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小说》初心是新

29、五、初入王府

　　芦花语录五：世界仍是那个世界，北京却不是那个北京，梦中忘却的世界正一点点消失，我却依然停留在原点，等待命运的安排。

　　芦花同学睡得很不安稳，时而蹬脚时而咬牙，燕暮庭似乎已经习惯小猫的张牙舞爪，偶尔用手轻抚记下小猫的被让她安静，看着小猫睡梦中犹自微蹙的秀眉，燕暮庭的眸子紧了紧。

　　车子不紧不慢一日日前行着，这日芦花又陷入冬眠之中，车外一声轻禀告惊醒了微闭着眼睛的燕暮庭。燕暮庭看一眼熟睡的芦花，掀开车帘跳了出去。

　　燕暮庭跳上自己的黑马，与静宁并肩而行，目光测测，“打听清楚了？”

　　“是！”静宁一阵轻禀。

　　燕暮庭的眼眸缩紧，“就这些？”想了想问道，“那匹黑马呢？”

　　“据那几个家伙说，那匹马很是神骏，趁着他们一个不注意，就跑了，并未逮住带回燕平。”

　　燕暮庭点点头，看看身后的豪华的马车，勾笑，“去吧，知道怎么做了么？”

　　静宁看着主子的笑容，点头。

　　“还有！”燕暮庭玩弄着大拇指的扳指，“燕平县那些人一并都处理了，所有见过夫人的人。明白了么？”

　　“属下明白！属下已经让人将那些人都看好了。”

　　燕暮庭满意地点头，不愧为自己最贴心的心腹，“那就去吧，手脚干净点，我不想再丹平听见任何有关夫人的消息。”

　　“是！”

　　此时正是彩霞满天，夕阳含金，往南的官道上，尘土飞扬，骏马奔飞。古道，夕阳，奔马，枯树，多么和谐的景象啊。

　　只是熟睡的芦花并没有看见，如果看见会不会又发表一番得意的言论？谁知道呢。

　　华丽舒服的马车上，芦花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刚伸一半，就僵硬地停下了，似乎还有人呢，似乎很不雅，飞快温顺地做好，扭头看那个拿了本破书不知道看啥的人，似乎很入迷，暮色朦胧，也不怕看坏眼睛。

　　“看什么？”睡饱了心情好。

　　“看书！”没营养的回答。

　　“哦。”似乎没有共同语言。

　　“认识字？”

　　芦花语塞，琢磨了一下，这个年代的文字变化大么？还是装不认识的好，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么，摇头，“不认识。”

　　“哦！”燕暮庭不置可否，放下书。

　　芦花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女诫》？他，他一个大男人，看女诫？疯了，颠了吧？

　　燕暮庭并没放过芦花的表情，这个女人，看你能装多久，不认识字？哼！

　　芦花同学很小白兔，没有听见某位的腹语，指着那书，“这个，这个是什么？”有点结巴，但总体还很正常。

　　“兵策，你想看？”燕暮庭很诚恳地问，眼底的温柔一塌糊涂。

　　芦花赶紧摇头，“不……不用，谢谢！”吞了一口唾沫，还好说自己不认识字，不然像他一样没事学这种“兵策”岂不冤死？

　　插曲一段，很快谢幕。

　　话说，行进的队伍突然加快起来，是因为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离家的孩子谁不想早早赶回家过年，所以大家的脚步不由就加快了。

　　芦花的心情也很焦灼，不知道这个北京是否那个北京，如果是，自己会不会某日清晨醒来就躺在自个家柔软的大席梦思床上，而不是这个轱辘得自己全身都碎了的破马车？

　　梦总是梦，总是最美好的。不管前夜是如何祷告上帝佛祖玉皇让她回到原点，芦花每日醒来不是在某人的怀里就是躺在颠簸的马车上，没有任何新意可言。

　　这日，小年的日子，马车终于赶进了一座古老恢弘的城门，芦花睁着新奇的大眼睛，目不转睛，似要把这里每一个角落都塞进脑子，然后和记忆中的同一个名字的城市做个彻底对比。

　　很快，芦花失望了，纵横的街道，林立的古楼，繁华的商铺，流水的马车，喧嚣的街市，没有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灯红酒绿，连那些烂熟于心的街道名称都相差遥远。从期盼到新奇再到失望，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当马车从南城门转入东城，路过一条条热闹繁华的街道。芦花的兴致已经彻底耗完了，似乎什么东西都引不起自己的兴趣了。那些繁荣，那些街道，那些高门大户，似乎都不过如此，见惯了的辉煌和繁盛，再看已觉无味。

