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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丢魂了 ...


  •   窗外有微风吹进来,阿狸用爪子按住摆动的窗帘布,偷偷探出脑袋,朝着院子里瞧去,南烟已经走出大门,笨重的身子像极了唐老鸭。

      它收回目光,见沃金还没出来,索性侧躺下身子,前爪撑住脑袋,“主人,你还没好?”

      卫生间里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接着是水龙头洒水声,门开了,沃金修长的手指扒住门框,另一只手捂着肚子从里面走出来。

      右腿虽然没骨折,但打着石膏,两条腿一高一低,走起来如同瘸子,他运转体内真气,变出一把懒人椅,倚靠在病床旁边。

      “要死了,”他嘴巴里呼出的气吹动着额前的碎发,“这拉肚子真不是人受的。”

      阿狸白了他一眼:“自作自受,你就不能不吃呀?”

      “这可是希雅喂的。”

      “我能说什么?”阿狸从怀里掏出面包,撕开包装袋,撵了一块放进嘴里,又道:“活该。”

      “小样,活的不耐烦了。”沃金一甩手,面包就从窗户飞了出去,悬挂在院子里的枝头上,摇摇欲坠。

      阿狸瘪了瘪嘴,脸庞上的胡须一下子就垂荡下来,眼睛里润着红:“这可是希雅送给我的。”

      沃金直起身子,嗤笑道:“刚才希雅根本就没给你?”

      “真是希雅给的。”

      “我才不会信你。”

      “早上我去找过希雅,而且问到了一个秘密……”阿狸适时的欲言又止,摇了摇脑袋,随后躺下来,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秘密?

      这一说,沃金的好奇心就被调动了起来,见阿狸背着身子,不理睬他,他往前移动沙发,贴着桌角,手掌中捧着一堆食物,言语讨好道:“这些给你吃,你告诉我什么秘密?”

      阿狸转过脸瞅了一眼,尽是些薯片和话梅,随处可见的超市零食,它高傲地昂着头,不屑道:“这些我瞧不上。”

      “你想咋样?”

      阿狸将视线再挪回来,落在他脸上,“把好东西拿出来。”

      沃金的眸子刹那间就黯淡了,眼珠子像车轱辘一样转动着,半秒后,手极不情愿地伸进衣服胸口的内兜里,随着手掌一同出来的还有一块手帕。

      深蓝色的手帕放在桌面上,四周平铺,中间高高耸起,他见阿狸两眼放光,爪子还想去掀开手帕,心一惊,伸手想要制止,在目光对视后又缩了回去。

      这可是某天夜里偷摸着去南烟家偷来的,本来想着等有高兴的事情需要庆祝时,拿出来慢慢享用,没曾想,喂了猫。

      他愤恨地瞪了阿狸一眼,心里咒骂了句:“可恶的家伙。”

      阿狸可不管这些,帕子一打开,披萨从很小的形态瞬间膨胀大,它凑近闻了闻,笑道:“味道不错,蛮香的。”

      品尝好几块后,仍赞不绝口:“希雅的手艺可以,真的不错,主人,有机会你也尝尝。”

      “好吃就好,我还怕不合你胃口。”沃金眼巴巴看着披萨越来越少,心里凉凉的,又不好意思开口要,只能咽了下口水,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秘密是什么?”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阿狸用手帕擦拭干净手上的油渍,凑近沃金耳边,小声道:“希雅说,你对她而言是重要的人。”

      “真的?”不敢相信的语气。

      “我发誓。”

      沃金唇角微勾,拍拍阿狸的肚皮,笑得合不拢嘴:“这披萨换得值。”

      挂在枝头的面包,左颠颠,右晃晃,好不容易找到平衡感,周遭传来笑声的震动,如悦耳的丝竹,它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砸中了一个少年。

      殷越停住脚步,看了看地上的半个面包,抬头往住院部瞧去,一排排透明玻璃窗前并没有发现作案人,抖了抖衣服上的面包屑,继续往前走。

      半小时前,接到表哥的电话,说是有急事让他速来医院,一听是关于南烟的,他放下手头事,在门口打了辆出租车就急奔而来。

      表哥姓江,名相杰,毕业于国医药大学,博士学历,28岁已经是骨科主任,已婚,虽然隔着十岁的差距,但两人毫无代沟,关系比亲兄弟都好,闲暇时常较量游戏。

      周末,又是上午,电梯有点挤。

      他心太急,久久等不到电梯来,索性从一旁的安全通道跑了上去,办公室的路线他娴熟得很,位于三楼,电梯口右拐第一个房间,表哥今天不挂诊,门口有些冷清。

      他推门,直走进去。

      江相杰刚打完手头的报告,看门动了一下,抬头一看,表弟到了,打招呼道:“来了,速度倒挺快。”

