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同悲 ...
-
我的头上...怎么会有血？
我一瞬间眼前缭乱起来，那些血顺着我的手指往下挪动，我明明没感觉到有什么疼痛....
二叽猛地拉过我，手指一寸一寸的翻开我的头发，摸着我的头看了许久，紧绷的身子稍微放松一点，严肃道：
“没有伤口。”
没有伤口？我反应了下也跟着摇头：
“我也没有受伤的感觉，这血...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师父也稍微放松一点，但眉头还是紧拧着，他肃然道：“7个人..不是我们的血还好，四处找找看，有没有谁受伤？搞清楚是哪来的血。”
“或者...希望不是血。”
话一出大家都互相看起来，最后一天了....手上的液体分明带着温热的腥味，我直觉那就是血，又祈求能看到一桶油漆之类的东西，心砰砰跳着，大家都恢复了紧绷的样子，最后一天了....不啊哟在这种时候出什么意外啊.....
互相看了一圈，大家站定，都面色沉重的摇摇头：“在场的没有受伤的人，”
没有受伤的人，血是从哪里来的？
我控制着自己深呼吸着看大家一圈，心里一点点往下沉，
“灯泡...小昭今早和你一起做饭吗？”
我听见自己吸着气问。
大家都愣了下，小昭不在这里，
灯泡机械的摇摇头.....
蠢羊猛地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奔上二楼，我们听见咚咚的敲门声，撞门声，隔了一会儿蠢羊面色阴沉的走下来，道：
“小昭不在这里。”
小昭呢？
“去找小昭！”师父一声吼出来，大家都往外赶去，小昭...小昭会在哪里？
....平白无故的，会出什么事？
我由内而外的被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包裹，跟着他们往外跑了两步，脚步一顿，.....头上的...如果是滴下来正好落到头上的血的话，肯定是不可能是室外......大厅！
我和二叽穿过大厅，只可能是那时候滴在头上的，我大喊一句大厅跟着往那边蹦去，师父听闻六只手并用，用快的难以想象的速度率先奔向大厅去。二叽走过来搀起我也大步朝那边走，我忍不住紧紧攥了他的胳膊，感觉手里的温度在一点点凉下来。
我到的时候师父立在大厅正中间，一动不动的，他抬着头看什么，神色有些控制不住的悲哀，
.....这个时候的师父像极了阿旦庙里那尊神像。我跟着觉得画面怆然的让人不能呼吸，莫名想起了阿旦庙里那个一动不动没有感情的石像。
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立刻回神跟着去看，就在小昭说她父母吊死的那根柱子旁边，顺着看上去，正上方有一块木制屋顶颜色要比其他地方深很多，在一片晦暗的屋顶中显现出不祥的黑红色。
血....
是被血浸湿的话....
大厅还有一个二层，我来的时候没上去过也没多加注意，角落积着厚厚灰尘的楼梯上有一行小小的脚印，.....现在那上面...有什么？
师父他死死盯着那些血迹，看着看着，一只手动了下。然后身后的手都扭动起来...师父像个巨型的怪物，诡异又快速的爬向楼梯，庞大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连接二楼的拐角。
我眼睛有些泛花.....二叽反应过来，跟着师父猛地向上跑去，我在原地踉跄一下，感觉手上残留二叽的温度一点点消散，也跟着慢慢往上挪，
不会吧...那么难吗？
我就求好好生活...就求一个二叽，那么难吗？...没法完成7天了吗...？
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预感...我还是撑着口气一点点走上去，这层是小昭和父母曾经的住所，因为谁都没上来过四处都是厚厚的灰，衬的画面入眼全是灰白。
二叽的身影停在一扇门前，那扇门开着，稍微亮些的光线从里面透出来。
“别过来...”二叽脸对着屋内，不看我哑声道，
然后他身子轻轻一颤，又说：
“别看了......”
那声音惨然的，带着茫然和悲痛，我看着门口地上铺出的房间里的微光，还是惨笑着走过去。
怎么了...？还有几个小时就可以出去了啊....？
我想着，走到门边，放眼进去里面有两个人。
一个身上有六只手，铁一样静寂的撑在一边，另一个在屋顶上......
