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读蓝失败的魔法师》见手青

31、第三十一章

　　在这个世界上，魔法史分为两个阶段。

　　在前半部分，魔法并不是以属性分类的，而是以功用分类。无论是什么魔力，效果都是一样的。譬如现在基础性的治疗魔法，储物袋制作时使用的魔法也是这一种。

　　但在长久的岁月长河中，这一类魔法因为太过复杂而渐渐失传，被简易而方便的属性魔法所代替，最后剩下的不过是寥寥几个较为简单的上古魔法而已。唯有一直未曾断绝血脉的古老家族，才保留着一些已失传的魔法阵。

　　宝石城的魔法也归属于其中。这种将石头转化成宝石的魔法阵据说是两个上古魔法叠加而形成的，其复杂、晦涩程度远超世人所想象——即使如此大方地放在世人面前供其观赏魔法阵的纹路，也没人能仿造一二。

　　正是因为如此，宝石城维持着它数千年如一日的繁荣，也吸引了世界上顶尖的宝石雕琢师，大街上随手划拉十个人，有五个以上拥有高级雕琢师的称号，其余地区千金难求的特级雕琢师，在这里简直随处可见。

　　最初不过是几个互为好友的特级师之间的切磋，后来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最后形成了赛制完整的比赛。

　　十天的赛程，经过一级一级的比赛，最终胜出的那个人，将会成为举世闻名的雕琢师——而他也将在整个宝石雕琢界，掀起新一轮的潮流。

　　米克低声说：“城主会在第十天，亲自授予胜者一块无价的巨大宝石牌匾。”

　　艾里克捂住了脸：“上面写着‘巧夺天工’是吗？”

　　兰斯发出了虚弱的呻、吟声，往艾里克身上倒过去，“我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是的，那是所有宝石雕琢师永远的梦想。”米克道：“我的师父，是所有人敬仰的雕琢师。”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翠绿的眼眸闪闪发亮，连那张平凡的面容都显得生动了起来——但这光彩只是一闪而过，他随即低下头，陷入了某种沉郁的情绪中。他说：“但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宝石城从来不缺奇才。天才亦或是鬼才，他们的作品拿出去，都能引起一片惊叹，但在这里却显得十分寻常。人们看多了惊才绝艳的作品，眼光越发挑剔起来。

　　但在五十年前，宝石城中出现了一场小小的骚动。在一个月内，市面上出现了令人疯狂的作品——它们有的造型优美，有的立意新奇，有的滑稽古怪，在每一个流派中都得到了极大的反响。不少人猜测，这将会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如此多的天才纷纷出现，百花齐放，实在令人期待。

　　所有人都在追查着这些作品的来源，然而所有的作品都指向了同一个青年。那是一个身材高挑，脸色苍白的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他有着青筋暴起的手臂，突兀嶙峋的指节，神情阴郁低沉，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孤僻青年而已。

　　但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做出了这样的作品？他甚至不拘泥于一个流派，很多截然不同的风格被他信手拈来，甚至还能融合进同一个作品中。这已经无法用天才来形容，简直是惊世骇俗的才华！

　　要不是宝石上雕琢的痕迹还很新，人们甚至要怀疑这些是他祖传的宝贝，被拿出典当了。

　　毫无疑问地，年轻人摘得了当年的桂冠，没有任何悬念。人们痴迷于他的才华，为他而倾倒——只可惜这位年轻人脾气似乎不太好，将来拜访的人统统拒之门外。

　　“这样过了十年后，师父已经是名满天下的雕琢师了。”米克带着深深的怀缅说，“我的父母都曾疯狂地追求过师父……最后居然因此而在一起了，他们每次说起这个都要打一架。”

　　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米克止住了话头，紧张地看着门，那门没有合上，轻轻地一推就开了。

　　门缓缓地打开，一只白皙娇嫩的手伸进来，然后是一张同样紧张而忐忑的脸——是莱提斯。她说：“我听到了一点声音，有点担心……”

　　艾里克他们发出的声音十分小，估计莱提斯也没睡，一直抻着耳朵在听这边的动静。

　　当她看见米克时，露出了一副“果然是你”的表情：“米克，我以为你会稍微等几天的。”

　　“看来我真的没有得到一点信任，亏我下午同你套了那么久的近乎。”米克苦笑着说，“勇者果然都不是好对付的——莱提斯，你有兴趣听故事吗？”

　　“当然有，虽然不太清楚你们现在——这种和平的气氛是怎么一回事。但我想之后会得到解释，现在还是听你的故事比较好。”莱提斯坐下来，她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浅浅地晕开来，让人心旷神怡。

　　“现在，我要说的是十年后的事了。”米克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十年一次的比赛，再次如期而至。”

　　在文森先生夺得桂冠后的十年中，每个流派中的雕刻师都被他的才华压得透不过气。这种感觉如同窒息一般，是那种落入海底连胸腔中的气都被压迫出去的窒息感，周身是深深的黑暗，看不到一丝光芒。

　　赤贫的人不会因为邻居家中遍是金块而感到痛苦，他们甚至不会感到羡慕，而是深深的膜拜；只有同样拥有金块，却少得多的人才会感到嫉妒，为此感到深深的痛苦。

　　许多人因为这样而割腕，十年中时常有这样的消息出现。那个名叫文森的苍白青年只是说：“关我什么事——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要我去给他们唱儿歌吗？”

　　这一次，所有人都以为文森依旧会轻易取得桂冠，没有人怀疑。

　　“但出乎意料的是，师父他失败了。”米克的脸上简直可以凝结出冰来，“被一个无耻、狡诈、阴险的小人侮辱了，我永远也不能原谅那个人。”

　　“你是说‘哈德波’大师吗？”莱提斯皱起眉，“我父亲的办公室里有许多他的作品。”

　　“他不配称为大师！他不过是一个臭泥沟里的老鼠而已！”米克激动地大声喊叫起来，这声音太大了，兰斯瞪着眼“嘘”了一声：“轻点，你要吵醒你师父了——然后呢？你还没有说后面的事。”

　　看着兰斯紧张到鼓起来的脸颊，艾里克情不自禁地扭头，咧着嘴无声地大笑了起来。

　　说是不喜欢文森老先生，结果到头来最紧张的还是他。

　　“抱歉抱歉……一下子有点激动过头了。”米克耸着肩望了望师父房间的方向，过了一会儿终于放下心来。他说：“那个哈德波，根本没有任何的才华，无论是海选赛，还是后面的比赛，他只是一股脑地用钱堆过去罢了。”

　　被称为“女神眼泪”的蓝色宝石，只是放在那里就美得令人哭泣，一个足有脑袋那么大的女神眼泪，哪怕只是粗糙地雕刻就足以令人震惊。

　　哈德波每一场比赛，使用的都是被称为无价之宝的宝石原料，一路过关斩将到了最后一天。他要和文森一较高下了。

　　即使是他自己，都清楚这法子已经不管用了，于是他想到了更加阴险的做法。

　　足以称得上恶毒的做法。

　　我再也不许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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