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主角也要有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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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睡懒觉，林乙早早就起来了——其实是自己没能睡，顺便把姜离也拖起来，但早起的两人基本上还是什么也没干，因为确实什么忙也帮不上。腻烦了无聊的电视节目，精力充沛的林乙在房子里绕来绕去，一会爬上当街的阳台上的花盆里捉虫，一会在电视机旁的置物柜上翻翻找找，一会又转到这边窗台，坐上窗台仰面把半个身子挂出窗外。
“林乙，很危险。”姜离坐在凉椅上，不知在看电视还是在看林乙。
林乙抓着窗沿挺起身来，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姜离，快来看！这里看得到下面的篮球场。”
姜离把头转过来了，但还是只说了一句：“林乙，很危险。”
“切，”林乙从窗台下来，很不爽姜离的反应，不过说起来人家住在这里，怎么会不知道这里看得到下面的球场，昨天也是这家伙先看到了自己所以才下去的吧，还真是不合作啊，一点幽默感也没有的家伙，林乙回到沙发上坐下，双手枕在头下舒服的靠着，“哼，呆会你无聊的时候可别指望我。”
姜离正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电视机屏幕。
“喂！你听到没有！”
“你饿了吗？外婆正炒菜呢，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姜离口气温和地安慰林乙，林乙彻底被打败，只能倒在沙发的角落里唉声叹气。
过了一会，不长记性的林乙又开始骚扰姜离，“姜离，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家不是在蒙安吗？”
“外婆在这边啊，我高中也都是在这边的啊，你忘记了？”
“住口！”林乙后悔了，怎么开启了高中的话题，居然还是和姜离，噩梦啊，林乙再次倒在在沙发上。
姜离擦干净桌子摆好碗筷之后，就乖乖的坐下等着外婆上完菜开饭，林乙坐在姜离旁边对着一桌子的菜傻了眼：蘑菇的聚会？不对，说到底蘑菇也是被吃的对象，蘑菇大餐……？总之就是——好多蘑菇。
想想看和姜离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多半都会点蘑菇，外婆做的全是外孙爱吃的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清淡的菌类鲜汤，蘑菇炖鸡，丛林红花……难得的一道青菜里，眼尖的林乙也找到了蘑菇的影子。
“林乙，外婆的菜不合胃口吗？”端上了最后一道菜的外婆解下围裙坐在对面，关切地询问。
“啊？不是啊，”本来就不排斥蘑菇的林乙立马反省自己太过不稳重了，赶紧抓起筷子夹了一块蘑菇进嘴里嘴里，很好吃，“很好吃！外婆。”
“真的吗？呵呵呵，多吃点，喜欢的话以后常来外婆这里，外婆做给你吃。”外婆笑得眼睛眯起来只剩一点点。
外婆唠叨着张罗让林乙姜离多吃点，林乙努力的吃，努力的赔笑忙到脸抽搐，偷偷瞅姜离，那家伙还是镇定从容的样子，林乙算是了然了，难怪那家伙平常都不笑，原来是怕累伤了脸部肌肉，平日里就耍酷惯了的人真是好啊，至少不用这样眼里嘴里全是蘑菇，还要讨论蘑菇，还要为蘑菇而赔笑。
“啊，那个，照片上那个抱着小孩的女孩子是谁啊？好漂亮啊。”林乙指着老远柜子上的一个相框，他刚刚在屋子里转悠的时候看到的，现在拿出来问只是想赶紧转换一个话题。
“那个哦，是阿离的妈妈哟。”外婆眯着眼望着相框的方向。
“哦？哈哈，那那个小孩就是姜离咯？”林乙也乐呵呵地望着相框。
“那是姐姐。”姜离纠正他。
姐姐？姜离还有姐姐?再一次证明自己太无知了，险些脱口而出的“你还有姐姐？”的问法被林乙硬吞回去，林乙尽量装出“我其实知道，逗你而已”的样子，轻松地说：“哈哈，妈妈那时候好年轻啊，跟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样子，虽然还是很漂亮。”