      “表哥,啥急事?”殷越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问道。

      江相杰打趣道:“瞧把你急的。”

      他没见过南烟本人,却对这个名字早有耳闻,可以称之为“熟悉的陌生人。”

      第一次发现是在表弟特喜欢的一本书《半生缘》扉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南国有佳人,如炊烟袅袅,动我心。

      另外,夹在书本中的书签上,特别列出“南”和“烟”组合在一起,形成“南烟”二字,还配着书中的一句话:半生缘,其实就是一生。

      第二次听见是在半夜,当时表弟发烧,迷迷糊糊喊出了这个名字,他早已疑惑,当下,便设计套出了不少话。

      后来,表弟索性就不藏着掩着了,开诚布公,一有心事就跑来跟他哭诉,久而久之,他成了爱情咨询师。

      表弟心心念念这姑娘多年,可没曾想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心想,有机会得见见,看看是多么倾国倾城的美女,才能配上表弟的优秀。

      殷越催促道:“快说。”

      想起那张X光片,江相杰秒变医生的严肃脸,从抽屉里抽出来,贴在板上,指着右腿部位,说道:“你看,这条腿的骨头根本没有任何的错位,也没有出现裂痕。”

      殷越对这方面也是略懂一二的,他身子往前探了探,距离片子更近了些,确实没有问题,这分明是条健康的腿。

      他有些疑惑,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我问了当时接诊的医生,他说没看过这个片子,也不记得有沃金这个病人。”

      “骨折去打石膏,不是需要他开单子签字吗?”

      江相杰从X光片中抽回视线,一脸沉重:“是他的字,但是他声称对那天上午的事情没有印象,换句话说,就是丢魂了。”

      “丢魂了?”殷越再次确认:“你的意思是灵魂被人控制了?”

      江相杰点了点头:“嗯,我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所以找你来,早先年听我爸说,你祖父对这方面有研究。”

      “我祖父?”

      说起祖父,殷越对他的记忆是极其模糊的,年幼时只匆匆见过一面,但一直从家族老人的嘴里,听到关于他的传说。

      在那个年代的稻花村,殷不凡是个名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村民们尊称他为“殷老”。

      他常年摇着一把蒲扇在村里走来走去,望天看地,脸上布满皱纹,高高的颧骨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按理说七十岁的高龄,眼神应该是浑浊的,可他不同,两只眼睛十分清澈,如同刚出生的幼儿。

      村民就猜测,他是得道高仙。

      当然不是单凭眼神,殷老还擅长捉鬼、捉妖,偶尔也会观天象、看卦,预测未来事。

      某日清晨,村名们瞧见一缕青烟从他屋内冒出来,走进去一看,人不见了,桌子上留着一张字条,说是出去云游四海,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江相杰见殷越的目光有些滞顿,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反应,推了推胳膊,故意加大音量:“你在想什么?”

      殷越从思绪中缓了回来,露出些许为难的表情:“鬼神方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要回去问问我爸。”

      “你让南烟离沃金远一点。”

      “我知道,”殷越将椅子往后拉,站起身子,眸光微沉,“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江相杰也起身,送他到门口,还不忘叮嘱句:“路上小心。”

      乘坐电梯的途中,殷越的手在兜里摸来摸去,几番纠结,思虑再三,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南烟的号码。

      电梯门刚开,电话就通了。

      “是南烟吗?”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是殷越。”

      “有事吗?”

      “之前你让我介绍骨科医生给你,我表哥刚好是骨科主任,要见一面吗?”

      “什么时候?”声音带着一丝的兴奋。

      殷越看着远处的鸟儿,一转眼的功夫就飞远了,为了避免再生事端,说道:“现在,我人在医院。”

      “那我来找你。”

      挂断电话后,南烟在就近一个站台下了车,走到对面,等待反向的“22”公交车。

      手机又响了一下,是来自于群主大人的【私聊】。

      【假正经的群主大人】:你有喜欢的人吗?

