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四、相见不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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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语录四：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何来，从几何时，你可曾想过这样的结果？
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里，黑衣的男子斜倚在窗前，手中执盏，不时随意地喝一口，姿态优雅闲适，却透出淡淡的落寞。
屋里的桌子铺着淡雅碎花的桌布，垂地的桌布突然动了一下，再动一下，慢慢地从桌子底下钻出一个小小的头颅，最先出现的是一头浓密的短发，白嫩的小手，爬啊爬终于爬了出来，舒了口气坐下，胖乎乎的小手里握着一把小小的短剑。抬头，粉嫩细致的脸蛋让人忍不住要咬一口，红润细嫩的小嘴红扑扑软绵绵的，却微微噘着，精致的五官上黑漆漆的大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芒，青墨点染的眉毛如远山般铺延而去，额头上却不知从哪里蹭来一片尘土，额前的碎发上犹挂着一条尘线，更让人觉得调皮可爱。此时细密而长的睫毛如蝶翅般煽动着，微噘的小嘴“噗”地吐出一口气，吹落了额前短发上的灰尘，然后缓缓吐出两个字，“爹爹！”带着几分娇憨和不满。
似乎立成化石的男人终于回头，坚毅的额头，完美的五官，目光却有几分冷漠，当看见小粉团时，眼底的柔情慢慢涌出几丝，微微皱眉：“云起，你又爬桌子底下了？”声音略低沉，却也掩饰不住宠溺之情。
继续噘嘴，“爹爹又喝酒，不跟起儿玩，起儿找剑呢。”
男人走过来，把酒盏放在桌子上，长臂一捞，就把起儿搂进怀里，伸出细长的手指擦去起儿脸上的灰尘，“剑怎么会在桌子底下呢？”
“我扔进去的啊。”起儿的回答很认真。
男人很无奈，“扔桌子底下，然后爬进去找？”
起儿认真地点头，“好玩。”
男人微叹口气，真不明白这孩子的理论，这有什么好玩的？而且一天要玩加百次，不烦么？
“什么时候找到娘？”
男人，哦，就是那个被万人臭骂的燕暮庭眉头锁得更深了，摸摸云起的头，“快了。”
“快了是多久？”坚持不懈的疑问，云起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不放弃，爹爹老是骗人，每次都说快了快了，快了是多久？
“是……”燕暮庭气噎，这时敲门声响起，燕暮庭暗自松口气，小鬼的话不用回答了。
“爷！”进来的是静宁。
燕暮庭看着静宁，心底警铃大作，静宁的气息很不寻常，“这么了？先来的人不是进上京城了么？你怎么比他们还晚？”
“静宁偷玩去了。”燕暮庭怀里的云起抱着爹的脖子，在燕暮庭看不见的方向向静宁做了个鬼脸。
静宁看着那张跟那女子一模一样的脸孔，那皱鼻吐舌头，都是那女子爱做的动作，不禁呆滞了一下。
“静宁？”燕暮庭看着静宁，眼眸紧了一下，静宁太不寻常了，“纯儿！”向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十七八岁黄衫少女走了进来，燕暮庭把云起递到她手里，“带少爷出去玩会。”
直到云起被纯儿抱出去，静宁才回过神来。静宁看着王爷那双不动声色的眼，他是如此大胆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的主人，良久。燕暮庭没有再问，静宁终于开口，“爷，属下找到夫人了。”
哐当一声，燕暮庭扯掉了碎花的桌布，酒盏落到了地上。
静宁缓缓说起今天的遭遇，燕暮庭咚地坐到椅子上，惊疑、震惊、呆滞，最后终于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都剧烈地抖动，眼底甚至闪出几丝亮晶晶的东西，“奴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爷？”静宁看着慢慢恢复平静的王爷，有些话不能不说，“爷，夫人她……”
