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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一世 (28) ...
京城这些日子并不比边境轻松。
胡军过境,我军溃败的军情传来,满朝震惊!有人直言靖远侯之死是此战火之因。太子说这正证明了靖远侯有通敌之嫌——他的部下谋害了郭将军,引胡入境。
皇帝开始表现出对太子的不满:将本来是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演绎成了有伤国体的烦心事!
一见皇帝看向太子的小眼神不对,朝堂上就更争得厉害,迟迟无法定下该点谁为元帅,整兵救援。
因多年无战事,皇帝点的几个人要么年迈告老,要么已经过世了。有人推荐了年轻的将领,马上被人指出种种不足,让皇帝无法定夺。
一连几天,军报连连,再三证实了边境地区的十五万守军已经全线溃败。皇帝要求朝臣马上停止争辩谁是谁非,给出领兵人选。可朝臣们却一致声称,之所以要分辨罪魁祸首,是因为不能让造成这种情况的人指定统帅!以免一错再错!
这理由义正词严,连皇帝都无法反驳。可谁心里不明白:现在国无主将,此时领兵的人必然一跃冲天,成为新的手握实在兵权的重臣!对各方而言,这个人日后或为依仗或为羁绊,不能不谨慎选择!傻子才会放弃为自己的人争取,还得借机将其他人使劲往下踩。
太子本来以为自己掌握了朝中群臣,才大胆铲除了给皇子当靠山的几个文臣武将,可是他选择的郭将军没有立住,现在还不能找任何过去与洪家、靖远侯、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皇子有瓜葛的人……
结果,太子匆忙提出来的,有籍籍无名之辈、或者过去有污点但现在想复出的武将、曾经与靖远侯为敌的人,甚至太子妃的亲戚朋友……
只是没一个是矬子里能拔起来的将军。
于是,就是想支持太子的那些臣子,也因边境情形危急而不敢拿江山开玩笑,不再一味顺遂太子,更别说那些尚未被太子收服的人了。太子的人无法掌兵,太子也绝对不让非自己阵营的人得逞——不然的话,前面的事情都白干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别说粮草兵员,就是应战的主将也定不下来,皇帝气得摔奏章也没用。正在此时,洪锐举旗领兵的自荐信到了,洪家已经完全没落,在朝中无有任何接应。一时间,所有朝臣都合力抨击洪锐居心不良,无诏起兵——什么人哪!截胡!
皇帝忙向洪锐老家派出一支禁军,围住洪家全族老少,以免洪锐手握兵权后起不轨之心。他比过去更急迫地要派出援军:不仅为了赶走胡兵,也为了防止洪锐之军成势。可惜越急越无法找到合适人选:一盘散沙,没人能得到多数朝臣的支持。大家开始寄希望于洪锐是个残废,就是招兵了,也不见得能有几个人。
接着,洪锐的胜绩连连传来,从皇帝太子到文武群臣不喜反忧——洪锐没有得到皇帝的旨意就敢起兵,这样的人,无视天威,得胜后会如何?外患就是平了,内乱了怎么办?!
尤其是太子,心中尤其不安:十七皇子在西北!本来就是因为和自己作对才逃过去的!洪锐如果因打败了胡兵而名声大震,会不会乘胜领兵携十七皇子归来,逼着皇帝废了自己,拥立十七为太子?
他后悔当初因觉得十七无足轻重就没有太认真,没有依从方先生的意思,迅速将十七皇子这个隐患彻底铲除,这么说来,方先生的确有先见之明。但是方先生这个人手段也过于毒辣了,现在要找个替罪的……
皇帝直接点了个无名的中年武将,并故伎重演,将其女儿纳入宫中,封成了个妃子,让对方觉得自己也许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皇子的外祖。虽然有前车之鉴,但人们都会觉得那是别人的错误,落到了自己身上,也许就会不同……
然后就是发告征兵,可是还没落实到乡里,边关又传来了捷报——胡兵被打退了,洪将军战死。
皇帝和太子都松了口气,暗道洪锐真是个聪明人。
不久,皇帝发旨:洪锐私自起兵,不合法度,有功不赏。可鉴于他为国捐躯,有罪不罚。
皇帝又招回前往洪锐老家的禁军,以示宽和。言外之意:让洪家从此在乡间自生自灭,别再出幺蛾子了。
朝中的臣子无人与洪家有利益之交,此时就是有人觉得亏待了洪将军,也不愿为个不相关的人去惹火皇帝——你难道支持洪锐不领圣意,一意孤行吗?
