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兰陵妖月

4、第三章 寻仙求道

　　那日打定主意过后，不久猴王便在一群猴子猴孙的欢送下，载着一筏子果品吃食走上了寻仙问道的路。

　　花果山位于海外东胜神洲，乃极东之地，若要飘洋过海寻仙问道，必然要往西而行。

　　只是此去也不知要访何人，亦不知要去何地，倒也算得上云游海角，远涉天涯了。

　　也是他运至时来，自登木筏之后，连日东南风紧，将他一路往西北方向送，不久就出了东胜神洲的地界，只是这大海无边，竟一连数十日都不见一座岛屿，他也不知自己行至了何洲何界。很快，带的吃食便消耗殆尽，他唯有抓一些海中小鱼果腹，只是没有淡水，撑了几日便不行了。

　　最后他倒在竹筏上，已经无力起身，只得随波逐流了。这日，他已到了苦撑的边缘，意识都已模糊，脑中不停的回放着那小丫头跟他告别时做的鬼脸。

　　“石头哥哥，你去吧。我也会下山历练，再见面你可不要打不过我哦！”

　　他苦笑了笑，眼睛越来越花，在他彻底晕过去之前，眼角的余光竟看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座孤岛，他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不由甩了甩头，谁知这一晃眼更花了，直接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的竹筏被冲到岸边，被礁石击的粉碎，他也被海浪冲到岸上，一身的泥沙。天下着大雨，他仰面躺在沙滩上，大口吞咽着雨水，总算是活了过来。

　　体力恢复过后，他打理好自己，问了当地人才知道，这已是西牛贺洲的地界了，与花果山隔着一个汪洋大海。

　　他在岛中观察了数日不由猜想，此地乃海中一孤岛，地界虽不大，百姓却安居乐业甚知礼数，想来必有神仙教化，于是便苦心打听神仙下落。

　　只是这些个居民却都声称此地没有神仙，劝他好生过日子，不要求仙问道。他不死心又往更远处走，蹉跎了数月之久，终于在山中遇到一樵夫，那樵夫一开始也称此地没有神仙，见他追问的急了，才道“此地确实没有什么神仙，不过你去灵台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那洞中有一个老道，称名须菩提祖师，或许是你要找的人。”

　　他得了这个消息自然喜不自胜，一路寻过去，不过数日就在半山腰寻见了一座洞府。

　　此地松树成林，少有人迹，只闻鸟鸣树梢，只见松鼠窜林。他轻步快移过去，见崖头立一石碑，约有三丈余高，八尺余阔，上有一行十个大字，乃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又见那洞门紧闭，便跳上松枝树梢朝里望，却被一颗数十人难以环抱，树冠成巨伞状的菩提树挡住了视线，只得怏怏的跳了下来。他内心忖度，这菩提树倒是应了须菩提这名号，只是不知是因为有了这个菩提树，这老道才叫“须菩提”，还是因为这老道叫了“须菩提”才种的这树。若是后者，那他真是撞了大运，遇着了真神仙，这菩提树如此巨大少说也有上千年的树龄。

　　正思忖间，不及他敲门，便听得“吱呀”一声，洞门开了半边。一个七八岁的紫衣小童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见了他便脆生生的问“何人在此？”

　　他见那小童用紫色缎带绾着双髽髻，生的玉雪可爱，真是个声如碎玉、貌若金童，与寻常俗子不同的仙童，便走过去躬身道“弟子前来寻仙问道，望仙童代为引见仙师。”

　　那紫衣小童见了，便走出了来，笑眯眯道“我家师父方才正与弟子讲道，却突然停下来与我道‘外面来了个猢狲，你前去接待接待’，想来便是你了。”

　　他心头一喜，想这老道果然是个料事如神的神仙，忙应声道“正是我。”

　　那童子闻听此言，便笑盈盈道：“你跟我进来吧。”

