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十三、破茧成蝶 ...
-
王子语录十三：蝴蝶终于冲开丝茧的束缚，绽开了美丽的翅膀，我终于可以看清湛蓝广阔的天空是何等美丽。
“小姐小姐！”金子火烧眉毛般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那个，那个北庭王爷来了。”
“什么？”亦新半块苹果噎在喉咙里，咳嗽了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不见！”
金子抚着她的背，有些为难，“可是，已经来了。”
“啊，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亦新终于不咳嗽了，理顺了气息，捏金子柔软的手臂，“你个死丫头。”
“娘，你在跟金姨玩什么？”
童稚的小鬼声如魔音般，让亦新跳了起来，指着门口那个小小的影子，艰难地道：“你…..你怎么又来了？”
“爹也来了。”小鬼张开小腿，扑了过来，亦新没他想，立马伸出手臂就把小鬼搂在怀里。
还是这个味道好啊，几天不见这小鬼还真是有点想，只是爹？那个害得她在皇宫盛宴中丢人的家伙？亦新咬牙。
“娘，你在吃什么？”哦，云起小鬼，你娘不是吃什么，是想吃某种动物的肉。
“吃人肉！”切齿，冷笑，云起看着她娘扭曲的脸孔，吓到了，捂住眼睛。
“不看不看！”糖股似的扭动着身子。
亦新不理会云起，“他在哪里？”
丸子早等在门外，公主生气，赶紧屏息，“庭王爷在珍珠湖边的会月楼。”
“哼哼，是你们把他带那里的吧？说，收了多少银子？”
“银……银子，奴才不敢，不敢！”丸子哆嗦了一下，赶紧装出最可怜最忠诚的模样。
亦新踢了他一脚，将云起递到金子怀里，“乖小鬼，跟金子姨玩会，我去打狼。”
“娘不是去吃人肉么？”云起咯咯笑起来，大眼睛里居然闪着狡黠的光芒，让亦新大为恼火，这小鬼到底几岁啊？
老远就见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湖边柳荫下，旁边花树上紫色的蔷薇和着暖风送出柔蜜的香味，天气不错。
亦新挥手，跟着的人乖巧地退下，轻手轻脚扑过去，那人却恰好转身，哦，完了，来不及收势，投怀送抱？下一秒，亦新就觉得自己投入某个带着某种熟悉味道的怀抱。亦新心底一颤，这种感觉？
“怎么，几日不见，夫人对为夫如此思念？”那带着熟悉语气的调笑声，让亦新骤然惊醒。
亦新抬头嫣然一笑，那人带笑的眼很显然忡怔在某种惊艳中，然后亦新迅速低头，俯到那人的肩膀上，张嘴。然后满意地听见一声闷哼声。趁着那手臂稍松弛的会儿，迅速撤退，几步外，得意扬眉而笑，“嘻嘻，你个混蛋，那天你是故意让我出丑的吧？”
“公主此言怎讲？”那人转眼又换了脸色，倒正经起来，“本王特带礼物来沥朝，入公主府求见，以求亦新公主芳颜一见，以求两国交好之意。倒不知沥朝公主居然如此热情，真是难得难得，可敬可叹。”嘴里说的跟眼睛里的表情完全两个样。
亦新眯眼，扭头看滟涟的湖水，半响噗哧一笑，摇头，“王爷的盛情，本宫已经知晓了，谢王爷厚爱。来人！”
“在会月阁设宴，替本宫好好招待北庭王爷。”亦新笑完之后，倒端起脸色，似陌生人一样看着燕暮庭，微眯的黑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王爷请吧，男女授受不亲，恕本宫不能奉陪。”说完，不顾燕暮庭变幻的脸色，甩袖而去。
步伐尊贵高雅，身板停止，背影迤逦，完全摆出丽女官曾经的教导，小径深处，花荫尽头，亦新回头，笑若秋水芙蓉，“庭王爷，好好享用，享用完，该干嘛干嘛去，回燕国也好，继续在这里做好人也好，风流也好，执着也罢。总之不要再出现在本宫面前！还有，不要再惹本宫！收起你那哄女人的一套，本-宫-不-屑！”笑靥如花，芙蓉粉面，却掩饰不住眼底冷淡的拒绝。
留下一个陷入沉思的家伙，倚在白玉的石栏上，望着那华丽的影子渐渐消失。
