，他想要兵马司的利益，或者说，他要武将集团的利益。”

　　众人一拍大腿，真是灯下黑。

　　这会儿回头再看，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整个兵马司已经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旻王殿下道：“傅尧的脑子清楚着呢，他从来都清楚自己要什么。”

　　大臣们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个个满意告辞。

　　留下谢旻一个人独坐在堂中怅然若失。

　　傅尧一直清楚自己要什么，从前现在都是。

　　可他呢，他究竟想要什么，却依旧笼在一片迷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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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我觉得尧尧还喜欢我。
陛下：不，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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