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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五世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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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外屋,秦惟提着门闩皱眉:他要去洗漱,有人进来怎么办?秦惟将门闩放在了八宝格的上层,蹬靴子披斗篷,提着剑打开房门,准备去叫多生。
门外没有人,可是他的门一开,院子里偏房的门马上开了,多生跑了出来,笑着打招呼:“寨寨……主!你起啦?我问了早生,她说你平时会这个点儿起来,我四更就起来熬了粥,一直等着你呢!”
秦惟见她这么热情,不敢回应,只嗯了一声,转身将房门关了,对多生说:“谁都不许进去!我去下澡房,有事去叫我……”夏玄弘戴着手铐脚镣,跑不了,幸亏把他锁上了。
多生马上点头,“好的!我穿了棉袄,就在这儿守着,我昨天晚上去把澡房擦了,要人跟你去澡房吗……”
秦惟连连摇手:“不用了!我自己去!一会儿就回来!”秦惟本来不喜欢让丫鬟服侍他洗澡,正好趁乱把这习惯改了,边说边往后院匆匆跑——他得快去快回!屋里还有个夏玄弘呢!
多生喊:“那也得要火盆干头发……”她对着厢房喊:“早生!带人给寨主抬火盆过去!”
秦惟一头冲入澡房,先去了净房,方便刷牙后,跑入浴室,到武器暗盒处,把手里的剑放了回去,就让抽屉开着,在池子边手忙脚乱地脱靴子脱衣服——昨夜出了一身汗,浑身发粘……他怀中的两把钥匙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秦惟吓得一把抓起来,连连后怕!如果这些钥匙落入了下水的蟾蜍嘴里,夏玄弘的镣铐锁可就打不开啦!我还不得拆浴室的地板,然后房子?!这后果太严重了,也许我该把镣铐给他卸了,但是他得同意不逃跑才行啊!可我怎么才能让他同意不逃跑,还不把我看成个好人,结果动心爱上了我呢?……
脑补夏玄弘会喜欢自己,忽然让秦惟很愉快,他微笑起来,将钥匙放在长椅上,进到池子里匆忙地洗了一下。他走出浴池时,想起昨天与夏玄弘的尴尬相对……高鹏这混蛋就又有了反应!光想想就行?!都不用看人了?!
可秦惟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急忙穿了内衣,去了武器抽屉边,再次将用于解剖的匕首绑在了腿上,将暗盒推回去关好,走到门边,从架子下面掏出了昨天塞在那里揉成一团的夏玄弘的裤子,踹在怀里,手攥着钥匙,出了浴室。
早生和一个丫鬟端了火盆进来,秦惟急火火地坐了,连声说:“快点快点!”眼睛在案子上找了根系着玉佩的带子,将玉佩谢了,把钥匙穿了进去,打了个结,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放了火盆,给高鹏拆开头发,因为高鹏没洗头,只就着火盆烤了烤,又梳发髻,一个人要给高鹏戴上个金冠,秦惟说:“算了算了,黑木簪就行了!”还戴金冠,那不是沐猴而冠了吗?
整理完了头发,又穿上了裤子袜子,早生从浴室给秦惟拿出了靴子穿上,另一个丫鬟捧过来一件外衣,秦惟一看,又是个猛兽的,不耐烦地说:“不要虎豹,再去找一件!”早生又去拿了一件,秦惟一把抓了,指了下斗篷,丫鬟们赶快帮着披了,秦惟抱着外衣就往卧室跑!他不放心夏玄弘,想把夏玄弘放在他眼皮底下!
秦惟跑回院子,匆忙地问多生:“没人来吧?”
多生摇头,秦惟说:“去拿粥来吧!”多生应了,秦惟开房门进了屋,几步到了内室门前,可反而停下了,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把手里的外衣放在一把椅子上,解了斗篷放在靠背上,才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往里看……
夏玄弘吃了三口馒头,就觉得胃中不舒服。他饿了许多天,猛地吃干粮,还没有汤水,自然难受。他放下馒头,见地上有茶壶,伸手去拿,拿起才发现是空的。夏玄弘不死心,用茶壶嘴对着自己的嘴控了控,出来了几滴水,是辣的姜汁。
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让夏玄弘思绪缤纷,他皱着眉放下了茶壶:这是姜汁!不只是姜,辣中带着葱蒜味儿,自己在梦里尝到的就是这个,那时有人哄着自己……高鹏喝姜汁吗?自己昨天病了,睡了一宿就好了,高鹏是给自己熬了姜汁?自己不记得起来喝姜汁,是他喂了自己?