这场战事在一片“皇上圣明”、“天佑吾朝”中圆满结束。
太子私见皇帝,捶胸痛哭,说自己被人蒙蔽,信任了不该信任的人,他现在才发现了许多背着他发生的事情,他一定好好整顿东宫,希望皇帝原谅。
皇帝经此惊吓,不思整顿朝事,反而感慨人生苦短,生死莫测,要及时行乐才对。他召见了几个主要大臣,监测了他们的忠诚度,将自己每月出席的朝会减为三次,余下则是让太子监国。
朝臣们见皇帝对太子如此器重,朝堂上的争吵立马少了,太子又顺利地主掌了朝事。被封的元帅,依然走马上任,前往去接手边境洪锐留下的几万军兵。他的女儿一直不被宠幸,自然无孕。
追随洪锐的副将高岩虽然在洪锐死后领兵赶走了胡兵,但是因协从洪锐无诏起兵,也是功罪相抵,朝廷派去的传令使一到,就解了高岩的兵权。许多兵士不服,但是高岩的浑家正好追到了军营,竟然是只长相漂亮的母老虎,她拿着擀面杖满营找高岩,说高岩抛妻舍子,不是个东西。
传令使正好借机命高岩退了兵籍,跟老婆回乡了——也就不必担心日后新将军上任,会重蹈郭将军的旧辙。
潘杰带人回到京城时,冬去春至,朝廷有关这次边关战事的一系列举措已经尘埃落定。因为潘杰事先派人入京告知了他们的行程,他们的车马在城外就被人群围住了,死难者的家人嚎哭着来接灵,活着人的亲属也等在城外,想早点与亲人相见。
潘杰的家人都不在京,以为没人会来等着他,所以见到路边马车旁站着的方先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头一眼都没认出方先生:半年多不见,方先生穿了身深褐色衣服,瘦得脱形,脸上的皮紧附在颧骨腮骨上,眼睛深陷,嘴唇干瘪,过去那惊人的风采俊美消失殆尽……
在路边一片哭声和叫声中,潘杰下了马,向方先生行了礼,方先生回礼,转身示意他与自己上车,有人打开车帘,将方先生扶上了马车,潘杰觉得车中憋闷,可是见方先生动作羸弱,想来方先生是想和自己说话,又不愿站在嘈杂的路边。
潘杰挤入了马车,坐在了方先生侧面。方先生有些微喘,看来上车都让他疲惫,那何必要到城外来接他呢?他已经给方先生去信,说十七皇子死了,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方先生何不就在府中等着他回去细说呢?难道方先生不信宾客府中的人?有什么话得避开人?……被洪老三八卦后,潘杰对方先生就多了些心眼。
方先生抬袖掩住口,咳了一声,然后抬起眼睛看向潘杰,眼神依然寒冷:“十七皇子的人头,可曾带回?”
潘杰方才还以为方先生这副模样是因为心存内疚,一听方先生这话,就觉得该算是昧了良心的报应。
潘杰淡着脸,说了自己如何一直跟着十七皇子,寻机下手,可是碰上了石城被围,那天早上十七皇子如何留在了城中,后来又如何广施医术,得到了兵民的喜爱,他不能公然杀人……直到最后,他与洪老三去救城破之处,十七皇子所在之地也被攻破,他与洪老三回来时看着十七皇子被胡兵扔下了城墙……
洪将军解围后,民众感念十七皇子的善行,将十七皇子和去拉他而身亡的小和尚与石城战死的英烈们同葬,所以十七皇子从发殡到入土,旁边都有千万人跟着,他无法动手去毁尸。后来,那个瘸子洪老三在十七皇子墓边建了小房,与几个人守墓,如果他带人去掘坟,就会被人知晓。洪将军战死,死前曾当众为十七皇子烧香,石城中的人正在悲伤中,他不敢惹起众怒,给人们诋毁太子的借口,加上所带侍卫死了大半,他就决定先回来了……
方先生垂目默默地听着,偶尔掩口咳一声。
等潘杰说完,方先生抬眼追问:“他肯定死了?”
