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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0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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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抄家规这种事对于白珩来说已经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毕竟作为一个名声在外的纨绔,从小到大闯祸犯错被罚是常事,但是白小公子细皮嫩肉,又有国公夫人和大公子的关照,稍微野蛮一点的家法都不可能用在他身上,于是抄家规就成了白珩的日常,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抄上一遍,现在连书册都不用翻开,提笔就能默出。
写了一会,银七就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张望了一下,才松了口气一般小声开口:“公子,大公子回去了?”
“是啊。”白珩放下手中的笔,随手将抄了一部分的家规丢在一边,“给我弄吃的了吗?大早上就被大哥叫醒,觉也没的睡,东西也没得吃。”
银七把自己从厨房找的东西摆在桌上,又给白珩倒了茶,守在旁边看着白珩吃东西,忍不住开口:“公子公子,刚刚那位居然是褚将军啊,没想到他真的为了一块玉佩专程来一趟府里。“
“为了玉佩?我看他是专程来府里给我添麻烦才是。”白珩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还东西就还东西,居然还专门提到兵书的事情。幸好爹爹今日不在府里,不然就不只是抄一遍家规的问题了。”
白珩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喝了一大口茶,虽然刚刚抱怨完褚衍,但面上却没有一点埋怨,表情轻松:“不过这褚将军……“他说到这儿,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倒确实是气度不凡,不愧是我南夏战神,也正是有他在,边疆百姓才能无忧。”
银七给白珩的杯子里填上茶,应道:“可不是嘛,我总觉得他比咱们大公子还要可怕,还有他那个副将,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眼里似乎都泛着杀意,我简直不敢抬头与他们对视。”
白珩却不以为意,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在回想刚刚见到褚衍的画面,随口回道:“久经疆场之人总会带着点杀气,这样才能让敌人胆颤嘛。”
“那公子,您这也算是跟褚将军正式结识了,那以后……”银七朝着白珩挤了挤眉,“以后您是不是就可以得偿夙愿,跟褚将军接触了。”
“跟褚将军接触?想得美,不用问都可以料到爹爹那里肯定不会允许。”白珩随手擦去唇畔沾着的糕点碎屑,“更何况那褚将军常年驻守边疆,怎么可能有时间跟我接触。不过今日能见上这么一面,我也很开心了,知足者才能常乐嘛。”
白珩终于填饱了肚子,擦了擦手,抬头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前几日你给我打听是不是聚茗楼的陈老先生今日是不是开始说新故事?时候不早了,再不过去,我的位置只怕都没有了。”
银七闻言一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书案上摊着的家规,忍不住开口:“公子,以我的过往经验来看,大公子罚您写家规一定是知道兵书的事情了,他今日又一直在府里,您今天连府门大概都出不去,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把家规写完,反正那陈老先生开了新故事肯定每日要说一段时间,等明日大公子出门,您再去听也来得及。“
虽然不情愿,但白珩也不得不承认银七所言属实。他算得上自幼就在他大哥的眼皮下长大,太明白他说一不二的性格,如果他今日出了府,并且晚饭前交不上家规,他就会深刻地体会到他大哥如春风拂面一般的温暖。
作为一个多年的纨绔,识时务是他最擅长的一件事了。
事实如此,即使是白珩也不得不妥协。他将脸埋在书案上,不情不愿地哼道:“不能第一时间听到关于褚将军的新故事,做人还有什么意思嘛?”
