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第四天灾的BE美学》灯笼壳子

4、入门考核

　　《婆娑》本身几乎可以说是一代人的童年经典，历代单机版本积累了惊人的玩家群体；而WORLD集团也为了《婆娑》的联机重制版投入了大资源宣传，时至暑期，听说联机版引入了最新的光脑算法，宣传词诸如“玩家可以真正决定世界走向”、“1:10思维时间”、“100%模拟感官，体验第二人生”云云。

　　各种广告听上去很放卫星，招人也是真的招人，不打游戏的都忍不住想凑凑热闹，都想看看这卫星是真是假，可以说拉满了关注。

　　宣传的开服当日，星球联盟时间9:00整。

　　十万名拿到首批激活码的玩家准时涌入，不多时论坛和门户网站上就塞满了各种首发测评感想，不少直播佬直接开了直播，快的已经拜入宗门踏上仙途了，慢的还在沉迷捏脸。

　　只是毕竟刚进游戏，新手村的剧情也整不出多少花活。先前首发的测评情况，探图的有之，尝试各种系统的也有之，最多的还是按部就班跑剧情、肝任务。

　　技术党一本满足，风景党大饱眼福，整体稳步前进，也算是风平浪静。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震惊！一千多名玩家报考鹿苑和尚庙，全部落选！》的帖子也就不出意外，吸引了众多关注，排名蹭蹭往上涨，没一会儿直接飘到了首页HOT。

　　“RT，坐标叔叔直播间，叔叔随机roll到北原城，截止找到传说中的鹿苑为止都还正常，到报名开始出幺蛾子。

　　先是有个叫‘妙真’的和尚过来铁口直断说玩家们都不能过关，大家当是欲扬先抑过了，接着负责考核的NPC派了一大堆任务，做了半天，提交的时候没问题，最后审核所有人都被评价‘投机取巧，不予通过’。

　　我看了全场，中间叔叔每个任务都正常提交，结果整个拜师任务莫名其妙就失败了，整个任务还是最终结算，忙活了大半天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要是故意的，那WORLD就是恶意骗氪。现在这快一千多人都在打报告投诉bug。绝了，一地图的‘投机取巧，不予通过’，这算是WORLD今年的最大的BUG事件吧？”

　　帖子一出来，短短几分钟内就飘上了几百楼。

　　随着不少人在游戏内的当事人现身说法盖戳认证，越来越多的人被亲友叫来现场吃瓜，又从论坛摸到【一夜输】的直播间。

　　……

　　婆娑世界。

　　收到游戏公司“感谢您的上报，我们会积极核查内容，如确有问题，我们会在三个工作日内补偿您因bug带来的游戏损失。”、“感谢您的上报，经初步排查，暂未发现程序异常，如有进一步补充内容请移步人工客服。”等等反馈，现场的玩家情绪显然没办法就这么简单地被安抚。

　　就算有补偿，能对得起他们花的时间精力吗？

　　哪怕游戏时间是现实的十倍，但是他们体感度过的时间是实实在在的。

　　现在一个个又累又饿，不少极端加点的玩家中途直接因为饥饿值濒危、又在鹿苑找不到补给点，受不了饥饿值/疲劳值濒危后的魑魅魍魉幻影精神攻击直接选择自杀的。

　　就算大家还都是1级小号，不存在死亡掉级的损失，但是这个游戏体验肯定不大美妙。

　　玩游戏图的无非就是所有付出皆有回报的爽感，毕竟地球online已经够苦难了，谁能接受玩游戏还要被随机bug搞到血本无归。

　　不少性子急的大哥直接开地图喊话骂街。

　　妙真就是在这时候发话的。

　　他没用修为，直接屏息运力，全力撞响了广场正中央的大钟，浑厚的钟声把不少人震得脑袋发晕。

　　却也成功地让众人将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

　　【一夜输】已经眼疾手快地找到了最佳观赏位开始直播。闻讯赶来的吃瓜群众一打开直播间，便见洪钟古刹，日光熠熠，一个俊美无俦的青年和尚束手而立，漂亮到几乎晃眼。

　　“好美的和尚哇！”

　　“三分钟！我要这个俏和尚的全部资料！”

　　“美颜暴击……”

　　“不是说出bug了吗？这是啥？？？”

　　妙真不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但是他也并不怯场。冲着众多不满的视线，他照旧用他平静温柔的语气开口：

　　“贫僧法号妙真，侥幸占得参云师兄一筹先机，忝为妄语境，自问还能对诸位所为说一句公道话。诸位施主莫要再为难参云师兄，有事可问贫僧。”