亦新坐到窗台上，掐一朵牡丹，一瓣瓣，端是好颜色，如这青春的年华。
好安静啊，困了，亦新模模糊糊睡去，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来后，亦新摸着自己的汗渍渍的脸颊，咬唇，梦境太真实了，让人觉得很荒唐，却又那样的铭心。一日日的梦，一日日的清醒，是该庆幸还是哀伤？
爬起来，跳下窗台。
“天啊！”亦新一脚踩在某个不明物体上，蹦达了一下，看那本属于自己金子每日打扫收拾干干净净的房间，“遭贼了？”
到处肆虐的凌乱，妆台上的首饰盒子，柜子，床，所有桌子上，抽屉里，架格上全部像被洗劫过一样，再细看，值钱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
“抓贼啊！”亦新第一想法就是未名居进贼了。
慌慌张张跑进来的是丸子，擦着脑门上的汗，似乎刚做个剧烈的运动，气喘吁吁，“公主，出什么事了？”
“贼……贼……”亦新指着凌乱的房间，抓住丸子，“有贼了，你个死东西，没看见么？”
丸子却奇怪地看亦新，然后眯眼笑得跟弥陀佛似的，“公主没事没事！”
亦新拍了丸子脑门一巴掌，“都成这样了，还没事？”
“奴才马上招人来收拾，收拾！”丸子依旧无所谓地，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你个笨蛋，没看清楚么，这里的东西呢？都丢了，还不快去找有名字，找侍卫，问问，是不是来贼了？这还得了，青天白日的，公主府遭贼？
“公主是说那些玩意儿啊，嘿嘿，没事没事！”丸子一拍脑门，这才恍然大悟。
亦新疑惑地跟着丸子，拐过道道长廊，走过卵石小路，穿过几道月洞门，走过花香缭绕的园子，来到珍珠湖。
哦，好热闹，一大帮人，都趴在白玉石栏上，嬉闹着，争叫着，哈笑着。侍卫，太监，宫女，最显眼的还是那个坐得最高的艳红的小身影。此时那粉团的小家伙，最兴奋，使劲拍着小手，拉着旁边四喜的耳朵，稚嫩的声音里有着急不可耐的兴奋，“来了，来了，四喜，快，抓！”
“是是，少爷，别扯了，奴才这就抓！”四喜举起手里的吊网往水里轻轻探去，一群人都屏声静气，等待着某个时刻。
“喂，你们都在干什么？”亦新很不合时宜地吼了一声，四喜手里的渔网一哆嗦，齐刷刷一群人都向后看齐，然后很有默契地一溜烟全退退退！
“都给本宫站住！”亦新阴恻恻地哼道。
“娘！”云起挥着小手臂，从金子肩膀向亦新扑来。
亦新抱起他，“小鬼，你招这么多人干什么啊？”一回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啊，连刚才抱着云起的金子都只见一片裙角，很快消失在花影后。
“钓鱼啊！”
亦新趴到石栏边，向水里一看，碧绿湛清的湖水，在阳光下发出灿金的光芒，金光闪闪似乎不只是表面，好像发自水底。细看，那清波碧水中，一片金玉光耀从水底发出，和着清幽的水，金色的阳光，炫人心扉。
“那……那是什么？”亦新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说水里有种金色的鱼儿，最喜欢珠玉珍宝。”不紧不慢，小鬼兴奋地指着水底，“娘，金色的鱼儿来了。”
“啊！”亦新再也受不了，吼起，“你，你个小鬼，哪里来的金色鱼儿？那是我的金银珠宝！”可不是么，那浅蓝金碧的水底，一片珠光金玉，可不是一堆首饰，金银，珠宝，瓷器？
“你，你个小混蛋，谁出的注意？你，你居然把我的宝贝全扔水里了？”
“是啊，金银珠宝都是身外之物，只要鱼儿喜欢，就算是物有所值了。是不是，娘？”
“是你个头！”亦新气呼呼，快喘不过气了，这个小鬼，啊，天啊，再也不能忍受了！
“来人啊！”亦新又是一阵狂吼。
“去，去！把这小鬼给我送走，我再也不要看见他了。”亦新捂着脸，心疼啊，我珍藏这么多年的宝贝都被水冲走了，不知道还能捞回来多少，捞回来那些瓷器玉瓶什么的，色釉会不会泡坏啊？那些珍惜木制品，哦，会不会都完蛋了？呜呜！这日子怎么过啊？摊上那样一个小鬼？