夏玄弘撑着身体坐起来,被子落下,他看到自己手上的锁链,紧抿了嘴唇——这么一个像对待狗一样对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是好人?!高鹏半夜趁着自己睡觉把自己衣服脱了,看他昨天对着自己流口水的样子,鬼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夏玄弘起来方便了,外面安静,夏玄弘提着镣铐在温热的地板了走了几步,打量高鹏的卧室:墙上挂着块木板浮雕,上面是各种形态的小孩子,屋上横梁也是彩绘了各色小男孩。别人家的窗花大多雕了梅花荷花的形状,可是这里的窗花雕得是一个个小孩子左右手拉着手,上下头脚相连……夏玄弘想到昨天高鹏在自己面前层出不断的下作,很奇怪有关高鹏不举的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高鹏明明不乏冲动,怎么到了现在还没有孩子……
忽然,他的脚踩上了块布料,他低头一看,地上一堆衣服,像是自己昨天穿的内衣裤。夏玄弘想穿上,就弯腰捡起,发现还是潮的,隐隐有汗味儿。夏玄弘放了手,直起腰,又一次皱眉——这就是高鹏为何脱了自己的衣服吗?不是为了猥亵,而是因为自己出汗湿了衣服?
他耳力好,虽然隔着厚厚的门,还是听见外厅有匆忙的脚步声,他第一个反应是想赶快回去躺下,可又觉得来不及了,会显得狼狈,索性就站着,等着屋门打开。但脚步声到了门前却停下来了,几息之后才慢慢地打开,却见高鹏只穿着内衣,探着头向脚踏看,他这是想干什么?……
内室相比外屋昏暗,秦惟的眼睛一时发黑,片刻调节过来了,才发现脚踏是空的!秦惟的心一下提起,失声道:“啊?!”这个傻孩子!怎么能跑出去?!等等,多生可没说他出门,那他肯定是从后窗户走的,秦惟一下大力推开了门,想去看窗户。光线下,正好看见夏玄弘手提着锁链不着一缕地站在墙边,像一尊美好的雕像,可高鹏眼中,只看到了一具遍体伤痕的身体和夏玄弘脸上的冷漠……
秦惟见夏玄弘眼帘一垂,就知道他看到了高鹏这个混蛋干的不争气的勾当!秦惟真是烦透了!这具不听自己意志的身体!这是他几次转世中头一次希望自己没这个肉身!
为了挽回面子,秦惟大声咳嗽,对着比自己高两头的夏玄弘一指自己脚边的床踏:“去躺下!站着干吗?不听话小爷揍你!”昨夜刚发完了烧,一大早就上演天体秀?反了你!
夏玄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微微掂了下手里的镣铐,铁环轻碰,叮叮作响。
高鹏就像是要从秦惟的身体中冲出去一样,秦惟紧咬着牙才没有上前拉夏玄弘手里的链子,把他扯得躺倒在床踏上,然后……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他那里肿得作痛,脸部肌肉都不自主地歪曲了。
好像是觉得高鹏所受的刺激还不够,夏玄弘不看高鹏,慢悠悠地几步走上脚踏,但是没有躺在秦惟的脚边,而是一下坐在了高鹏锦绣罗缎铺成的床上,然后慢慢地将戴着脚铐和锁链的腿移到床上……
秦惟觉得高鹏的目光如此专注,时间都成了慢镜头,他看到了夏玄弘修长的双腿,看到了他腰间肌肉的移动……
秦惟的嘴唇干得要裂开了,他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可接着却口水大溢,他又大声地咽了口吐沫,差点就要上前去……然后秦惟看到了夏玄弘眼角投来的轻蔑……
秦惟用力“哈”地大叫了一声,急忙转身出去,狠狠地在身后关上了门。他喘着气,心咚咚急跳,又咽了几下口水,才让嘴里干静了……
我怎么也不能让你赢了!我是谁?轮回几世的人怎么能被你这么一个心理性性功能障碍者指使了?我不想干的时候,你也别想!……秦惟在心里恶狠狠地对高鹏怒骂。
高鹏激越地说:别说你不想!