　　他便整衣端肃，随童子入了洞府。一路上亭台楼阁不断，假山流水雅趣深浓，也不知走了多久，便见一座瑶台之上端坐着一个身着太极服的青须美髯公，两边各立着四个小仙侍，而台下空地则坐着三十来个身着道袍的弟子。

　　他举目望过去便见那高台之上的须菩提周身云气翻涌一身仙风道骨，果然一副仙家气派。

　　那童子将他引自空地，便对着须菩提道“师父，人已带到。”然后又转身对他提点道“见了师父还不行礼！”

　　他一颗着急拜师的心，不知为何在见到须菩提的那一刻反而冷静下来。他目光直直着望着高处的祖师，并不说话，也不行礼。

　　那童子见他如此不知礼，正欲发作，却被祖师摆了摆拂尘阻止了，须菩提并不看他，半闭着眼道：“你漂洋过海不远万里而来，寻我何事？”

　　他望着日光下，须菩提一张留着美髯的脸，突然答非所问道“我见过你，那个时候你不过也只是一个小童。”

　　须菩提半闭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讶然，抬起眼皮仔细看了他一眼，似有些苦恼的在回忆。

　　那童子却气鼓鼓的呵斥道“你这猴头好不知羞，竟打诳语！我师父乃仙家灵体，虽看着年轻但年岁已不知高到几何，他老人家做小童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怎么可能见过他。”

　　他也不辩解，只是看着须菩提出神，眉间皱出了一道褶子。

　　须菩提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哪方人氏？”

　　他道：“弟子乃东胜神洲花果山水帘洞人氏。”

　　须菩提抬眼，做了一个意外的神情“东胜神洲离此处隔了渺渺汪洋，你为何要执意到此？”

　　他诚恳的回道“弟子远行到此，想求个仙家道法、长生之术。”

　　须菩提捋了捋胡须，沉吟一阵才道“这六道轮回乃万物生生不息的规律，你何不顺应天理，何苦求什么长生之术。”

　　他苦笑一声“弟子不是害怕轮回之苦，只是自己天生命格不与常人同，怕入不了这六道，所以求个长生，也不枉天地造出个我这等奇物来。”

　　须菩提并没有追问，只是背对着他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既是这样，你予我跪下，磕上三个头，便算结下了师徒情分。我授予你无边法术，助你修得长生之术。”

　　他却摇了摇头“我乃天地造化所生，无父无母，我不跪这天地间任何一人！也没有任何人受得起我这一跪。”

　　那小童听他吐出这等狂妄之语，不得师父吩咐，便怒道“你这猴子实是不知好歹。”话罢又对须菩提道“师父，这猴头目中无人，待徒儿将他打出去了事！”

　　祖师却又是一声长叹“命该如此啊！”

　　猴王也知自己这样实在是有些不讲理，但若要他跪什么人，他也实是做不到，只得抿紧了嘴唇，等这主人开口撵人便自行离开去他处拜师。

　　谁知这须菩提却不如他所想，继续问道“你叫个什么名字？”

　　他顿了顿，终于还是有些报赫道“石头”。

　　一旁的小童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他的耳根便更红了。

　　祖师清了清喉咙，瞪了那童子一眼，见他吐了吐舌头，自家却忍不住翘起唇角道“这算什么名字，我与你就身上取个姓氏，教你姓‘狲’倒好。狲字去了兽傍，乃是个子系。教你姓‘孙’罢。我门中有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字，分派起名，到你乃第十辈之小徒矣。正当‘悟’字。与你起个法名叫做‘孙悟空’，好么？”

　　他听说，又是欢喜又是疑惑，抱拳道谢道：“谢祖师赐名。”

　　“欸~”须菩提闻言不高兴道“我既已将你收为第十代弟子，你不跪我便罢，连声师父都不肯唤么？”

　　悟空听清他的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高兴的躬身行了一个揖礼道“谢师父赐名。”

　　从此他便有了名字了！

　　他的名字叫孙悟空！

　　孙悟空！

　　他望向苍穹的灼灼目光，似要将天烧出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