　　“诸君根骨清绝，钟灵毓秀，更兼身负超凡，假以时日，定是修者奇葩，长生也好，飞升也罢，皆非奢望。

　　“只是这佛修一途，诸君还是莫要强求了。鹿苑与诸位施主无缘。”

　　……

　　玩家们愣住，玩家们震惊。

　　你夸了我们一堆，然后说我们和你无缘？

　　【一夜输】站位离得近，不然也不会拍出高清美颜暴击。他眼见随着这俏和尚NPC一摆手，门口送他们来的那个车夫（参印：……）又冒出来，一副要把他们送走的样子，也等不住了。

　　不把这事整明白，直播间的那群姥爷别说骂游戏骂NPC，能连他这个不争气的主播都一起骂。

　　【一夜输】连忙开口：“法师，我们都是诚心来此拜师，不知何处不足，落得这等评语？”

　　妙真看他一眼：“原是施主。”

　　【一夜输】听着这话一愣，下意识觉得有点怪，咋的，这NPC还能记得他？

　　妙真慢悠悠道：“我鹿苑首重弟子心性，其次方看根骨悟性。

　　“参云一开始即告知诸位施主，本门考核需量力而行。但考核一旦开始，便须精心诚意，半途而废者作罢，偷工减料者作罢。而诸位或者虚应作事，水浇得零零落落，柴砍得东倒西歪；或者偷懒耍滑，五圈跑三圈者有之，停歇数刻者有之，原地假寐者亦有之。此其一。

　　“鹿苑之中，武训之外，日常弟子不结舍利，无令不可动武，须以苦行体会人道诸难。诸位施主仗轻功之便赶路，凭千金顶以负重，善游者溺，善武者犯禁，莫过如是。此其二。

　　“我鹿苑众僧，需悯众生种种苦恼恐怖，解脱世间百千烦恼忧愁，需忧众生虑，解救诸苦，然而诸位施主道遇同伴跌倒视若无睹，遇同伴饥馑消渴恍若未见，只知争先竞逐、嬉笑打闹，未见分毫悲悯舍己之心。此其三。

　　“以上三点，足见与我佛无缘。

　　“诸位施主心性活泼，黠慧好胜，日后求证长生也可，上九天揽月亦可，唯独涅槃一道，非诸位所求。所以判否，是避免诸位走入歧途，不若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比丘妙真”刚开口的时候弹幕有夸他人靓条顺的，有冲他喊男妈妈的，听那口冰丝一样的嗓子生理性不适嫌弃娘炮的老哥也不少，听到后面弹幕风向开始变了，到最后吹的和黑的已经开撕。

　　显然考核不及格不是出bug，反而是鹿苑这个门派的特色。当然也有不少人觉得鹿苑屁事多忒麻烦，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听了进去，听进去了就觉得这和尚说得有点东西。

　　骂鹿苑规矩龟毛的也有，但是更多的还是新鲜，觉得有挑战性。

　　多稀罕啊，玩家们想，WORLD这次联机版的确是有诚意的，鹿苑这个机制让玩家们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行动是被“注视”的，而不是机械地用数据算法来“计算”。玩家的行为需要NPC“理解”，这反而让NPC更加人性化了。

　　这种尝试好不好，没有人知道，但是不可否认，它让游戏体验变得新鲜又未知了。

　　……

　　【德：完成一件好人好事。（已完成）奖励：羁绊1】

　　【新手指引已完成，开启四大长期任务，请宿主继续努力。（点击查看详情）】

　　【容：形象获得一次赞美。1/1（已完成）奖励：灵石1】

　　【言：使一百个人感到言语之乐。0/100 奖励：点数10】

　　【功：成功完成一次调香。奖励：修为10】

　　【德：完成10件好人好事。0/10 奖励：羁绊5】

　　【容：形象获得一百次赞美。0、1、2……100/100（已完成）奖励：灵石10】

　　【容：形象获得一万次赞美。0、1、2……322/10000 奖励：灵石100】

　　感受到现场玩家对鹿苑乃至对自己的不满逐渐消散，温柔双手合十，语气越发温和，连不断在他眼前跳动的系统提示都变得顺眼了些。

　　可能是因为脑中的那些记忆碎片，他对这些与婆娑世界格格不入的“玩家”没有多少意见，他能看出这些玩家的大部分心性不坏，热忱而富有朝气。但是他说得话也是发自内心的，他并不认为带着游戏的心态来报考鹿苑的这些玩家适合鹿苑。

　　他对玩家说的理由，也是作为一个婆娑“土著”发自肺腑的忠告。

　　也是基于此，他才冒昧特意去找主持方丈点破“天降者”的特殊之处，主动表明希望能参与到天降者考核的事宜中。

　　至少直到他天劫临身之时，方丈尚在人间。

　　他就赌方丈，还未完全被“NPC模版”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