秦惟回答:我想也不会在这一世!馋死你!
高鹏哀叫:就一次!就一次!我不干坏事还不行吗?就上一次!这么多年,我容易吗……
秦惟警觉:这听着怎么是我的感慨……哦,高鹏就是我,是我的过去,可我不是高鹏!
高鹏这辈子算是完全被十八禁给拿住了!但秦惟也知道每一世的经验都在他灵魂里留下了痕迹。秦惟觉得自己当了外科医生,喜欢给人开刀,不惧血腥,也许就因为这一世高鹏以扭曲的方式发泄郁积的原始欲望,嗜血而残忍,破了常人对血肉的忌讳……
所以,他也不能完全否定高鹏存在的意义。秦惟又深吸了几口气,拿起椅子上的外衣穿上。因为说不要虎豹,这是件只有暗花的黑色长衣,光线下发现那些暗纹都是莲花和藕,大概是求子的,高鹏从来不穿,但因为是母亲给的,一直压在下面,现在拿手里了,穿就穿吧。
秦惟穿好外衣系了腰带,下面还没有完全下去。他得赶快做些事,不然高鹏总在那里想着夏玄弘不穿衣服的样子,让秦惟根本无法去做别的事!
高鹏的起居所在自然有四季内外衣服,卧室很小,讲究藏气,两个大衣柜都在中厅,秦惟打开,胡乱挑了纯色的厚衣服、夹衣、裤子、内衣……一大堆,抱在胸前,跑到内屋门口,闭着眼睛推开门,将怀里的一团衣物对着脚踏的方向一抛,说道:“小爷的衣服你根本压不住!不信你穿上试试!穿上你就走不动了!哼!别以为我喜欢给你!”
在高鹏想睁眼之前,秦惟退了出来,关了门。高鹏在秦惟心中大叫:我要看看他在干什么!我要看他的……体!
秦惟充满恶意地笑:我知道!可我不想让你看!听说过吗?要远离诱惑!你没有自控力,就别看了!
高鹏在秦惟脑海里翻着跟头嚎啕:“我都被下毒了,还不能及时行乐?!”
秦惟反驳:“不能!灵魂永在,每一世都得负责任!……”
高鹏打断:我不信……”
秦惟充满自信地微笑:嘿嘿,可我信,所以我就不会听你的!
高鹏没音儿了,秦惟长舒口气,在桌边坐了,听见多生的声音在门外:“寨主,早饭来了。”
秦惟说:“进来吧。”
多生笑着打开门,已经换了身深灰色的窄袖短袄,是上房丫鬟的正装。她领着端着食盘的两个丫鬟进来,到了秦惟的桌子前亲手将茶壶茶碗,以及一小砂锅白粥和两碟小菜等摆在了桌子上,很麻利地给秦惟倒了杯茶。
秦惟端起茶喝了……胃没那么痛,他松了口气,专注地看着他的多生也吐了口气,说道:“寨寨……主,你放心,我会留心的,出了事情,我死给你看!”
秦惟吓了一跳,对另外两个丫鬟一挥手,等那两个人出去了,秦惟示意多生靠近,在她耳边悄声说:“多生啊,实话跟你说,我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多生一下瞪大了眼睛,眼泪盈眶。
秦惟叹气,低声说:“你心里有准儿就行了,别告诉其他人,那些丫鬟婆子们,能走的赶快让她们走吧,院子里的东西,什么金银玉器,让她们随便拿。”他连鹰岭寨都不要了,对这些一直服务高鹏的人为何不大方些?