下棋让我三子都下不过，这也不打紧，重要的是怎么可以这样败家啊？将来有多少家产也不够他败的啊？天啊，不能养这样的小鬼！让他跟他爹都见鬼去好了。
亦新在房间扒拉着她水淋淋的宝贝，委屈，欲哭无泪，欲怒无从。
“小鬼小鬼！燕云起你个小鬼！”亦新只有一遍遍念叨着，哦，小鬼呢？被送走了？金子真的把他送走了啊？倒霉的，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亦新哀叹了半天后，才发现也没什么啊，小鬼也挺可爱的，怎么会想到用珠宝钓鱼的法子呢？似乎，也很聪明么。
唉，自己又在瞎想啥啊？
“小姐，何将军来了。”直到金子的一声轻禀，才让亦新从懊恼中抬起头来。
“来，来了？”亦新不知道为什么心咚地跳了一下。
偶尔闲谈，沉默，似乎每次都是这样，亦新跟何莣言之间总那么彬彬有礼，言似有话说，却又几次犹豫着，沉默了。亦新也觉得自己跟他只见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有时候自己都觉得那年丹平城三年之约不过是场烟云的梦。
言终于什么都没说，要走了。
“对不起。”看着依旧带着温和微笑要离开的言，亦新忍不住，脱口而出。说出后反而觉得轻松了。
言站起，颀长的影子应在花荫树影间，那一刻竟有种苍凉的孤寂。
“对不起！”亦新再次坚定地开口。
“你没有对不起我，所以不用说对不起。”淳淳的语音带着一丝颤抖，言，你也在害怕么？
“是的，我要跟你说对不起。我在这样对你，是自私、任性、可恨的，可是我没有选择。”亦新自嘲地笑笑，本来好好的气氛被她弄坏了吧？“其实你也知道，我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是想说我们回不去了。那个三年的约定，现在想来是如此的飘渺和虚妄。言，说实话，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还是不会后悔那个跟你一生的约定。能跟你一起生活，是我两世的心愿，那一世我追逐着你的脚步，可是永远你留给我的只有背影；我以为这一世，我终于可以抓住幸福的影子，可是……”亦新摇头，一行清泪从洁白的面颊缓缓流下，似一颗失去光彩的珍珠，时却了光华，却又如此的晶莹剔透。
“我用三年的时间来沉淀过去，回避过去。本来我以为像母亲所说，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岁月是我的幸福。我以为我依旧能回到过去，回到那个约定的时刻，跟你天长地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不管你还是我都知道，我们回不去了，那一年的岁月，那一年被我遗忘的岁月，不管我承认与否，记得如否，我都不能再回避，曾经发生过的什么。所以，我要对你说对不起，我不能再遵守那个约定了，我知道这样会伤害你，可是如果我现在还不跟你说对不起，那才是我的伤害你，对不起你。那才是真正的自私、不负责任，不是么？”
“你不用说对不起，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只是命运和我们开了一个玩笑，不是吗？”言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那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伤心和失望，他忽然笑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跟你有那个三年的约定。”
“啊？”
“如果可以，我会听你的话，立即跟着你回京城，永远看着你，不让你有那丢失的一年，永远不会。”
“言，对不起。”亦新除了说对不起，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你记起他了，是吗？”言问道。
