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新科取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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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朝举行了第一次科举。春天的天气也正好透出一丝轻松与欣喜，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放榜的日子到了，街头巷尾总是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兴奋的气氛。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青石板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聚集在榜单前，脸上写满了期待。考生们身着华丽或朴素的长袍，满怀忐忑地望向高高的榜单。
最为引人瞩目的还属那一甲第一名：钟其嘉。响锣声、报喜声顿时此起彼伏，都向钟府涌去。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白皙俊秀的年轻人骑着高头大马，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中开始了巡游。只见他头顶银叶翠羽簪的黑色纱帽，身着青罗广袖袍，脚蹬宽头刺绣玄色鞋，腰间是金玉配饰撞击之声。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自幼为皇上伴读，年纪轻轻就得中状元，这样的人生仿佛还仅仅是站在了光辉的起点。人们一边发出欢呼，一边纷纷投去艳羡的目光，甚至有些人想越过差役们的阻拦，亲手接一接这状元郎的好运气。饶是钟其嘉从来少年老成，此刻也有些难以应对的样子。
方季珪正坐在远处一座茶楼上。他能将钟其嘉的面容衣着瞧得这么清楚，实在得益于他神箭手的视力。一直粗犷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又兀自举起桌上一碗茶来喝。
方季珪直接把茶杯夺了过来：“要倒自己倒。”那人也听话，就大剌剌地坐在方季珪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嘬着边说：“啧啧，想不到方参军连升两级以后，脾气还是这么大。我一个小小的录事，还是闭嘴吧”。原来这人叫孟县实，是京郊大营府里的文书。
“你今年考了吗？”“考了啊，又没中！我感觉是已经麻木了。保住当下的工作才是第一位的。”孟县实砸砸口。
“不过之后，你的机会会变大些了。”
“你是说，从三年一考变为一年一考？那也没有用！多少大族公子排着队呢。”
“这首先说明呢，皇上是真缺人，你懂吧？而且他得把一摊子事情收拾好，所以绣花枕头排不上号。我看今天这个状元就很能说明问题。”
“怎么说？”
“第一，他是皇上人，第二，他……看起来……很好。”
“哦哦哦，”孟县实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看来方参军也想拓展拓展人脉。今天是等不找了，因为这帮子考中的，皇上要给他们开宴。不过，明天你就去——望春楼！”说罢，哈哈哈大笑起来。望春楼，顾名思义——有春可望。
翌日晚上，整个成京似乎还沉浸在科举放榜的气氛中，仿佛还生活在昨日。街上醉鬼也多了，躺在各个犄角旮旯里，不知道是中榜高兴，还是落榜买醉的。
方季珪穿了一身玄袍，很衬他坚毅的轮廓和深沉的肤色，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果然，他脚一踏上望春楼，便有人上来恭敬道声：“参军大人。”方季珪微微颔首，上了二楼，果然新科进士们都在此处。
大家都喝了好些酒，又早听得方季珪爱读兵书，此时又是从龙功臣，所以也都欢迎他前来。有人带着一一招呼过去，待到钟其嘉时，只见他换了一件玉色的白袍，乌木般的黑发用一个白玉簪子松松地挽着，比昨日郑重打扮又是另一番风情。方季珪和众人一一谈笑过，略饮了几杯，好容易才控制下自己想勾搭上去的手。
这时还有一个清醒些的进士吟了一首正儿八经的诗，诗曰：
日月四时，以启圣人。
万邦欣载，共惟帝臣。
相将受命，如彼琴瑟。
敢惮夙宵，于帝其训。
有铭其章，以为民纪。
赋税既入，贫富不病。
乘舆御物，陈粟万石。
上应天意，下适寰宇。
郡国骖驾，天下归仁。
诗是好诗，情境不对，换来一片嘘声。那人恼道：“你们来你们来！”不知何人开始起哄，就变成了“新科状元来”。钟其嘉满脸通红，正不知道如何搪塞过去，忽然被人掐了一把腰——不用想就是方季珪：“让他们瞧瞧你的厉害。”他说话还离得特别近，钟其嘉已经分不清酒气是来自于自己还是对方。他转过头去想看一眼方季珪——太近了——他只看清了他琥珀色的眼睛，沉静、坚毅、拥有说不上来的魔力，如果四下无人，他大概会不受控制地亲上一口。但他控制住了。
也许是对状元的名号还在兴头上，也许是酒喝得太多了，又也许是感受到对方传达来的勇气，钟其嘉一反常态地显出出格和潇洒来，他手一挥：“笔墨上来”。
他看了一眼纸笔，太小了。于是又换了大的，这回笔是够粗了，纸却没有更大张的了。方季珪心里一动，飞身上去，把梁上红绸子的一边扯了下来，另一边还挂在正中间的梁上。那绸子且宽且长，落下来的部分已经够用了。钟其嘉跪在地上，醉眼朦胧写了几句——写了才发现那墨是金粉调的，属实契合了这望春楼的调调。
他囫囵写得这几句：“……一节帝颁喜拥浆，又拜新恩着新裳。花浮酒影彤霞灿，豫章楼下急飞觞……”
一声声叫好声中，那地上的红绸好像自己着了魔力，往楼中央飞去，和原先另半截儿合在一处，倒显得浑然天成。仔细一看，居然是方季珪用刚用过的毛笔隔空扎上去的。众人惊得鸦雀无声，瞬息过后才掌声雷动。钟其嘉也半醉半醒地爬起来，得亏一双大手捞着他的腰他才站直。
方季珪在他背后俯身下去：“你方才那首诗，我觉得还得加上一句。”
“你……你说。”
酬恩不在青云处，醉时摘下白玉裳。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新科取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