多生嘴唇哆嗦:“寨……寨……”
秦惟看多生,比前世的翠羽多了股聪明劲儿,眼睛也更干净,虽然他有些遗憾这里没有几个他过去认识的亲友,可也庆幸这一点:多一个人,就要多操一份心。现在他不仅得罩着夏玄弘,还要保证多生别出事。他对多生说:“把大家送走了,你也可以尽快走,你说你二叔对你不好,走时多拿些可以卖钱东西。”
多生摇头,眼泪流下来,抽泣着说:“我……我不走,就在这里帮着寨寨……”
秦惟怕里屋的夏玄弘听见哭声,又出来见义勇为,见桌子上的早餐,除了他要的白粥,就是两碟腌菜,还以为多生刚接手,又不敢用以前的东西,没做出来什么,就问多生:“有肉吗?”
多生哽着说:“昨天大家都吓坏了,我就让厨房酱了大块的肉,给大家压压惊,只是寨寨……主肚子不舒服,别吃肉了……”
你倒是挺会安抚人的!比茅富懂事,有前世大宫女的简历看来就是不同。秦惟表扬多生:“你很聪明,去给我切一盘来。”
多生不想和寨主争执——如果寨寨要死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她点头抹着眼泪出去了。
秦惟看着窗户上渐亮的天光,想着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
夏玄弘可以完全肯定高鹏不会对自己如何了!这个小色鬼!有贼心没贼胆!他轻松地在高鹏的床上躺下,从墙边拉过被子盖了,又闭上了眼睛,想睡一会儿。门一开,夏玄弘立刻睁眼,见高鹏咋呼着扔下了衣服,立刻离开了,夏玄弘嘴角一撇:他看见高鹏闭着眼睛。这个小匪首竟然怕看见自己?夏玄弘觉得不可思议。
他毕竟是高烧过后,躺了会,困意袭来,就又迷糊地睡了。
外屋,多生端着一盘肉小跑着进来,喘息着说:“茅……那个茅管家来了!”
秦惟眉头一动,茅富的声音:“哎!你这丫鬟怎么见着我就跑啊?!懂不懂规矩?一会儿你跟我走……”
秦惟出声:“茅富啊!进来!”
茅富进了门,行礼道:“寨主!”
秦惟笑着说:“我正等着你呢!多生是我贴身丫鬟,她知道我念叨你几次了,我刚才催她给我送肉来,她也不敢耽误。”他对多生一示意:“下次不用跑,外面直接喊一嗓子就行了。”
茅富眨了下眼睛——寨主还在吃肉?这是没中毒还是中毒不深……
多生忙弯了下腰,匆忙地出去了。
茅富不快地看了多生的背影一眼,扭脸对秦惟说:“寨主,这丫鬟……”
秦惟打断:“你把休书递过去了?”
茅富点头:“休书给了金氏了,后面那些人也告诉了,今天她们就下山。还有,昨夜我们抓到了卞管家,已经杀了。寨主这里没什么人把守,我们挑了二十多人来守卫寨主……”
秦惟问:“你给我找到鹿皮手套了吗?”
茅富不解地眨眼:“……手套?”
秦惟点头说:“我早上要切尸体,你马上给我去找一副,额,最好还有镊子,钳子,能找到就都拿来吧。”
茅富心道寨主不问寨子的事情,不问来人,就想切尸体?这挺好的!寨主不给自己碍事就行!他答应:“那我这就去。”他转身才要走,秦惟又说:“你安排金氏和那些妾室走时,来看看我切尸体的样子!”
哦!这是要在那些女人面前得瑟啊!茅富了然地点头说:“好,好,我去安排。”他走出屋,才露出轻蔑的笑容——这么个糊涂寨主,真是好对付!
秦惟嘴角噙笑:二十多人?这是把我看起来了?这些是茅富的人吗?不应该吧?茅富无资历,茅二和赖光头怎么能让他把拿住我?该是几方的联合小队。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争吵声: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挡着我?!”