      南烟一愣,刷新信息,又看了一下,确实是来自群主的,两分钟后,对方还没有撤回的意图。

      【比大家都漂亮的南烟】:这跟游戏有关吗?

      【假正经的群主大人】:有,必须如实回答。

      【比大家都漂亮的南烟】:没有。

      “路上注意……”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听着挂断声,殷越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感,这感觉比冬天触碰到冷水,跌进冰窖里更不舒服。

      坐在院子的长椅上,盯着一旁的山茶花看,这种花树冠极美,叶色呈嫩绿,花骨大,色调艳丽。

      喜欢呆在一处静静地开放,它的凋谢期弥漫着一股悲伤的调调,花瓣呈一瓣瓣凋落,这种无声无息,像极了他喜欢南烟的态度。

      脑海里又一次想起张爱玲在《半生缘》中的那句话。

      她说:“也许所有的故事都是一样的,真正感人的爱情故事都有着悲剧,那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尾巴经常让人记不起,我们的惆怅常常是这样的事实;很多年以前,我们刻骨铭心的爱过或被人刻骨铭心的爱过,都已经是昨日的黄昏。”

      说实话,他心里是赞同她的说法的,他认为往往一个以悲剧收场的爱情,才会让人觉得真爱的可贵,它容不得一点杂质,也承受不了一丝的错过。

      可这样伟大的爱情。
      他不向往。

      “殷越,殷越……”南烟出声道。

      到医院时,已经是四十分钟后,走进院子,她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殷越,一只狗在他裤脚边上蹭来蹭去,印了很多的土渍。

      殷越摸了摸头发,缓解尴尬:“你来了。”

      “嗯。”

      “那我们上去吧。”

      南烟跟在后面,一步一步走着,没一会脚步就停在一间门诊室口,看着殷越抬手敲了敲门,随后,里面传来男子深沉的嗓音:“进来。”

      进去后,殷越轻车熟路地拉出椅子,示意南烟坐下,自己又从里面的观察室搬出一张椅子,也坐了下来,“表哥,你说。”

      江相杰放下手上的笔,顺便将面前的资料整理好,放进夹子里,再次看着他们俩:“说什么?”

      这胖姑娘该不会是南烟吧?

      看着男人茫然的样子,南烟首先打了个招呼:“江医生,你好,我是南烟。”

      刚才进来时,随意瞥见了门口的牌子,在车上,她认为主任级别的人肯定是个中年男子,没曾想,是个年轻帅哥,长得还算沉稳,但眸子里比殷越少了些光亮。

      江相杰有些不敢相信,但开口的语气却是带着热情,丝毫听不出惊讶:“你就是南烟呀,殷越同学。”

      南烟笑笑,开门见山道:“嗯,我有个同学住在你们医院里,右腿骨折,麻烦你看一下,怎么治疗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以后下雨天的疼痛。”

      雨天酸痛,是骨折后的通病。

      “你同学叫什么?”江相杰假装不知,询问道。

      “沃金,叫沃金,”殷越适时插了句嘴:“我之前跟你说过,你不是说把X光片拿来了吗?”

      江相杰走到柜子前,打开玻璃门,拿出一纸袋子,翻出来看了看,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个。”

      南烟微微点头,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麻烦你帮忙看看。”

      年纪轻轻就当主任,应该有点本事,如果这样的话,沃金的腿应该可以最大程度得恢复好,说到底,受伤还是她导致的。

      江相杰再次坐下后,将片子放在光线下,看了很久,才转脸对南烟说道:“这腿是健康的,没有骨折。”

      “怎么会?”南烟瞳孔稍微有些睁大:“昨天的医生说骨折了,还给他打了石膏。”

      “医师诊断失误的事虽然不太发生,但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不会有,这个你应该能理解。”江相杰说。

      殷越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指着片子,“表哥,你再看看清楚。”

      “我可是留学博士,这么简单的都看不懂,还怎么混。”

      南烟询问道:“会不会拍错腿了?”

      目前她能想到的可能只有这个,拍片医生的失误。

      江相杰顺着她的话说:“有可能右腿拍成左腿了,也有可能跟别的患者的片子搞混掉了,输入时发生错误。”

      殷越看了表哥一眼,与他交换了眼色,心里大致有数,原本设定的计划达成了一部分,他故意抛出观念,说道:“南烟,要不让沃金重新拍看看?”