　　芦花窝在软软的兽皮上，蔫蔫的如一朵要凋谢的小花。哦，小花，想起小花，芦花的睫毛动了一下，懒懒地问道：“小花，到哪里了？”自芦花收留小花以后，芦花总觉得小花异常亲切，小花也是个机灵人，很快就从过去的悲伤中清醒过来，对芦花原心存感激，于是也更比别人体贴关心芦花，所以喜儿就被芦花打发伺候王爷了，独留了小花。

　　小花正兴致勃勃地从窗帘的缝隙向外张望，听见主子问话，忙转动了一下灵动的眼睛，“好像说是到长安街了。”

　　芦花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一把推开小花，粗鲁地掀开车窗帘，人流滚滚，车马川息，商铺林立，长安街长安街，完全不是同一个轨道上的啊？天安门呢？故宫呢？广场呢？地铁呢？都不见了，彻底消失了。

　　芦花如泄气的皮球跌坐在兽皮上，无力地摆手，“不看了，看也没用。”

　　“小姐，你不舒服？”小花总算没忘记自己奴仆的身份，放弃了看热闹的机会，摸了摸芦花的额头。

　　芦花推开小花的手，“小花，你想家么？”

　　小花没有回答，只看着芦花，“小姐想家了么？”

　　“嗯！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总有人在身后呼唤我，但是我每次醒来，他们又都不见了，所以心里总闷闷的。”

　　小花坐近了一步，“小姐别多想了，王爷对您好，以后王府不就是您的家？王爷也是您的亲人啊。”

　　芦花摇头，用只有自己能懂的口吻说道：“你哪里懂得啊！”

　　小花似乎有话说，芦花耐心的很，等。

　　小花终于开口，“小姐，我听喜儿说王爷有很多侍妾呢。”

　　“哦！”芦花抬眼，“侍妾？”差点忘记了，自己莫名其妙变成某人的小老婆了，似乎自己目前的身份也是侍妾呢，那岂不是说自己要入大宅门了？一群女人的大宅门那不是很恐怖？不知道为什么芦花觉得恐怖的同时，又有一丝无所谓。女人的世界，谁没见过呀？

　　“是啊，喜儿还说，王爷先骑马入城是想念那最美貌最讨王爷欢心的如妃了，所以迫不及待。”女人三八的本性真是无处不在。

　　芦花觉得自己居然有一丝兴奋，女人的世界哦，精彩啊！好像自己很喜欢那种看别人争斗的场景似的，哦，这种感觉好奇怪，难道自己骨子里有恶作剧看人笑话的基因？可是，兴奋之后又很快泄气了，差点忘记自己也是演戏的人了。

　　且不说芦花同学是怎样的琢磨着，马车的脚步可是一点没停，半个多时辰过去了，马车从南城拉到东城，直入了一个恢弘富丽的大门。大宅门到了，北庭王府。

　　马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芦花的心也嘎吱一声安静了片刻，该来的总要来吧，既然是穿越来的，总要有点故事，不然岂不会被那些看文的家伙拿豆腐砸死？

　　那种踩着人肩膀下马车的事，不是二十一世纪文明青年能做出来的，于是芦花就以一个漂亮的跳跃跳下了马车。引起迎过来众人一堆眼球，芦花无所谓地摸摸下巴，看什么看，没看人跳车么？绷紧脸，装深沉，果然打量的眼睛都乖巧地低了下去。

　　一个年纪大些的中年妇人，两个扎着飞髻的丫鬟，四十模样的妇人福身，“老身张氏，夫人请跟老身来。”

　　芦花点头，眼睛稍稍一转打量着这个未来要生活的地方，眼珠子却突然停在某个地方，哦，赶车的小厮正收起放在马车前的凳子。芦花终于明白众人为什么怪异了，有下马车的凳子自己干嘛要跳？

　　张嫂看着憨厚老实，却是一步不错，一句不多说，带路，七拐八弯将芦花带进了一个小院，芦花觉得有点晕，真是庭院深深深几许啊，看这重重叠院，看这些训练有素鸦雀不闻的婆子丫鬟，简直跟林黛玉进贾府似的，有点凉飕飕胆颤颤的感觉。不过芦花没有林黛玉那么多心思，只在乎能不能赶紧进屋，然后美美睡一觉，一路颠簸把骨头都震碎了。落后就是没办法，真怀念汽车。

　　庭院深处必有终点，终于停下了，好小的院子啊，芦花心底升起一股寒碜感，就住这里？院子不大，房间更小，不过是其中一间偏房才是芦花的归宿。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芦花摇摇头不准备计较这个北庭王府的小气了。

