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隐》正月初八

13、冬寒 12

　　尚子羲中午回来得晚，但吃饭上却没准备胡乱凑合。
　　他先煮了两颗糖水蛋给云鹤垫肚子，再将药浴准备妥当。等云鹤浸入木桶中，尚子羲才开始做午餐。

　　午餐吃面。
　　子羲取了大木盆，盛了三碗面粉掺水后搅拌，揉成一个大面团。面放置在案板上，木盆倒扣过来，开始醒面。然后，子羲开始熬制汤头。
　　村里人赶集带回来的筒子骨被水灵石封入冰里冻住保鲜。子羲忘水灵石里注入内力，冰块消融后，将骨头洗净放入大锅。猛火将水煮沸，去掉血沫。加入姜片、花椒、香料，高温熬小半个时辰后，加入新鲜的萝卜再熬。
　　有了老张头的教导，尚子羲的厨艺渐长。每次做饭，家附近不再散发令人反胃的腥膻味，而是食物的香气。
　　骨汤浓郁的肉香伴着萝卜清爽的气息缓缓溢出，高温下汤熬成漂亮的奶白色，令人食欲大增。
　　面已醒好，子羲迅速揉面、擀面、切面。
　　哪个都是力气活，完成后全身都累得酸痛。煮好了面，将浓汤浇在面上，调味，撒上葱粒。
　　午餐终于完成了。

　　云鹤吃得斯文，速度却很快。满满一碗手工面很快下肚，软香甘甜的萝卜吃得一粒不剩，骨汤也喝了个干净。
　　冬日里吃上这么一碗面，身体暖暖的，很舒服。
　　“手艺进步了，很美味。”云鹤毫不吝啬地表扬。
　　“你喜欢就好。”尚子羲笑得合不拢嘴。
　　他蹲在床边，抱着一个小木盆，狼吞虎咽吃面。他是真的很累，也是饿极了。但只要云鹤一句话，他浑身又充满力气，干劲儿十足。

　　等两人都解决掉午餐，云鹤将准备熬药的子羲拦住。
　　大家都没吃饭，见面时他才没计较。如今两个人都填饱肚子，子羲遇到什么麻烦他总该问个清楚。
　　云鹤说：“衣服脱了。”
　　“啥？”子羲脸烧得通红，心跳都漏了好几拍，半响没反应。
　　“马甲脱给我。”云鹤眉头微蹙。尚子羲原本就不聪明，最近还有越来越傻的倾向。
　　“哦！”子羲这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想太多。手忙脚乱地脱掉外衣，再将马甲扒下还给云鹤。
　　尚云鹤看了眼马甲，外层的兔皮破了一道口子露出藏匿的金蚕软甲。软甲上留了一浅浅的印痕。看得出，下手的人够狠。

　　云鹤的脸被阴霾笼罩，清俊秀逸的眉眼变得犀利凶狠，就连嘴角都绷紧了，一股冰冷的杀气肆意扩散。
　　“说说吧，怎么回事。”云鹤问，他顺手取来针线，缝合马甲外层皮毛破损的地方。
　　尚子羲老老实实交待，从昨晚阿银进屋找他到遇见异族武士屠杀高原人的事情都说清楚。
　　云鹤一边听着，一边做着针线活。他的针脚细密整齐，绣得又快又好。子羲话没说完，云鹤不仅将马甲缝好，那件破烂的外衣也补好。

　　“你是说，刺伤你的小孩，脖子上也有黑色图腾？”云鹤问道。他顺手帮子羲穿上马甲。
　　“是的。”子羲确定。
　　云鹤沉思片刻，说道：“那群身上带有黑色图腾的人来自萨南部落。这个部落位于雪域高原和落瀚大草原的边界，族人性情残暴、野蛮，他们不放牧转门烧杀抢掠，是个强盗部落，也是徘徊在高原与草原的大祸害。不过，以往他们部落人口不旺，倒是没闹出什么大麻烦。”
　　停顿片刻，尚云鹤又说：“不过这回不一样，萨南部落已经深入雪域高原深处。你看见的屠杀与狩猎都是萨南部落为那位少年举办的成人仪式。”
　　尚子羲面色苍白，他回想到那个小孩凶恶鄙夷的目光，想到鲜血淋淋的屠戮场景，饱食的胃部开始翻腾。
　　“子羲，你待会儿去一趟县城，帮我带封信给毛县令。”云鹤吩咐。
　　子羲点头同意，他眼里充满疑问。

