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国之娇姑娘》柳寄江

26、二六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开口，声音低沉如同大提琴弦，“瀛城此前经济虽发达，但民智未开，周边有一些匪乱横行，我从德国留学三年归来，父亲让我带着盟众实练操兵，跟着我出去的天地盟众都是精干能打，所谓匪乱大多平民，横扫不过是再平常自然不过的事情，若是这样都打输了，我才该反省检讨才是呢。”
　　“那您也很厉害了。”何淑君道，“懋川，你从前是在德国留的学？”
　　“是。”
　　“那你的德语应当讲的很好了。“何淑君道，”我学过一些英语，德语就不会了。”

　　火车缓慢的在华中大地上行驶着，夫妻二人絮絮聊言。
　　过了片刻，何淑君犯了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顾忱瞧见了，眸中透出一点笑意，吩咐沛喜上前伺候女主子，自个儿悄声从包厢出来。
　　范齐等候在包厢门外，见顾忱出来，连忙行了个军礼，“四少。”

　　顾忱点了点头，一路迅疾往前走，听着顾四齐禀报近期衢水始末，忽的开口道，“这几个月，夫人在衢水怎么样？”
　　他少有问及妻子的时候，范齐听闻问语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稍纵即逝，“夫人回苏县之后，似乎颇有醒悟之意。”将何淑君这些时日在衢水的明细一一仔细禀报。
　　顾忱仔细凝听顾四齐的话语，待到听到近日兴国酒店始末，不由皱眉，道，“这事你办的错了。”
　　顾四闻言面色一白，低下头，仔细思索自己处事，依旧不明白顾忱所指错处何在，恭敬谦逊请教，“那陆阮安胆敢打夫人主意，按说属下不该轻易放纵了他去。只是他已经投身革命党，属下不看僧面看佛面……。”
　　“不是此事。”顾忱道，“听你的说法，陆阮安也算的是谦谦君子，夫人的家教我信的过。二人并无大事，如今殷鹤成成了总统，统治全国，革命党势弱。当日兴国酒店，夫人受陷遇险，章先生和陆阮安安置妥善，算的上是高抬贵手，对夫人有恩，便也算的我欠了他们一份人情，当日江南军捉拿的时候，衢水堂口该当助上一臂之力才是。”
　　顾四齐闻言大大愣怔，片刻之后心悦诚服，“四少说的是。属下做差了。属下这就遣人寻找章、陆两位先生下落。”
　　“时势已过，”顾忱道，“这便也算了，日后再遇上，再想着补上这一着吧。”
　　顾四齐应道，“是。”

　　顾忱处置了些许杂事，瞧着日头已经高高在上，火车速度渐渐缓慢下来，小厮禀报道，“四少，快到瀛城了。”
　　“嗯。”顾忱点了点头，回到包厢，何淑君已经是收拾好行李，从包厢中出来，立在长廊上，长身玉立，犹如一支清新雨露的兰花花苞。见着顾忱，眼睛微微闪烁亮光。“懋川。”
　　顾忱收回目光，唇角浅浅一翘，
　　靠近妻子，察觉到妻子骤然变的微微僵硬的身体，心中闪过一丝不解，开口道，
　　“淑君，待会儿就到瀛城了。——我虽临时改变行程，但也让人宣扬出去。此次北平收获颇丰，待会儿在瀛城车站下车，会有不少报社接到消息在那儿等候拍摄。你需要配合一下。”
　　何淑君眸子微眨，明白过来顾忱的用意，觉得自己和顾忱摩肩擦踵的肌肤处僵硬，低下头，
　　“我知道了。”

　　火车昂头长长呜鸣，缓缓驶入瀛城车站。
　　车门打开。顾忱和何淑君从车厢中下来。
　　车站广场上果然已经聚集了数十位记者。见着顾四少挽着新婚妻子何淑君的肩膀从车站中出来，登时手中举着相机拥簇着迎上去，“咔嚓”、“咔嚓”的拍着照片，
　　“四少，此前北平政变，殷鹤成就职总统，敢问您有何感想？”“听闻北平政变之时您正在北平，不知四少可做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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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淑君立在顾忱臂弯之中，觉身体僵硬，顾忱挽着自己的手腕犹如一块烙铁一般，烫的自己想要尖叫，勉强维持着笑容，机械走动。

　　顾忱伸手挥退，“大家静一静。”
　　“北平政府之事瀛城已然知悉。瀛城天地盟支持政府的一切决定。也将继续协助政府和驻军守卫瀛城安全。其余事体，今日政府官员会发声。”
　　转头望了身边的妻子一眼，“我夫人旅途劳累，想要归家休息，劳驾各位让让。”

　　一辆锃亮的凯迪拉克轿车前来车站接人。
　　顾忱携着何淑君来到车前。侍从拉开车门，何淑君率先上车，顾忱随即上车。车队启程前行，向着瀛城大道向着顾家大宅行驶而去。

　　顾家顾家大宅坐落在瀛城东。占地宽广，占据了松宁街的大半条街。
　　汽车在瀛城大街行驶了两刻多钟时间，方到了顾家大宅。
　　顾家大宅黑色镂空雕漆铁门大开，管家楼成带领侍卫军侯在大门前，见了顾忱下车，恭敬迎道，“四少，四夫人。欢迎回来。”
　　“老爷和大小姐知道少帅今日归来，今儿一早就命人准备。老爷和大小姐已经在大厅等待许久了。”