银七抽了抽嘴角,不过他素来了解他家公子的性格,过不了多一会,他就会振作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专注地抄起家规,所以他此刻也不用接茬,只需要专心地磨墨,安心地扮演好他书童的身份就好。
果不其然,白珩在书案上趴了一会之后就坐直了身体,提起刚刚被随手丢到一边的毛笔,专注地开始抄起家规。
白珩幼时也曾师从名家,所以练得一手好字,虽然是被罚抄家规,但是纸上留下的字迹不管拿到哪里,都足够被夸赞。这大概也是银七觉得他家公子其实绝非传言所说那样难成大器。别人见他家公子无心朝堂也不钻研学术,就笃定了他一定是不学无术。却不知无论是四书五经礼记之类的书籍或者是像那些所谓的才子一般吟诗作对,他家公子都可以算得上精通,只是他兴趣不在此,府中对他又没有什么要求,由着他的性子来。
银七一边磨着墨一边看着白珩专注的模样,心底隐隐地居然升起一种骄傲的感觉,至于外面的那些人怎么看,他家公子都不在乎,他也不在意呢。
白珩这一抄就抄到了晚饭时间,他翻了翻一厚沓的家规,伸了伸胳膊,准备去厅里吃晚饭。府里有不成文的规定,只要魏国公本人在府里的时候,晚饭是无论如何都要一起吃的。
白珩伸手指了指刚刚抄好的家规:“把这个带上。”
银七上前把家规收好,跟着白珩出了房门,朝着正厅走去。
二人绕过西园,却在厅门前遇见了明显刚刚归府的二公子白琅。白珩登时收了面上的笑意,朝着白琅打招呼:“二哥。”
白琅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没有什么笑意,只是看了白珩一眼就大步迈进了厅里。白珩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白琅是白懿的侧夫人所生,本就不似白玝、白珩一母同胞的亲近关系,加上他性格有点阴郁,沉默寡言,即使偶尔跟白珩说话也皆是正事,所以白珩从小就跟这个二哥不怎么亲近。
不过他与已在宫中的贵妃白琼却关系亲近,即使白琼也是侧夫人所生,但她性格和顺,又长白珩近十岁,对这个幺弟格外疼爱,白珩自幼就喜欢这个姐姐,后来白琼嫁进太子府,尚不懂事的白珩还着实闹了几天。
二人虽为姐弟,但毕竟白珩是男儿身,所以自打白琼成亲以后,他们姐弟鲜有机会再见面,上次见面还是白琼产子,先帝特允白家人到太子府探望探望,当时不过十余岁的白珩才得以见到他的长姐和还只是一个小婴儿的皇次孙伏焕。
不过虽然不能见面,白贵妃对这个幼弟记挂的很,宫中每每有什么新奇的吃食玩物都会专门遣人送到府里,指明是贵妃娘娘送给白小公子的。
白珩想到白琼又忍不住有些低落,不过幸好他从大哥那儿也知道长姐与外甥在宫中颇得圣宠,一切安好,倒也能安心。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谁也无法干涉。
白珩轻轻地摇了摇头,面上表情已经如常,也大步进了厅中,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过了不久白懿就与其夫人一并进到厅内,在主位坐了下来,视线从下首的三个儿子身上挨个扫过,最终在白珩身上停了下来。他与其他二子同朝为官,每日有许多时间相处,却唯独这个小儿子,只有在晚饭时间才能见到,免不得要多关怀几句。
白珩自然感受到白懿投过来的视线,忙恭恭敬敬开口:“爹爹。”
白懿点了点头,稍显威严的脸上透出一点笑意:“从瑾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白珩有些心虚地朝着白玝看了一眼,见对方正噙着嘴角的一抹笑意看着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今日在府里练了练字。”
白懿满意地点了点头:“练字也好,虽说你少时得先生教诲勉强习得一手好字,但总要勤加练习才不至于荒废。”
白珩认真地应和:“爹爹教训的是。”
日常关怀过小儿子之后,白懿回头吩咐开饭,白珩才微微松了口气,既然白玝没有开口戳穿他,那这件事就不会再传进白懿耳里,他也算是逃过一劫,看起来白日里那二十两也不算白花嘛。
他正暗自庆幸着,忽听一直坐在一旁的侧夫人陈氏施施然开口道:“我听闻今日府里来了贵客,还是来找小公子的?“
白珩脸色微变,还不及说话,旁边白玝已经开口:”从瑾昨日将玉佩掉在了街上,恰好被将军府中的人拾到,大抵因着父亲的关系,那褚将军居然亲自将玉佩送回府里。我已让从瑾向褚将军道谢。至于别的,我正准备晚些时间去跟您商量。“
白玝语气平淡,虽似在接陈夫人的话,却分明是解释给白懿听的。白懿看了一眼大儿子波澜不惊的表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白玝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既然有他处理,他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这褚将军为了一个玉佩来访,这背后的深意,他还需思量。
话题就此揭过,白懿已经提起了筷子,白家饭桌之上素来安静,陈夫人也不好再说话,倒是一直安静地坐在白懿身边的夫人刘氏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了那陈夫人一眼,回头吩咐身边的侍女盛了一碗汤送到小儿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