　　云鹤也不隐瞒，仔细分析：
　　“萨南部落能深入高原深处，高原以东的部落多半和苏康部落一般糟了毒手。他们突然西进扩张原因不明，令人不安。若他们的目的是一统雪域，那么大晋边境就多了个野心勃勃的敌人。若他们是因为冬天难熬为了食物四处抢掠，那么宁远县也祸事将至。”
　　尚子羲心中咯噔一下，云鹤这么提醒，他也明白情况也多危险。
　　“苏康部落是草原最大部落，他们是雪山圣母的虔诚信徒，虽然排外情绪严重，却也相对温和。他们对雪山下的外族领域也没有兴趣。”
　　“宁远县边境线没有任何防御，全靠一段山脉相隔。与苏康族为邻，没有风险。可换成萨南族就不一定，就说不好。”
　　“大晋最近的驻军在丹阳县，相隔虽然不远，可若萨南族翻山突袭，宁远县的老弱妇孺没有丝毫抵抗力。”
　　云鹤点头：“没错。”
　　或许是他们担忧过度，但萨南部落扩张得太迅猛，令人不得不担忧。边境之事，谨慎、戒备总归是没错的。

　　子羲扶着云鹤去书房，帮着云鹤备好笔墨纸砚。
　　云鹤要写的有两封信。一封给毛县令，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虞山关。
　　写后一封信，他有片刻犹豫，手中的笔在颤抖。
　　毛县令是个聪明人，他看穿他们的身份，照顾他们的同时肯定报给京城的皇帝，这封信的内容自然也会被皇帝知晓。
　　若是被那个多疑的人知道他又插手边境军情，怕是又要迎来一番追杀吧？
　　“呵！”云鹤嗤笑一声。
　　“怎么了？”子羲问。
　　云鹤苦笑着说：“此信一出，你我莫想安宁了。”
　　尚子羲倒是乐观：“若有风吹草动，我就背着你上雪山。天水湖那边环境也挺好的。”
　　离解药还近。
　　云鹤被逗乐了，快速写好信，风干后交给子羲。

　　“到山下记得雇一辆马车，别太累。快去快回。”云鹤交代，还取了五十文钱给子羲。
　　“放心。”子羲拍拍胸膛，保证完成任务。
　　临出门，尚子羲一拍脑门：“坏了，我把阿银忘了！”
　　阿银找到天河雪莲，还帮他制服攻击他的萨南族小孩。他这回是真的想养狼了，一定要说服云鹤。
　　迈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一脸讨好对云鹤说道：“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
　　云鹤看他样子觉得古怪：“什么事？”
　　“我想养阿银。”子羲还在想该怎么劝服云鹤。
　　“好，不过要定一些规矩。”云鹤同意。
　　子羲没想到云鹤同意得如此干脆，编好的一大堆理由都白费。
　　“你还不走？！”云鹤催促。
　　子羲脸红：“哦！我这就出发。”

　　尚子羲出门没走几步，雪狼阿银就坐到了房门口。
　　他呜呜叫了两声，唤起云鹤的注意。
　　“进来吧，顺便把门关上。”云鹤吩咐。
　　阿银欢喜跃起，蹦蹦跳跳进了屋。抬起前爪，阿银轻轻地将门合上，然后甩着尾巴坐到云鹤床边，一脸讨好。
　　尚云鹤拍了拍阿银的脑袋，很感激他的帮助。他明白，就子羲那个性子，哪怕萨南族小孩攻击他，他也下不了狠手。
　　“不许去村里。”尚云鹤强调，他就这么一条规则。
　　阿银仰头叫了一声，答应了。
　　云鹤挠了挠阿银的下巴。他这是给子羲找了个四条腿的保镖。

作者有话说

　　上榜了，这周随榜单要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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