“呵呵呵呵，”外婆先笑了起来，“林乙，你见过阿离现在的妈妈么？”
“见过一次。”林乙老实地回答。
“呵呵，那个妈妈不是这个妈妈哦，照片上这个是我的女儿，才是阿离的亲生妈妈。”
两个，妈妈，么……林乙举着块蘑菇半天忘了送进嘴，“那姜离都不是和亲生妈妈生活在一起的吗？”
姜离点头。
“那你妈妈呢，亲生的妈妈呢？”
“死了。”
“姐姐呢？”
“死了。”
虽然该是很沉痛的事情，该觉得悲伤才对，但林乙此时只感觉得到嘴角在抽搐，“怎么会……”林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然后把气撒在那片蘑菇身上，林乙狠狠地朝那块蘑菇咬下去。
“吃蘑菇吃死了。”
“咳……”林乙差那么0.01毫米就被那块蘑菇杀死了，险些也成为了“吃蘑菇吃死了”的其中一人。林乙抓起水杯大灌了一口，庆幸总算没被蘑菇呛死。才缓过劲来马上就冲着姜离咆哮，完全忘了在长辈面前要注意言行这回事。
“什么又吃蘑菇吃死了！你家石头不是才是吃蘑菇吃死的吗！”林乙吼。
“是啊，都吃了蘑菇，然后一起死了。”姜离还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要表明这只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推理。
“是哦，不提的话都忘记了石头也是在那一天死掉的哦，年纪大了，总是记不起事。”连外婆也加入进来。
林乙彻底被镇住了，这次。刚刚还在想姜离这家伙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现在怎么来看都是幽默过头了，这一家子都幽默过头了，连外婆也是，什么“死了”“死了”“死掉”，这俩人就不会隐讳一点吗？还说得那么顺口，难道真是冷酷无情的人么！什么态度！
“真是可怜啊，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只有石头还有一口气，还挣扎了好久，还是死掉了。”外婆还陷在回忆中，轻轻地感叹。林乙简直看不下去，就不能稍稍悲痛点么，那是你的女儿和外孙女啊。还有狗啊，本来该感到抱歉的人现在反倒愤愤不平。
林乙闷不吭声地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蘑菇。
“林乙你怎么了？怎么不吃了？”姜离注意到林乙。
林乙就往嘴里扒了两口饭，还是不说话。
“可能是小孩子比较不能接受这些事吧。”外婆还是满脸慈祥的笑容。
“可他是白痴啊，神经又大条。”姜离孤疑地看着林乙，林乙则在心里咒骂了姜离千百遍：明明神经大条的该是你自己吧，姜离，不，你是根本没神经。看着那两人还左一口右一口地吃着蘑菇，林乙就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冷颤。
虽然午饭的时候林乙小小的别扭了一下，但并没带来沉重的气氛——该说林乙本就不是能带动气氛的人。林乙不再烦着姜离吵闹，屋子里虽安静，但也很和谐。姜离还是坐在那边看电视，现在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乙悄悄地走到外婆身边，外婆还是坐在那个能看见球场的窗户边上，悠哉地翻着一本书，林乙蹲在外婆脚边上，托着头不说话。
“干嘛？”外婆把老花镜拔到鼻尖上，对上林乙的视线。
林乙说：“外婆，姜离的妈妈还有姐姐真的……”
“真的啊，死了呢。”
林乙不知觉已邹起了眉头，外婆倒是呵呵笑起来。
“人啊，没有不死的。”外婆摸摸林乙的头，“那时阿离才六岁……阿离啊，从来都是个勇敢的孩子。”
“那姜离的爸爸呢？都没听提起……还有……”林乙终于还是问出口了，但又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继续追问，毕竟自己只是个不相干的人。
“怎么？要听阿离的故事吗？”外婆用合上的书敲了一下林乙的脑袋，让他去搬张椅子过来。林乙搬来椅子挨着外婆坐下。
外婆开始数落林乙：“看来你平常完全不关注我们家阿离啊，你们不是高中时候的朋友么，怎么对阿离一点也不了解，真是的。”外婆把摘下的眼镜和书一起搁在窗台上，叹口气接着说：“不过他也不会主动告诉你就是了。”