“不行!没有茅管家……”
“什么屁管家?当初卞管家在时都不敢管我!”……
房门一下被推开,三个人与一群寨众撕扯着进来,当着秦惟的面推推搡搡。秦惟见他们离角落里的火盆还远,就也不喊停,端起桌子上的茶慢慢地呡着,冷眼旁观。
这三个冲进来的人,其中两个是寨子里管粮草的万升和他的弟弟万起。万升快五十了,长得矮胖,红鼻头,香肠嘴,当初老寨主就是冲着万升这个名字好,就把他放在了粮草上,可是万升是个眼高手低的,做事丢三落四,脾气还特别大。老寨主不想把他赶走,以免撞霉头,就把他的异母弟弟万豪拉上来帮着。万豪跟哥哥相反,是个瘦子,特别细心,心眼多,会说好话。
在鹰岭寨的一帮山匪里,两个人一个敢犯浑一个敢使坏,搭档起来很合适。许多年来,寨子里的粮食储备和供应一直没出过什么差错。
另外一个叫李猛,也已经半百,是老寨主依仗的副手,管的是寨子的防护守卫。这三个人几日前先后离开了寨子,万升兄弟说是去采购粮食,李猛说是去接一批兵器。
高鹏那时没有察觉,可是经过这番变化,想不明白都难。秦惟让在他脑子里大骂这三个人的高鹏闭嘴:一个以行恶称霸的山寨,怎么可能讲忠诚?为了自己的利益能杀人的匪徒们,哪里会守信义?老寨主靠的是狠绝手段和自身能力控制了山寨,高鹏两样都缺,谁会跟着他?
万升喊:“少寨主!茅富不是个好东西!他让人把来见寨主的人都拦下来了!”
李猛也叫:“少寨主!你可别小人糊弄了!”
茅富的人全是愣小子,只会骂些:“你放屁……”之类的,说不出什么道理。茅二的人认识这三个,半拉半推,并不真的拦着。
见秦惟一直没说话,这些人打了会,都停了手看秦惟。
万升还吵吵:“少寨主?怎么回事?我们出去才几天,卞管家怎么被杀了?!”他们一进寨就发现不对,寨门处陈列着一排尸体,再往寨子里走,可以看到有的房子被烧了,有的门窗都被打烂,鹰岭寨从来没有被人攻克过,现在竟然有了种残败的感觉。
李猛严肃地说:“少寨主!老寨主用了卞管家这么多年,寨子里从来没有乱过,那个茅富是什么人?我在老寨主身边二十年,为老寨主做了多少事,老寨主从来不会用这种人!”
万豪小声地打圆场:“少寨主,李猛心急,但是他是为了寨子好啊,您可别怨他。”
秦惟叹了口气,带着无助的口气说:“我也不想杀卞管家,可是他来杀我了!万升、李猛,你们跟了我父亲这么多年,我怎么会亏待你们?实在是你们出去得不是时候啊!那时卞管家心怀不轨,你们要是在,将他制服了,我怎么会不好好嘉奖你们?”你们当初做壁上观,难道还想现在回来当功臣?
往日焦躁的少寨主突然用这种沉稳的口气说话,李猛愣住了,他紧紧地盯着高鹏,秦惟尽量歪着嘴,露出了个讥讽的笑容,继续说道:“茅富那时帮了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他现在是大管家了。”秦惟看向万升和万豪,笑着说:“万升,万豪,你们就听茅管家的话吧……”万升瞪眼刚要说话,秦惟抬手制止他,说道:“茅管家不认识字,你们正好可以帮着他。”我才说要找个认字的放在茅富下面呢。
万升怔住:不认识字?不认识字能当寨子里的大管家?!寨中的钱粮往来,寨众的月银,绿松石的买卖……不认字你管个屁啊!万豪怕万升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忙笑着点头哈腰:“好好,寨主这么信任他,我们自然听他的!也会去帮忙的。”他领悟得快,将“少”字去掉了。
万升呵呵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寨主这是暗示我们可以取而代之吗?
李猛皱了眉头,秦惟又看向他:“李猛啊,茅二在这次平乱中出了大力,他是第一副寨主了,日后,你就听他的吧。”这话说得好像茅二是因为除掉了卞管家才成了第一副寨主。
一听这话,李猛气得脸腾地红了:过去李猛与茅二各管一方,李猛负责寨中防务,茅二在外面打劫,级别甚至比温三春低!与自己都够不上平级,若是论起平素与老寨主的关系,李猛在老寨主的身边,他才算是第一副寨主好不好?!现在怎么成了茅二的下级了?!