“她怎么了？”燕暮庭慢慢恢复的冷静，让他意识到静宁犹疑的眼神。
“她似乎不认识属下了。”静宁低头，“爷，静宁能感觉到夫人不是装的，她眼底看静宁的神情，完全是一个陌生人。而且……”犹豫着，不知道那话该不该说。
“静宁！”燕暮庭的语气严厉了一些。
“是！”静宁清楚知道那句称呼里的含义，“夫人似乎远游归来，而且跟何莣言似乎很......熟。”亲热那个词到底没敢说出来。
燕暮庭眼底闪过一丝疼痛，握拳，“只要找到她就好。知道住哪里么？”
“属下一直跟着那马车，直到马车进了院子才离开的。”
“那就好！”
第二天，静宁站在同一个地方，依旧低着头，只是额头上的汗却一层层涌上来，“都是属下该死，太大意了。”
燕暮庭慢慢倒了一杯酒，“不怪你，是你太低估何莣言了。即使是我跟踪他，也好几次被他甩掉过。”
“那么说，他早就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了？”
“哼！原来如此！”燕暮庭捏着酒杯，看着杯里青黄色的竹叶青，“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奴儿，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的。”
静宁最了解燕暮庭的心思，略一想就知道了其中的关窍，“爷的意思是说，何莣言早就知道有人在找夫人，所以把夫人藏起来了，而且用计迷惑了我们所有派到沥朝的人？”
燕暮庭缓缓点头，“我的大队人马还有几天到？”
“最快半个月。”
“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够了，一定要在我出现在沥朝之前找到她。记得你说过她那丫头曾经说要把你阉了做太监对不对？”
“啊！”静宁脑子灵光一闪，他这么这么笨忽视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呢？“属下明白了，马上让李国知大人拜访各皇亲贵族，特别是王府君侯之家。”
燕暮庭点头。
花三天的时间亦新把她的公主府通通巴拉了个遍，终于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但是好像差一点，她想啊想，终于想到了，于是风风火火地驾车闯进太子殿下玲琅满目的书房。伸手就去抢墙上挂的宝剑。
她弟一赶过来就看见他姐两眼放光地踮着脚够那把太上皇当年亲手斩杀西北羌族首领不丹的神玉剑，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以身高的优势把剑牢牢抓住抱到怀里。
他姐不语，伸手就从他怀里拽啊拽，她弟也不言语，只悠哉地抱着手臂，细长的指节犹不忘抓着剑身。
最后他姐的力气不及他，喘着粗气失败，跌坐地下，装可怜，“弟，扬儿，我书房里空荡荡的，连个兵器都没有，好可怜啊！”
她弟凤眼轻飘，斜斜地挑开几朵飞云，“我带你去京城最好的兵器行挑最好的兵器。”
他姐见装可怜无效，开始咬牙切齿，“弟，我发现你与舒眉狼狈为奸后，对我就不好了。”
她弟舌头在嘴里打了个旋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黑线。
“选完兵器，我要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喝酒。”
她弟咬牙，点头。
“我要你那块挂在卧室的玉镜。”
“我要你书房那些善本文献。”
“我要……”
“行行，所有都给你，除了这把剑。”
他姐终于得意起身，拍拍屁股，“那走吧，选兵器去！”
一对金童玉女，白衣飘飘，光彩夺目，一脚踏下马车，就引来全部眼球，仿佛连那宽阔的大街都有点羞涩了。众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而那对男女似乎毫无自觉。少年面如秋水，高贵恬静，少女目似宝石，脱俗艳丽，皆着白衣，那飘逸、那高洁、那神圣、那风姿似乎这世界只剩下他们适合穿白色。