　　偷偷打了个哈欠，芦花正襟危坐在一张光秃秃冰冷的楠木椅子上。

　　张氏福身，指着两个丫鬟，“这是小瓷和小瓶，以后就留着服侍夫人。老身张氏是西庭苑的内务管家，夫人以后有什么吩咐就着小瓷和小瓶告诉老身就是了。”

　　原来是管内务的管家，看似是奴才其实这其中的技巧大了，看红楼梦就知道了，那些管家娘子哪个不是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所以芦花不敢小觑此不称老奴而称老身的“张管家”，忙起身笑道，“张妈妈辛苦了，还有劳您亲自带路，芦花真是失礼了。”礼多人不怪，自己是个身份不明的小老婆，不明敌我先装弱。

　　张妈妈的笑容眯起，看来好话果然不错，“夫人折杀老身了。夫人若没其他事，老身这就是向如妃娘娘回禀了。”

　　果然，哪里这么好心的，原来是个探子啊，芦花天真地笑，“有劳张妈妈了，替芦花向如妃娘娘问好。”

　　张妈妈满意点头，芦花突然觉得哪里不妥，原来是小花一直没跟过来，忙问道：“妈妈，我身边那个丫鬟呢？”

　　张妈妈依旧和蔼可亲恭敬地答道：“夫人身边的丫头府里都是有规定有规矩的，夫人带来的丫鬟到底不妥当，得经过一些时日培训才能服侍主人，所以夫人不用担心。那丫头老身自会安排。”

　　一来就被孤立啊了，芦花心底恶寒了一下，听她的话音是不可能这么快把小花还给自己的了，“那就有劳妈妈操心了。”

　　张妈妈走后，芦花依旧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打量着小瓷小瓶，一个十七八岁，一个十三四岁。

　　“奴婢小瓷（小瓶）见过夫人。”大的是小瓷，圆脸，未语先笑，小瓶身量不足，娇俏可爱，脸上还有个可爱的酒窝。

　　芦花和蔼地微笑，这些可恶的礼节真累，“小瓷小瓶，你们是姐妹吧？”一个长脸一个圆脸，可是那双眼睛却都是明亮伶俐的。

　　小瓷福身，“是夫人！小瓶是奴婢妹妹。”

　　“嗯！”芦花点头，“对了，这是西庭苑？难不成还有东庭苑？”

　　“是夫人！王府分东西南北四个庭苑，西庭苑和东庭苑住着众夫人小姐，北庭苑是王爷居住，南庭苑是王爷平时接见外人的。”小瓶是姐姐，到底口齿伶俐些，回答的一丝不苟，看样子却是个有成见的，小瓷只规矩地低头看衣角。

　　芦花冷眼打量着两个绝不多发一言的瓷瓶，挥了挥手，“你们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芦花坐到铺着大红衾被的大床上皱眉，这都是谁的装饰啊，也忒俗气了，屋子里似乎还有些阴霾的味道，似乎长久无人居住，芦花不禁缩了缩脚，这北京的冬天还真是一样冷啊，不管这是什么时空，什么时代。

　　几天前燕暮庭就独自先行入京了，留下芦花跟着一队侍卫慢慢向北京进发，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芦花的眼角跳动了一下。一路上，他对她的态度很奇怪，有时候整天把她抱在怀里让她舒服地窝着，可经常会莫名其妙生气，一生气就毫不客气地将她丢下马车，一天都不理她。但每次吃饭都让她伺候，他吃完再叫她吃，就像她是一只他豢养的小狗，恨得芦花每次都想揍扁他那张时常挂着自以为是帅呆了的笑容的嘴脸。当然芦花是不敢的，所以芦花只好被人像小狗一样锁进一间潮湿阴冷的屋子。

　　那男人在干嘛？不会溺死在温柔乡里了吧？听说他有一堆女人，还东西庭苑，看来他将来一定会累死在女人肚皮上。芦花看着眼前凄凉的景象，腹谤的更厉害了。

　　迷迷糊糊间芦花似乎梦见自己正挥舞着拳头兴奋地捶打着某位人物的脸，看还等她尽兴，就被人唤醒了。

　　芦花平生十大恨之一就是被人打扰睡觉，于是拳头就很自然地挥舞向某人，似乎自己经常这样干的。

　　“啊！”一声惨叫让模模糊糊的芦花不由自主叫了声：“金子！”睁开眼睛时，一只捂着眼睛的丫头正忍含着泪，莹莹地看着芦花。

　　芦花心底一愧疚，忙拉过小瓷的手，“这么了？小瓷，打着你了？”

　　小瓶却忙摇头，退步，咚一声跪下叩了一个头就跑了。看得芦花一愣一愣的，跑得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