这是疑我了?潘杰迎着方先生的目光,竭力冷漠表情:“亲眼所见,万无虚假。”
方先生嘴角扭曲:“难怪洪锐会死……”
潘杰握紧了拳头——他忽然发现自己变了,他原来就是方先生这样的人。他带人击杀那些皇子时,心中毫无耿介:自古以来,宫中的争斗残酷血腥,从无休止。他身为东宫侍卫,自然要为太子效忠。而那些觊觎太子之位的,同样是不择手段的险恶。可是现在,经历了石城的守卫战,目睹过十七皇子弯腰给人包扎治伤的背影,他怎么觉得方先生鄙陋下乘,真如洪老三说的,是一个小人。
潘杰语调平直地说:“洪将军战死后,石城军民也是万人相送,听说有人想在洪将军和上千将士的死处修座祭祠,永记那些为护我朝而身死的烈士。”别人没你想的那么坏!
方先生抬眼审视潘杰,潘杰木着脸没表情。方先生又问道:“从来没有人听说十七皇子在京城学过医,可有谁透露过他是从哪里学的医?”
您还想去抓教他医术的人?潘杰摇头:“人们叫他小神医,说他有天赐之术,许是仙人下世救人的。”
方先生讥讽地笑:“仙人?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真小人!他在当地广施恩惠,可泄露过他的身份?”
潘杰摇头:“这倒是没有过,收留了十七皇子的地头蛇洪老大对人说他是洪家后代,石城里有人传言他是靖远侯的小儿子。除了他身边的洪老三,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坟上是个木牌,上写神医秦惟之墓,听说洪将军临去死战前吩咐要好好给他修座坟茔,日后该会换成石碑。”
方先生自语:“洪锐一死,更不会有人说什么了……说了,对洪家没好处,弄不好会惹祸,那个瘸子不会犯傻……”
潘杰真的不愿听方先生这么说话!他随意般说:“我曾设法抓到了十七皇子身边的人,刑讯逼供,他吐露十七皇子的确派了十来人去了两处地方,准备伏击华山高士一行中的逃逸之人。”
方先生冷笑了一下,面部干枯的皮肤生皱,轻声道:“我早就知道……”
潘杰看着他的脸说:“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十七皇子改变了主意。”
方先生哼:“该只是嘴上说说,文过饰非。”
潘杰不知道文过饰非是为自己的过失打掩护,继续说:“他私自出了城,撤下了一个小镇外通往京城近路上的埋伏,哦,那个镇子好像叫近山镇,我没听说过,也不知真假……”
潘杰满意地看到方先生的脸突然白了,眼睛死死盯过来,等着潘杰继续,潘杰却耸了下肩:“我抓的那人就是在那里埋伏的,他说他接着就回了京,后面十七皇子做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他从其他人那里听说,另一个埋伏地方的人扔了些石头,没敢露头。”
方先生不知十七皇子出去带走了多少个人,自然无法判断潘杰是否真的找到了这么一个人,但是他那时的确见到前面路上有人投石,他们一行人才没有继续走,后来除了自己,全部被杀!十七皇子真是干了坏事!我管你是不是只扔了石头,你助纣为虐,等同谋杀,那你就得付出代价!方临洲不后悔自己对十七皇子的追杀,知道人死了,他觉得尘埃落定。
他又咳了一声,眼睛看向自己的膝盖:“你可是与他身边的瘸子……叫洪老三的,接触过?”