李猛阴险地说:“少寨主,你可真会开玩笑……”
秦惟笑咪咪:“我可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外面传来茅二的吆喝声:“怎么回事?有人来闯寨主的院子?!”说话间,茅二就进了门,秦惟心说来得正好,抬手道:“茅二,我刚才正在跟李猛说呢,以后,他就是你的副手了,什么事都听你的!”
李猛过去是老寨主的右臂,现在把他放在茅二手下,那不间接表示茅二是寨主了吗?茅二脸上开花:“好啊!李猛!日后你就跟着我干吧!”哪天我就成了寨主了,你也不亏。
如果是个小年轻的,也许不会反感这种安排,可是李猛比茅二年纪大,又自恃比茅二地位高,听茅二这么一说,李猛的脸更红了,看向高鹏的眼睛都要爆出来了一般。
秦惟的笑意变冷,看着李猛说:“卞管家竟然敢反,还不是因为你不在寨中?高家里的护院全是卞管家的人,昨天打起来了,靠着茅二他们带人才平息。李猛啊,寨子里的防务有很大的漏洞,茅二的人特别强,你可以帮着他把防务好好理理。”
他又看向茅二:“茅二,咱们山寨这些年没什么事,李猛好久没亮刀了,你却是一直在刀头上过日子,李猛不见得知道的比你多,你们要好好合作!”才怪!
李猛听这话气得胸口疼,真想一脚把高鹏踢飞:什么叫山寨没什么事,我没亮刀?!那不正是因为我把寨子保护得很好吗?!茅二是个大老粗,老寨主觉得他有勇无谋,只能□□,才让他在山下,怎么能说我没他知道得多?!李猛愤怒地看高鹏。
茅二却喜上眉梢:这是将寨子里的防务也给了我?那我当寨主不就轻而易举了吗?他哈哈笑:“就是啊!李猛!昨天你不在,那些寨墙上的护卫们根本没过来帮着寨主!这成什么了?走,我与你见见你手下的,有些不能用的就换了我的人吧!”
茅二直来直去,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李猛见他如此性急夺-权,真恨不能抽刀就和他打起来。好在他毕竟年纪大了,多了几分忍耐,勉强压住了自己的火气,强笑着说:“茅二,什么叫不能用?我们认识多久了?我的人你还信不过吗?”
茅二又要开口,茅富疾跑入门,大声说:“喂!你们怎么能随便进了寨主的屋子?”他看到茅二,忙说:“谢谢你帮着……”
听着好像我给你干活一样,茅二一摆手:“寨主的事本来就是我的事!对不对?寨主?”
秦惟懒洋洋地点头:“当然啦!好啦,你们出去商谈吧,我得吃早饭了。”说着,用筷子夹起了块牛肉。
茅富忙到高鹏面前,送上一副手套和镊子:“寨主!你要的,镊子可费了半天劲儿呢,好不容易找到了……”
秦惟放下牛肉,伸手接了放在桌子上,笑着说:“茅富干事就是快!”
茅二不想让茅富与高鹏多接触,抱拳道:“告辞啦寨主!”他一拍李猛的肩头:“走啦!别扰了寨主用饭!”李猛听着这两个人说话中只称“寨主”,没有了“少”字,知道自己已经失了这一局,可好在手下还有人,哼了一声出去了。他心中觉得这个少寨主这么干,绝对不对!难怪卞管家要反,这么个蠢货怎么能当寨主?自己要好好想想未来了……
万豪笑着对茅富行礼:“茅管家?寨主让我们兄弟在您手下帮忙呢!”
茅富翻眼看万豪:“哦,你叫什么?”
茅二督促着人们往外走,拉了下茅富的衣服:“走啦走啦!有事外面去说!”……
这些人各怀心腹事,相互间防备着,计算着,对这个年轻的小个子寨主更加看不起,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个少寨主立意把鹰岭寨给毁了。
一阵嘈杂的脚步,一帮人都出了秦惟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