      见她不语,似乎在思虑,殷越又不好直接说出沃金有问题,或者医生丢魂的事情,搞不好把他当神经病,眼珠子转了转,又心生一计。

      接着开导道:“南烟,我估计沃金的腿应该伤的挺重的,我表哥是骨科界的权威,你让他诊治的话,也是要将石膏重新拆掉,然后拍片子,他才能了解分析病情,从而做出最好的诊断。”

      “嗯,”江相杰点了点头,“我看了下这个小伙子,年纪还挺年轻的,这腿要是不好好治疗,恐怕……”

      南烟一听,心一揪:“恐怕什么?”

      江相杰叹了口气,心里却偷偷在笑,稳了下神色:“可怜的孩子,以后刮风下雨,腿比天气预报还要灵,不到五十岁,这腿就要出问题,半夜抽筋,酸痛睡不着是常有的事情。”

      这种话说出来,估计是个人都要惶恐不安,他以前竟然没发现,自己胡编乱造的本事还不弱,这样的瞎话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现在就拍。”南烟道,握紧了手中的包。

      即便没关系的人,断送一条腿,她也于心不忍,更何况有了几面之缘,还曾经出手相救的恩人。

      一行三人浩浩荡荡往住院部而去,停在“311”病房口,叩响门,等待着里面的应答。

      沃金听见门外有动静,摆了摆衣袖将懒人沙发收进袖内,又整理了一下床单的褶皱,对着镜子梳理整齐发型,才开口:“进来吧。”

      南烟推门,走在前面。

      沃金知道门外是南烟,为了避免他们生疑,慵懒地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来,无精打采的样子:“南烟,你怎么来了?”

      看到另外两人后,其中一人是对南烟有非分之想的殷越,他光明正大投过去不友善的目光:“你怎么也来了,还有他是谁?”

      “沃金同学,听说你骨折了,”殷越嘴里说着,侧身让出一袭白大褂的江相杰,拍了拍其肩膀,“我带表哥来给你看看。”

      沃金毫不留情拒绝了:“不用了。”

      这事恐怕有诈。

      “来都来了,让江医生看看,他虽然年轻,但是医术很好。”南烟道。

      其实她也不太了解江相杰,至于医术如何更不得而知,但能当主任的,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我不要。”话落,沃金手拉着被子盖住了脑袋,蜷着身子,不再说话。

      一时之间,尴尬的气息。

      南烟以为他是耍小孩子脾气,走上前,扯了扯被子:“沃金,看看对你自己也好。”

      沃金:“……”

      “要不就算了,”江相杰转身准备走,“等到失去的时候,就知道腿的重要性了。”

      殷越也搭腔道:“南烟,算了,腿废掉也是他的事情,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事。”

      南烟想起了舅舅,早些年搞装潢,从楼上摔下来,断了腿,在镇上的医院治疗,医生医术不精,打石膏时手法不对,导致后来骨头长变形了,到现在走起路来,腿仍然是一瘸一拐的,听舅妈说,下雨天晚上疼得睡不着,恨呀,悔呀,无济于事。

      沃金花样年华,人生才刚刚开始,腿留下遗憾,往后的生活必定会一塌糊涂,她不想成为罪人。

      想到这,她阴着脸,故意装作生气的语调道:“沃金,如果你不让江医生看,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来照顾你了,生死有命。”

      沃金从被窝里探出两只眼睛,瘪着嘴巴:“看就看。”

      江相杰见势,朝门外的巡楼护士喊道:“小赵过来,带他去拍个X光。”

      “我们也一起去。”殷越朝着南烟说。

      沃金坐在轮椅上一直往前行进,低着头,目光注视着地上,洁白色的方块地砖上印着他的身影,面色有些沉重。

      口袋里的阿狸戳了戳他:“主人,你怎么不用法术?”

      “我的法术每天都有固定更新时间,刚才变沙发用掉了,现在使不出。”沃金沮丧道。

      “那怎么办?”

      “不知道,要不你帮我使用法术控制他们?”

      阿狸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道:“那个……虽然我是万年妖,但是控制灵魂这种高级法术,我不会,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沃金开玩笑道:“把我腿打断掉。”

      “这倒可以,”阿狸一本正经说:“变个铁锤出来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真要这么残忍?”

      阿狸耸了耸肩,无奈道:“好像没有别的办法。”

      “会不会很疼?”