潘杰现在感激洪老三对自己透过底儿了,不然自己会糊里糊涂地说与洪老三一同守过城,生死相顾。潘杰语带厌烦:“也不能说是什么接触,那个瘸子对东宫的人格外憎恨,总找机会到我这里信口辱骂,说我们是无耻小人,疯狗一样。”反正就是有人见到两个人说话,也不会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他一口咬定是洪老三来骂人就行了,方先生会相信的!
果然,方先生的眼睛没抬起,不像以前那样盯着潘杰的眼睛探索真伪,只是例行公事地问道:“你想必也见了洪锐的尸身?”
潘杰点头:“见到了。”
方先生向后一靠,闭上了眼睛,说道:“潘侍卫此次出行,立下大功,我会对殿下竭力称赞的。”
潘杰行礼:“多谢方先生。”告辞下了车。
潘杰再上马时,心中有些遗憾无法传信给洪老三——根本用不着什么人动手,方先生活不长了。
方临洲敲了下车板,马车往京城里走。在马车的颠簸中,他只觉得上腹部火烧火燎地疼痛,大概又得要御医来看看,几次开的药,吃的时候好,停了就不行。
他的头仰在车板上,知道潘杰今日回城,他起了个大早,迎出城外,一方面表示东宫对潘杰的重视,一方面因他急于印证潘杰所传十七皇子已死的信息。他需要与潘杰当面交谈,看潘杰是不是说了假话。现在他放下了心,潘杰该是亲见了十七皇子的死亡,至此,群凶伏诛,他在京城的事情算是办完了。太子登基无虑,他可以离京回山了……
也许是因为心情一松,方临洲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朦胧里,他觉得自己又躺在了那个乡间的土炕上。那一夜,他因为疼痛,一直没有睡瓷实,眼前发亮,该是到了清晨时分……忽然,那个少年到了他身边,伸手来触摸他的额头。他尚在发烧,觉得少年的手有些凉,他猛地完全醒了,心生戒备。他感到少年掀开了被子,触动他的大腿……方临洲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前一个大汉就是救了他的命,然后恨不能毁了他,难道这个少年真的也是个恶人?!少年又将他翻了个身,方临洲气都不敢喘……可是接着,少年就又给他盖上被子,走开了。
方临洲一直闭着眼,听着少年的脚步声从屋中离去,侧头眯缝着眼睛一瞥,正好看到那个少年出门的背影。少年好久没有回来,可他一直紧张地聆听脚步声……直到窗外有人说那两个人走了,他才相信那个少年只是在查看他的伤势。他放了心,终于陷入昏睡中……自然从没有机会对那个少年说声“谢谢”……
车轮在一块石头上碾过又落下,车身猛地颠簸,方临洲的头向前一甩,醒了过来。马车已经进了城门,车窗外有人吆喝买卖,非常像那日他送潘杰他们离开后的感觉。只是,那天他去了十七皇子的府邸,可今天他一点心情也没有,只想尽快离开京城。
忽然,方临洲觉得腹中绞痛,喉中做痒,狠狠地咳了一下,一股热意涌上,他忙用袖子一接,见深色衣袖上有一片潮湿,他没有用手去摸,因为他熟悉这种气味。他撩开窗帘往外看了许久,终于见到了有个药店的招牌,旁边写了个坐店郎中的名字。
方临洲欠身掀起车帘,说道:“停车!”马车停下,方临洲伸出胳膊,外面的仆从扶着他下了车。方临洲放开他的手说:“我想自己走走,你在这里等着我。”宾客府的仆从都知道这位方先生是太子依仗的人,就放了手。方临洲慢慢地沿街往回走,神情随意地进了药店。
药店才开了门,伙计在忙着卸下门板,方临洲问:“郎中可在?”一个伙计弯腰说:“请客官等等,这就给您去叫。”
方临洲说:“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再来。”伙计应了,方临洲又出了药店,一路走走停停,看了几个店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往回遛达,再走入药店时,见一个面上还带着睡意的三十来岁的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后面,伙计笑着说:“郎中来了。”
这个郎中大概刚被叫了起来,兴致不是那么高,耷拉着脸子。
方临洲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小块银子放在小桌子上,郎中的脸色才缓和了些。方临洲坐下,向郎中伸出了手,淡淡地说道:“我也略知些医理,只是想请郎中再核实一下。”
药店郎中的神情又不快了,冷哼道:“我见过许多自己知道医理的,可没几个真的会……”说话间他将手搭在了方临洲的手腕上,然后就没话了。半天,他示意方临洲换了手,又号了许久,紧抿嘴角放开了手,不看方临洲说:“那你觉得你是什么病。”
方临洲说:“你说出来,我自然知道对不对。”
郎中摇头:“你先告诉我,不然我不会说。”
方临洲说:“你我写在掌中,我要看你可诊得出来。”
郎中这次没什么对抗情绪,几下研了墨,将笔沾了墨,递给方临洲。方临洲接笔转身在掌中写了,郎中拿过笔了,自己也写了个字。方临洲伸出了自己的手,郎中看了,才也展开手掌,两个人写的都是个“毒”字。
郎中从桌边拿起一块破布,使劲擦自己的手掌,方临洲将手缩回袖中,问道:“我还有多少日子?”