　　顾忱点了点头，大踏步走入顾家大宅，“楼叔，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家中人还好吧？”
　　楼管家望着顾忱硬朗的容色，面上露出微笑，“老爷身体硬朗，几位小姐也都好着呢。”

　　何淑君望着面前宽阔的顾家大宅，心中生出一丝怯怯之意。
　　顾忱回过头来。朝着她浅浅一笑，何淑君察觉男人笑容中的安抚之意，心中忽然觉得安定下来，增添了一些勇气。随着顾忱的脚步迈入大宅。

　　大厅中，顾勇望着儿子，目光中骄傲又伤感，“走了这么些日子，黑了，也瘦了。”
　　拍了拍顾忱的肩膀，一副与有荣焉，“这次在北平干的不错。有了军工厂，我瀛城以后地位更加超然，进可达天下，退可独善瀛城。”

　　顾忱唇角动了动，道，“叫父亲担忧了。”
　　顾勇望着儿子坚毅的肩膀，俊朗的眉眼，眸中不经意闪过一丝怀念之色，慨然道，“我顾勇的儿子，天生就是要担负大事的。我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我老了，日后这个瀛城会交到你的手上，我相信你能够担负的起来。”

　　顾大小姐顾华云搀扶着老父，望着弟弟，唇角微微含笑，“父亲说哪里的话，懋川自然出色，这瀛城的天，还是要靠您撑起来。”
　　顾勇哈哈一笑，“我老了，想享受一下清福了。”转过头来，目光望着何淑君，目中闪过喜爱光彩，
　　“淑君回了一趟家，气色倒是变好了很多。瞧着果然江南的风水养人。”

　　何淑君来之前对于这位名义上的公公，瀛城天地盟盟主顾勇抱着一丝畏怯之意，此刻瞧着顾勇本人，倒是松了一口气，顾勇身上匪气虽然刚硬浓重，对待家人态度却颇和善，上前道，“父亲。”
　　“我只是不大习惯，又想家人而已。以后瀛城才是我的家，好在我祖父和父母过一个月就会到瀛城来了”
　　顾勇觉儿媳妇态度舒畅，心情舒畅，“既是回来了，就好好的过。”
　　顾忱目光在屋子里一扫，“三姐呢？三姐呢？”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楼管家方苦笑开口，“三小姐也高兴四少回来，晚上会一家人出席洗尘宴。此时先回去陶家，到了晚上再带姑爷和小少爷过来。”

　　何淑君闻言忍不住望了顾忱一眼。
　　顾家人感情颇好，顾忱在北平还经历了一场生死战役，久别归来，论起来顾白云作为亲姐姐，自然应当过来顾家大宅接风。陶家却出幺蛾子，自然不高兴。
　　顾忱点了点头，“知道了。”

　　顾忱一路从北平赶来，倦意浓重。顾勇心疼儿子，略说了一会子话，便迭声让儿子媳妇回寝楼休息，待到午餐时再在宴会厅相聚。

　　顾家大宅进门共有几座小楼，第一处宅子是宴会厅。其后中轴线上的屋子是督军顾勇的卧寝。后面几座小楼相互勾通，顾忱住在东南处的一座二层小白楼。
　　丫鬟拎着行礼，将行李领进顾忱的居所——东首第一座三层楼房中。

　　何淑君随着顾忱走在府邸中柏油小道上，目光忍不住瞟向了寝楼西南方的一座小楼，目光微微闪烁。
　　记忆中前世自己九月第一次随祖母和母亲入督军府拜访小姑姑的时候，小姑姑的住房并不是如今这座，而是西南方的那座小楼。

　　顾勇一生命运坎坷，先后娶了三房妻子，生下了三个女儿。待到顾忱出生，就再也没有娶过妻子。偌大一个宅子，一直没有一个正经的女主人。此前的七八年，都是大女儿顾华云主掌顾宅的管家中馈事。
　　前世何静女嫁入顾宅，不过小半个月，便生出了和顾华云争夺掌家权的心思。
　　顾华云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二十八岁高龄，依旧小姑独处。性格强硬，如何容忍得何静女从自己手中夺走掌家权。姑媳二人爆发出了激烈的争执。
　　何静女又不知怎么的，嫌弃原来居住的寝楼硬邦邦的太过阳刚，折腾着要换个地方，重新布置居所。
　　顾忱夹杂在其中，实在嫌麻烦，索性搁手不敢，随她去折腾。

　　后来，掌家权一直留在顾华云手中，直到何家倒台，何静女依旧没有真正掌握督军府的中馈。但是何静女也确实如愿以偿的搬了房间。此后何家人入顾宅见何静女，都是在后头那座红砖小楼中。原来的东头三层楼，便做了顾忱的书房，一直紧锁未曾有闲人进去过。

　　何淑君此时随顾忱进了东楼，觉一切新鲜，不由的目光灼灼，打量起寝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