      “肯定没有你在魔尊那里受罪时那么痛,当时你是想着希雅才坚持下来的,现在也可以,况且希雅就在你身边,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那动手吧。”

      轮椅停在了门口,沃金的身子颤了一下,额头有些微汗渗出来,病号服口袋里的手紧紧攥住,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紧牙齿,眼眶慢慢被红润浸泡住。

      疼,又不能吱声。

      南烟见沃金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嘴唇紧咬着,以为他是紧张,伸手搭在他肩上,安慰鼓励道:“别怕,没事的,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车被推了进去,江医生也跟着进去,她站在门外,一边原地踱步,一边看着地砖,闲聊无事,拿出手机,看了看群里。

      这些大神居然在讨论“如何去黑头”和“如何减肥”。

      【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最近有个困扰我的事情,说实话,我皮肤特别白嫩,就是鼻头上总是长黑黑的东西,远看还行,近看特别丑,你们有吗?

      【萌萌哒女皇武则天】:我鼻子上也有,听宫女们说在鸡蛋清里加些磨碎的珍珠粉,充分搅拌后敷在鼻子上二十分钟,然后用清水洗去。我试过,洗完后有点紧绷,当时有点效果,但维持不了多久。

      【柠檬树下的少年】:这是黑头,其实就是角质栓塞住的一种情况,毛孔中分泌过剩的油脂混杂着老废角质堵塞在毛孔里,油脂氧化就变成硬化的油脂阻塞物,暴露在空气的表面氧化后呈现黑色。

      【东海湾龙太子】:树神,你又去百度百科上抄的吧。

      【柠檬树下的少年】:没有,我还需要百度,瞎说,这是我平时自我累积的。

      【东海湾龙太子】:[图片],看看截图,一模一样,一个字也没改。

      【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唐伯虎】:你们这些神就是在现代呆多了,接触了洋玩意,在我们那个朝代,皮肤问题都是由于饮食习惯造成的。从中医的角度来说,血热、胃积热、血淤等都宜造成粉刺、痤疮,所以我一直跟我的姨太太们说,饮食要规律,少吃过于油腻、辛辣的食物。

      【萌萌哒女皇武则天】:我们唐朝以胖为美,吃得太过于清淡,我还怎么维持丰满的身材,我可不喜欢瘦的像个骨架子。

      【遛玉兔的嫦娥小妹】:我还是喜欢瘦瘦的,有腰有屁股,最重要的是要有锁骨,昂着脖子四十五度看天的时候,超美。

      【诗中大仙李白】:我支持武则天,胖的女人有韵味。

      【柠檬树下的少年】:我支持嫦娥,女人就要苗条,太胖像个饭桶一样,圆滚滚的。

      【嫦娥仙女的追求者】:我支持嫦娥,顺便表白嫦娥,你看天的时候,我在看你。

      【比潘安还漂亮的蛇妖】:@嫦娥仙女的追求者,你是?

      【东海湾龙太子】:同问。

      【嫦娥仙女的追求者】:天蓬元帅是也。

      【东海湾龙太子】:原来是猪八戒呀,陪唐僧取完经了?

      【嫦娥仙女的追求者】:西游记是小说,我乃神,会沦为猪八戒吗,有空我要去追究他侵权,败坏我名声。

      【遛玉兔的嫦娥小妹】:@嫦娥仙女的追求者,把网名改掉,难听死了,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

      【牵红线的月老】:天蓬,嫦娥喜欢瘦的,强扭的瓜不甜。

      【嫦娥仙女的追求者】:那我去减肥,月老,你别把嫦娥牵给别人,等我瘦了,我再来。

      【柠檬树下的少年】:小小南,别窥屏了,有空也去减个肥,女人以瘦为美,没听过美女不过百吗?

      南烟一惊,环视周围一圈,没有发现三木的踪迹,倒是看到殷越站在走廊口,一脸闷闷不乐,可能还在为刚才医生将他阻隔在门外而不爽。

      想到群里所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臂和大腿上,确实挺胖的,看来光靠【整容红包群】是不行的,有些还是需要自身去努力,比如运动减肥。

      前世她学过瑜伽,也知道如何健康饮食从而控制住体脂,有空试试吧,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门被推开,人走了出来。

      殷越一个箭步走上前,眸子有些期待,问道:“怎么样?”