郎中问道:“你吐血了吗?腑脏一穿,就不过半月余了。”
方临洲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说道:“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是胃气失调罢了。”
药店郎中脸上显出惧色,提笔道:“我还是给客官开副药吧。”他写了方子,方临洲看也不看地袖了,缓步走了出去。
方临洲回到宾客府,让人去找御医,将方子给御医看,御医稍微调节了下药量,方临洲让人煎药吃了。方临洲写了有关潘杰一行的公文,为潘杰请功,又料理了一些杂事。
次日,方临洲卧床不起,让人传话说自己想回华山。三日后,太子亲自前来探病。
这才几天,方临洲已经无法进食,面色灰黑,气息细微。
有太监在方临洲的床边摆了椅子,太子坐下,面带悲意地问:“先生可好?”
方临洲微睁开眼睛:“殿下……臣有事相告……”
太子忙凑近了些,方临洲喘息了一下,低声道:“臣听闻,靖远侯有子,流落在边境,怕是已经去了西胡境内……”
太子瞳孔微开,切齿道:“这种卖国之人!”
方临洲说:“太子一定……不要忘强兵西北,免得哪日……”
太子点头:“他想借胡兵之力毁我江山!”
方临洲闭上眼睛:“愿我中华源远流长,江山永固。”
这是他恩师的初愿。他的恩师深怕皇子们争储内斗,政局动荡,毁损根基,出山要稳定嫡子储君之位,以正规矩!所以,即使恩师看透了太子的意图,在他临死前,还是叮嘱自己要辅佐太子!
方临洲怎能让恩师和师兄们白死?他九死一生,身心俱损,只要一息尚存,就要坚定不移地完成恩师的遗志:替太子除去所有的对手,为恩师和师兄们侍卫们报仇!
如今,恩师的选择成为现实——太子的位子稳固,所有染指的皇子们不仅全都被杀,还祸及亲友,尝到了自种的恶果!连侥幸逃出京城的十七皇子也没活下来……
他达到了他的目的!简直不能太好!
可他为何感到万事成空?
方临洲知道该是太子给他下了毒,一来是他手段过于毒辣决绝,太子肯定明白他看得出太子是以他师徒为饵,他既然对那些皇子疯狂报复,太子怎么会放心他?二来边境因靖远侯之死而陷入混乱,太子得找个替罪羊……
说来奇怪,方临洲并不恨太子,他觉得自己早就该死了,如行尸走肉般活着有什么意义?他只是无法心安!
他做的都对吗?