小昭铁青着脸，舌头拉的老长，麻绳刺进她的脖子里有血溢出来顺着身子腿往下淌，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滴出一片黑红的血泊，染红了一片木质的地面....
那双因窒息而通红鼓出的眼睛，却比以前见的什么都恐怖。
我嘴唇抖了抖，没发出声音。
“7就是重生，如果其中有哪一个人出了问题，构不成7，大家都无法逃出生天，或命中背厄，或出门横死。”
“我等了太久了，太久没看见过真的阳光了。”
“如果真的出去的话，我们就结婚吧？...再也别计较那些无所谓的事情，离那些东西远远的。”
好几个声音在我耳边轮流播放，我听着，觉得很嘈杂，...又好像太安静了。
又有滴答滴答的声音，更密切的响在一边，我慢慢转头去看，师父他还是不动的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房顶上那个人，神色却是空洞的，像是褪去了所有悲哀和不幸，剩着一脸木然，只有眼睛里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流了满面，流到地上。
我从来没有见谁这样的悲痛过，...也许镜子里见过。
二叽缓慢的反应过来，他哑声：
“把她放下来吧。”
师父还是不动，
二叽往前几步，走进了屋子，伸手去抬那具干硬的身子。
“别动...”有个嘶哑不成形的声音说，
“别动！！”
二叽松了手，六只手臂的人通红着眼模糊道：“就这样，和她父母一样。”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方式！”
......
我和二叽下楼去了。蠢羊在楼梯上远远的等着我们，大概想问什么，看见面前人脸上的神色，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也浮现起悲凉的神色在脸上。
灯泡早就盘腿坐在地上等着了，旁边是不发一言的三花，互相看看，什么也没说。
等到天又恢复漆黑阴暗的样子，师父不见下来，我们也不再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感到激动和欣喜。
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命运？
四周逐渐冷下来的空气让我有些发抖，二叽靠过来挨着我坐下，静默了一会儿，说：
“我等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连你也救不了。”
“没事...”我忍着发寒的身体，转身环住二叽的一条手臂靠过去：“等等看吧....等等看还有什么转机呢？”
.....小昭为什么要死？我心里忍不住的纳闷，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眼见最后一天了，...为何说呢么要在这种时候了结自己？
二叽任由我靠着静默了一会儿，轻轻道：
“你师父他走不出去。”
“什么意思？”
“话痨喵刚开始做这个阵法的时候没和你说过...在这个信仰里，你想要什么东西，就一定要用等价的代价去和神明交换。”
“即使是身为神明本身的阿旦也一样。”
二叽在解释小昭的死...我攥紧了他的衣袖，沉默的听着：
“这些代价...一定要是鲜活的东西，比如当初打开那个时间的裂缝让你来到百年前的村庄目睹事件经过，要的就是划开手指流出的那些血。”
“而想要大家都活下去，开启7这个重生轮回的方法，就是献祭另外7个灵魂。”
“话痨在你和狗子不在的时候说过。...他的每一条手臂都是一个灵魂，神庙里阿旦拿着的那六个头颅，每个都是忠实的信徒，他们将信仰全部灌注在手臂里，灵魂都缝在了你师父的身上。”
“加上话痨本身的...正好7个，他跟你们说到时候会一起离开这里，其实他会和村子一起永远的消失.....”
“你们...早知道？”
“嗯..”二叽缓缓点头，然后道：
“大家都只是瞒着你们，话痨说，自己这个样子已经离不开这里了，去到那边也是异类，而且他经历了那些，自己的内心也承受不住，我能理解。”
“所以我没阻止他...”
二叽轻轻拍了我的头：
“对不起...我也有私心，我想让你活下去。”
“小昭她...一开始就知道？”又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憋闷感，眼睛酸胀，我难受的大口呼吸好几次，又问道，
“不知道...”二叽摇摇头，“你师父说...自己对不起她，让我们好好照顾她，这是我和蠢羊他们约好了的，只要离开了这里，小昭就是我们的亲妹妹，无论以后我们怎么样，都一定不会让小昭苦一点。....谁知道.....”
谁知道....谁能知道？这个地方从来就不是那么善良的，我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同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