亦新摇头，“可是我能感觉到，感觉到他身上的味道，那种熟悉的感觉。”转而却自嘲地一笑，“其实，一个女人如果记不得自己的爱人，只能是可悲，但如果记不得自己的孩子，那就是罪恶了。云起，那天在华清阁，你也看见了吧？”
“他叫云起是么，跟你长得真像。我想我懂的了。”
“不，你不懂，言。不是因为孩子。”亦新咬唇，既然要说那就全部倒出来吧，“言，我从来不曾后悔对你的迷恋和追逐，即使，现在我依然对你的微笑对你的温存心动。你就像那完美的白玉，纯洁、优雅、温和，让我总带着崇拜的心情瞻仰着，更似乎是那池中高洁的白莲，我爱慕、迷恋、心动，却不忍做什么的触碰和破坏，永远只有站在岸边观赏，而不敢真正地捧到手心观摩，怕伤害那份圣洁的美，怕亵渎那温润的雅。我永远带着圣洁的心情看着你，在你面前我不由自主地收敛自己的任性和无形，我努力将自己变得高雅、礼貌、乖巧，生怕你丝毫的不耐，或许是怕自己的无端破坏你的美感，所以有时候我很累。”
“但是燕暮庭他不同，我知道，这样说很自私，也会伤害你，但是我想跟你说清楚才是最好的。我现在虽不能全部记清那一年跟他是怎样过的，但是我现在看着他，有那种感觉的。他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可在我眼里却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看见他，我有蹂躏的冲动，我在他面前不必伪装任何的形状，耍脾气、使性子、生气，甚至不高兴时骂他打他，我都没有丝毫的顾忌，我想那一刻才是真正的自我。看见你和别的女子在一起，我第一反应其实是害怕和自卑的，甚至赞同，我觉得言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子，值得全世界女子的爱慕。但是他不同，我看见他对别的女子笑，我就生气，甚至恼怒地马上反击，不管那后果是自焚还是惹恼全世界，我觉得他只是我的而已，虽然这种想法和可笑。言……”
“别说了。我想我已经懂了，就跟新儿对太子殿下那样么？他是自然亲切，而我是遥远与张望。新儿，谢谢你的直白。”言的脊背一直挺直着，亦新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他会如何，依旧是那样带着淡淡忧伤的微笑么？即使伤害，即使害怕，即使伤心，依旧温润如玉？“新儿，祝你幸福。我……真心的。谢谢！”
言走了，亦新的泪却如断线的珠子，无法遏止，无法挽回。低泣声，如那珠玉滚动在冰凉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震人心魄的破碎声，空洞的，翻滚的，流失的。正如我们的青春，在那不经意的一滴清泪中，悄悄流失，而我们就连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收回，那种莫名的悲伤就已经从手心溜走，余下的不过一股淡淡的回忆。
或许不懂，或许因为懂得太多，所以终究有痛，有伤害。命运的齿轮总不会因为你的意愿而旋转，一个偶尔的得失，一个偶尔的转身，变成了两个世界。或许我太自私，或许我太白痴，可是睡梦中一日日醒来，我总觉得不甘，不愿，不想。可那些懵懂无知的日子，是何等的残酷？那些爱我的和我爱的人，我该如何面对？
趴在命运的齿轮上，我一日日清醒，却一日日无力。这个世界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却得到了太多，付出太少，我的精神也一日日沉重。
本想走着最直白最单纯的路线，用笑用轻松用白痴来武装这一生一世，可这样的无聊白痴真的可以继续横行世界么？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十三、破茧成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