      “确实骨折了,挺严重的。”江相杰皱着眉头。

      其实他也不相信,只是事实摆在眼前,刚才石膏板拆解下来后,他很仔细查看了右腿,光是用手摸就能感觉到骨头的错位,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直到护士将X光片递到他手中,他才认清事实。

      殷越朝着表哥看看,见其摇了摇头,也知道此事已经查不出什么,只好说道:“表哥,你帮他好好包扎。”

      南烟面露微笑,表示感恩:“谢谢了。”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沃金,“擦擦汗,你额头上全是。”

      沃金迟疑了一会才接过,在这个过程中,将手心里上的汗擦在了口袋里内侧,随后,露出两颗大门牙,“现在你可要对我负责,好好照顾我。”

      殷越看着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言语有些冲道:“那我先走了。”

      “再见,”南烟转过身,目光与殷越对视,很平静的眼神,“麻烦你了,多谢。”

      这声谢谢很见外,可不说,她心里过不去,说到底,殷越不欠她,她反而欠着殷越盛情,他眼底的情义,她很清楚。

      可又能怎么样,回应吗?
      只能再耽误他一生。

      此刻的沃金故不上腿的疼痛,看到殷越一脸的不开心,他发觉心里爽极了,故意拖长语调:“谢谢你……”

      原来气情敌,这么爽。

      包扎完回病房的途中,经过落地窗前,看着日光洒在地砖上,印出了很多斑点,是窗户上的污渍。

      风不大,树叶只是轻微摆动着。

      沃金对着身后推车的南烟说:“你推我去晒晒太阳吧。”

      南烟停住脚步,“现在吗?”

      “嗯,病房里呆不住,出去晒晒太阳,感受一下春天的温暖。”殷越眸子透着光亮。

      他很喜欢太阳。

      大概是太久接触不到的缘故,其实,他从存活以来,见到太阳的日子少之又少,可他生性又好温暖,当初在魔尊那里,日夜对着月亮,周围遍布潮湿,他就越发想念太阳。

      他期待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南烟站在台阶上看了看,选定了东边的一块地方,上面有棵大树,树叶不是很茂盛,既可以照到太阳,光线又不是太强烈。

      “你坐下,”殷越指着对面的椅子,见她坐下后,便问道:“你喜欢太阳吗?”

      “喜欢。”

      “我还以为你们人类不喜欢太阳,毕竟生来就可以拥抱太阳,晚上的时间都在睡觉,所以很少见到月亮,物以稀为贵,你们不是应该更喜欢月亮吗?”

      南烟从他话语中听出了毛病,挑出四个字,重复道:“你们人类?”

      意识到失误后,沃金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女人,不是觉得太阳晒着容易变黑吗?”

      “太阳温暖,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太阳花,失去了太阳的滋润,就会死去。”南烟笑笑,觉得他可能听不懂,摆手道:“反正,太阳很好。”

      其实,她更想成为太阳,温暖身边人,让他们永远不要遇见黑暗,不要尝试阴霾。

      沃金没有说话,心里暗自下定决心:成为希雅唯一的太阳。

      晒了一会,背上微微出汗,脸颊不知何时也悄悄爬上了一抹粉色,沃金尴尬地转过脸去,他也不知是因为和希雅单独相处,还是因为太阳的燥热。

      阿狸从沃金耳朵里爬出来,探出脑袋,呼吸新鲜空气,还不忘抱怨两句:“主人,你的心跳得好快,一震一震,我头都昏了。”

      “太阳热。”沃金撒谎道。

      “骗人,”阿狸扯了扯他的耳廓, “上次一起去沙滩上晒日光浴,我也没见你心这么跳,肯定是因为希雅在的缘故。”

      “关你什么事!”

      “哼,你心里喜欢人家却不敢说,怂蛋。”

      沃金忘记用心语,大声道:“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低沉嗓音,南烟被吓到了,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面向沃金,一脸疑惑:“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沃金抬头望着天,分散注意力,“没事,想到一句诗词。”

      心想:幸好没听见。

      阿狸不识趣,接话道:“听到又怎么样,沃金,胆小鬼。”

      沃金将阿狸塞进耳朵里,还用力拍了拍耳边,防止它冒出来。

      关你屁事。

      从一楼的缴费处到住院部,要经过妇产科,南烟推着他慢慢走着,轮椅的车轱辘往前滚,惯性比较大,她又胖,所以为了防止撞到别人,基本上都是靠着墙走的。

      喇叭上传来护士拨号的声音: “请31号苏静到妇产科室2就诊……”

      看着大屏幕上打着“苏静”二字,南烟脑海里浮现出了表姐苏静,这年头同名同姓的还真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丢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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