他的身体越来越败坏,过去如火般燃烧的激烈仇恨情绪也随之变得虚弱。相反,潘杰说的那些事情越来越多对占据了他的脑海。
方临洲有时能想象出十七皇子在满地伤患中站立着,对人说他决定留在了石城……他身边的人们会多么敬仰他!他真会邀买人心!他在给病患医治时的神情,该是像那夜自己看到的一样:专注凝神,嘴角噙着丝淡淡的笑,那是自信从容的神态,不像是个少年,而是真的像是上天下来的神医……所以才会有万人为他送殡,日后还会给他立碑……
而自己呢?被毒死后,怕是会被扔在荒郊,尸骨无存。
这么看来,那个骗子和凶手……的确棋高一着。
方临洲想起恩师说过要以仁德感化天下,他此时多希望自己的做一切,不是仅仅的报仇雪恨,而是能与护国强民、国泰民安、助人向善等等,那些恩师总提起的大道美德沾上个边儿。他杀了那些心怀不轨的皇子和他们的外家,结果呢?太子独掌朝纲,扶持亲信,徇私枉法更胜以往。靖远侯的确给自己的两个外孙当了靠山,可他毕竟没有公然造反,而他一死,胡人进犯,十五万守军溃败,军民死伤无数……
方临洲神色黯然。
太子满意道:“孤多谢先生的辅助。”没有方先生,他不会这么短时间内清除了所有障碍,虽然边关出了些问题,可现在都过去了,他的未来一片大好。方先生这人可不能留着,心如蛇蝎,还知道过多隐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反噬!用完就可以弃了。
太子还等着方先生说些冠冕堂皇表示感激的话,可方临洲眼睛没睁开,看着不会再开口了,想来是太累,以致没了礼貌!太子很不快!马上起身回宫了。
方临洲一病数日,宾客府中的人都知道他没救了。他平时依仗着太子的宠信,从来不与人亲近,何况他病得蹊跷,到了临终之时,也没人去看他。
罗道文知道方临洲生病时,还在同僚中讥讽了几句,不外乎爬的高摔得惨之类的话,可后来就不说什么了,连方临洲病重都装不知道,别人谈起,他反而不接茬了。
每天早上都有仆从进方临洲的屋子,去看他是否还活着。其实方临洲活着与死也没太大不同,他不吃不喝,不声不响,就是鼻子里还有没有气儿而已。
终于,一个春风和暖,桃花怒放的早上,仆从发现方先生断了气,这早在人们的预料之中,没什么,可奇怪是方先生不知何时藏起了一把刀子,扎在了自己大腿上,血流了半床,让仆人们好一通报怨。
潘杰听说了方先生死的情景,特意来看他的尸体。
屋中隐约有缕腐朽的气息,潘杰屏住了呼吸。别人都不想动方先生的尸体,就等着管埋葬的人来抬走了。
方先生像一具骷髅般干瘦,眼睛微眯,没有完全闭上。他只穿了件过膝的衣服,衣料粗糙,还有个补丁,像是农人的衣服。潘杰刚要细看他腿部的伤处,却发现方先生没有握刀的左手里有个纸团。
潘杰先回头看了眼,后面没人,这才小心地将方先生手中的纸团掰了出来。他好奇地展开,却是一张字迹歪斜的词句:“夜深忽梦少年事”。潘杰前后左右读了几遍,确定不是什么暗语,笔迹也毫无可取之处,就将纸张又搓成团,塞回了方先生的虚张的手中。
他弯腰看方先生的大腿,不出潘杰的所料,刀口是在一条愈合的伤疤上——洪老三看来没说谎。潘杰记得方先生初见太子时,走路缓慢,据说腿上有伤,与他的老师和同门在来投太子的途中遭到了截杀。也因此,方先生从一开始就得到了太子的重用。
潘杰只是好奇,听说方先生早就坐不起来了,这两天水都无法喝,这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将刀戳进自己的腿里?那该就是人们说的回光返照吧?他自信太子宾客府上下近百幕僚谋士,只有他猜得出方先生那时想起了谁。
第一世贴完,休息两天!!!游完回来很累,我的存货也不多啦!要缓缓。
第二世没有第一世这么长,第三世长,后面又短……现在刚写到第五世……存货发完可怎么办?五指相对。
多谢大家的留言鼓励,无法一一回复,祝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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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一世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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