亦新兴致冲冲拉着她弟的手就闯进那京城最大最全最热闹的兵器行，全然忽视身前身后那一堆快掉下的眼珠子，咋啦？我牵我弟的手也不行了？亦扬殿下也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全然成了砧板上的肉，任由他姐做主。
“啊啊，这把斧头真不错，砍柴的话肯定利落。”
“这把刀也不错，砍人脖子肯定跟砍鸭脖子似的。”
“呀，弟这是什么剑？好像比你那把强太多了。”
“飞镖啊，啊，可能用来打靶……”
“红缨枪啊，没有杨家将用枪干啥？”
“这个这个短剑最好，割羊肉应该最棒了。”
……
亦扬太子任命地由他姐拉着，把所有的兵器都评点了一遍，最后他姐终于把眼光放在一柄寻常的匕首上，以他姐的话说，可以去东来顺吃烤全羊！他彻底无语。
“这把匕首我先看上的。”亦新的手还没抓到那匕首上，另一只修长的手就伸向了那匕首。
亦新不满地抬头，漆黑的眼睛带着某种不明的光芒，完美绝艳的五官，紧身黑衣衬出矫健的身材，亦新不禁吞了口唾沫，哦，妖精似的男人。
亦扬殿下也慢慢上前了一步，秋水般的眸子慢慢凝上一股不明情绪，男人的眼慢慢从亦新身上滑过，落到亦扬殿下的脸上，四目相对，凛然之势渐起，空气渐渐凝重起来，似乎势均力敌的狮子终于找到了久远的对手。亦新心底也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禁捏了捏她弟的手。男人的目光被牵动，扫向两只相握的手，眸子收紧。危险的气息。亦新迟钝地神经也感觉出来了，拉着她弟就退了两步。
再捏她弟的手心，她弟却回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亦新凑到她弟耳边，“他好像对你不怀好意。”
“我知道。”她弟反拉他姐的手，“走吧，那匕首不要了，回头我给你找公冶子专门造把最好的。”
他姐不走，犹望着那男人，“我就要这个！难不成你怕他？或者，嘿嘿，因为他比你长得帅？”促狭心起，不理会那男人渐冷的脸和紧绷的身子。
“唉，真是世风日下啊，男人都长成妖精一样，我们女人还要不要活了？对不对啊，扬儿？”亦新早看见门外几个便装的侍卫虎视眈眈了，所以不怕了，天子脚下难不成有人还敢打劫她和她弟？活不耐烦了！
她弟脸色并不好看，亦新心情更好，谁叫你不给我那把爷爷的剑？“对了，扬儿，我忘记了，你也长得跟妖精一样。只不过啊，可惜啊，你还太嫩了，没有男人味。”亦新仔细打量着她弟和那男人，做着比较，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她弟俊脸上捏了一把，“哇，好久没捏你脸，还是一样滑啊！”
亦扬殿下脸黑，那男人的脸更黑，哪里来的杀气？亦新不禁往她弟背后躲了一下，她弟也顺手将她向身后拽了一把，冷冷地看着对面那个冒着杀气的男人，不可一世的对视又开始了。同样的冷酷、高贵、气势，亦新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男人，妖精的面孔，魔鬼的身材，帝王的气质，说实话能跟他弟能拼这么久的人还真少见呢。有热闹看啊。惊喜啊。不过，心底怎么有股乱蹿的气流？
最后男人笑了，略带着邪魅的笑容掩映在黑色的衣衫中有种说不出的吸引人，亦新不禁愣住了。
“小姐不要匕首了？”低沉磁性的声音，果然配那样的人。
亦新不由自主地点头。那人，真的很奇怪。
她弟拉着她的手迈出兵器行时，她还没忘记再看一眼，他怎么又开始悲伤了？那眼底的失望、悲伤带着莫名的传染，似渲染了亦新的心，亦新不禁心神为之一动，他为什么悲伤？
燕暮庭就这样悲伤地站着，看着那个曾经对他笑靥嫣然的女子被那高贵俊美的少年牵着轻飘而去。看着那抹白色在门口消失，他腿一软，差点摔了下去，只有牢牢地抓住身旁一杆长枪才稳住身形。
她真的不记得他了，她眼底的陌生、抗拒，让他如此的害怕，如此的悲伤。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四、相见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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