姜离的亲生母亲小静当年爱上了一个人，两个人在一起还生下了姜离的姐姐凡凡，但由于对方的家长不认可，所以两人没能在一起，男人听从父母的安排和一个贤淑能干又有好的背景的女人结了婚，也有了儿子，但是男人这时候却还是觉得放不下这边的母女，于是又回来姜离母亲的身边，姜离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
“唉，阿离啊，并不是抱着大家的期待来到这个世界的，只是一不小心怀上了。”外婆还是比较痛心这件事。“刚开始怀上阿离的时候，虽然他们生活的地方已经被找到了，但阿离的爸爸那时还没离开，阿离的名字还是我女儿那时候就取的呢，叫‘姜文文’是希望生个女儿，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并不希望他生来遭人嫉恨。”
姜离还没出生，姜离的爸爸就又一次向父母妥协了，最终还是离开了，姜离也没如母亲的希望是个女儿。姜离出生了，父亲却已经提前一步走了，母亲心也差不多死了，活着的那一半也只装得下凡凡，姜离来晚了。
“不过阿离却没有被嫉恨，那之后阿离爸爸的妻子来过几次，想把阿离带走，就是阿离现在的妈妈，喻维，她说愿意抚养阿离，虽然我知道这孩子的生母也不会再花更多心思在他身上，而且当时小静的精神状况也已经很不稳定，时好时坏，我一个人没办法把两个孩子照顾周到，但是，毕竟还是不放心就这样把孩子交给别的女人抚养，小静也不同意，硬把阿离了留下来。”说道这里外婆倒似乎有些伤感地叹息，“那个女人也好可怜啊，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丈夫在她之前就已经在一起过，还有个女儿。”
姜离六岁的时候，外婆生了场病，住进医院，家里就只剩下小静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但外婆很长时间都不见康复，无法出院，本来就和母亲不亲近的姜离就开始不听哄骗了，赖在医院死活不走，陪着外婆。母亲和姐姐就是那时候出了事。
沙发上的姜离微微侧了一下身，让自己躺得更舒服，然后重新把眼睛闭上。
姜离只知道母亲和姐姐在一天晚上被一群人抬进医院来了，还有自己捡回家的狗狗石头，穿白衣服的人说：“只有那只狗还有点气。”狗狗是后来过了一会死的，叫抢救无效。
那天晚上，姜离自己一个人爬到医院的床上躺下，想着石头刚被捡回来的时候，又瘦又丑，站都站不稳，甚至无法吃下固体的食物，那个时候的石头真是好可怜啊。后来即使慢慢变得健康了，也依然小小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那时候总在想，没有人来保护它它该怎么办呢，这么弱小脆弱的生物，但是，今天进医院的时候，只有石头还活着呢，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姜离看到石头的眼睛还亮着，母亲和姐姐都已经死了。都是弱小的生物。
大家都死了，就是死了而已，没有那么多修饰，也不需要大人编什么吗谎话来解释，姜离很明白。
“出事之后，喻维就把阿离接走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阿离在那边能更好地生活是我最欣慰的，喻维是个好妈妈，我是看到的，阿离和那边的哥哥感情也很好，哎，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高中的时候姜离怎么又回来这边上学啊？”林乙很在意这个。
“呵呵，年纪大了，身体总爱闹些小毛病，那孩子不放心，高中的时候非要搬回来和我住，现在也是两边跑着，真是瞎折腾。”外婆用溺爱的眼神看了一眼客厅里正背对着这边睡觉的姜离，转而用乐呵呵的口吻说：“喻维还说要我搬过去和她们一起住，呵呵，遇到个这种女人真没辙，但是看着几代人都生在这里、死在这里，怎么可能能搬走呢，我也是要死在这里的。”
林乙又满脸黑线，老用这种口气讨论这种严肃的问题，真不知道她哪句话是个正经。
“好了，小子，去把阿离叫起来，哪有年轻人整天睡觉的，太不像话了，年轻人该多运动。”
林乙非常乐意地去了，背对着外婆阴险地笑着，把姜离从睡梦中叫醒已经是自己人生的一大乐事。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主角也要有身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