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那些人》唐君二

13、搞清楚告白的对象

　　一伙人坐在靠栏杆的位子，等着上菜，林乙颇有微词：“为什么吃鱼？”不是说过端午节么。
　　“不是还有点其他菜吗，你吃牛肉也可以。”
　　林乙咬着牙不说话了，扭着头看楼下。
　　三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从旁边经过，迟疑了一下，又转回来了，“君君姐，是，是你们啊。”其中一个向唐君二打招呼，还偷偷瞄了一眼其他人。
　　“诶——喻姝啊，吃饭吗？过来一起吧，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姐姐还好么？”
　　“我们吃过了。”
　　“坐一会吧，难得过节。叫你朋友也一起吧。”唐君二又转过头问大家，“过来一起可以吧？我们学校附中的哦，照顾一下小妹妹们。”
　　莫文首先“哼”了一声，很直接地把头转开，和林乙一起看着楼下。姜嫄无措地低着头，姜离漠不关心，最后安苗只好说“好啊”。
　　那个叫喻姝的和另外两个女生说了几句，那两个就先走了，只留下喻姝和林乙他们一起。除了唐君二问了几个有关喻姝姐姐的问题，就没人再说话，喻姝吃过饭了，所以只闷闷地喝着酒。
　　林乙也觉得气氛诡异得很，姜嫄偷偷对林乙耳语：“就是上次对安苗动手的那个女生。”林乙干咳一声，盘算着说点什么。
　　喻姝就突然站起来了，很唐突，很果决，很正义泠然，这一举动让林乙开始可以想象她就是扇安苗耳光的人。喻姝站起来，表情激动，几乎用喊的在问：“我真的就没有机会吗？我真的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她指着安苗，“她就是你说的喜欢的人吗？是她吗，姜文文学长？”
　　所有人都不动了。
　　自己喜欢的人？姜离喜欢的人？姜离喜欢安苗？为什么问的时候要对着自己！林乙在想。
　　大家睁着眼看着，看着喻姝面对着林乙问安苗是不是他喜欢的人，然后冲他喊“姜文文学长”。林乙很无助地四下搜寻目光，却看到姜离毫无感情地盯着自己。
　　唐君二抱着头匐到桌上：“遭了，怎么会这样……”然后爬起来哭丧着脸说：“对面那个才是姜文文，这是林乙。”
　　喻姝愣愣的听完，脸色由红变白，失神的坐回椅子上，仿佛还没理出头绪。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反正就是大概什么事情又给弄错了。
　　事实上应该也确实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唐君二开始努力回想，分析事情的始末：很久以前喻姝问唐君二常在一起吃饭的几个人是谁，唐君二告诉她是邻居。某一天，喻姝跑来找唐君二，神秘兮兮的说“我喜欢的人就是邻居里面的一个哦，你帮我把礼物拿给他好不好，还有信。”
　　这年头还有孩子肯写情书，唐君二很感动，就答应下来，问：“是哪一个啊。”
　　“我一直在注意他，但是……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从来没去和他说过话……就是最帅、最有型、最让人有安全感的那一个！”话还没说完喻姝就跑掉了。但是唐君二还是不辱使命，毕竟人家也已经把画说的这么明白了。晚上的时候，唐君二敲响了姜离的门，把礼物和信亲自交到了姜离本人的手里，然后姜离当面将信看完说：“你可以帮我拒绝她吗？这样比较委婉一点吧？”
　　唐君二就很委婉地转告喻姝：“姜文文同学觉得你们俩不合适，而且你还小。”喻姝当即说“好，我了解了”。第二天了解了的喻姝就从唐君二的手机里翻出姜文文的号码，还打了电话。
　　觉得对小孩子应该委婉些的姜离，听完喻姝的陈述和提问后，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然后轻轻把电话挂了。
　　喻姝不知道自己现在真正想告白的人其实是叫林乙，唐君二也不知道其实一伙人中最帅、最有型、最能给人安全感的不是姜离。
　　“你就是林乙……”喻姝喃喃地自语，又似乎是在发问，年少不经事的少女本以为卷入了姜家的感情纠葛，煞费苦心做好心理准备又经受了告白失败的打击后，才得知，自己是陷进了林乙的麻烦人生中。“原来林乙就是你……”她还在说，“我就知道，我本来就知道，姜文文也好，谁也好，明明知道，却还是忍不住告白了，像猪一样，只是，想不到你就是林乙，其实也该想到才对，”喻姝开始神神叨叨地念，又哭，哭完了继续念，“其实我根本不该对安苗学姐那样的，我知道自己只是那她出气，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太傻了……对不起……”
　　喻姝又哭个没完，愈来愈闹得凶，引得满店的人都为之侧目，于是一群人把喻姝从店里拖出大街上，唐君二和安苗一人一边使劲提着，才勉强维持喻姝站立的姿势，早想到现在会这么麻烦，刚刚就不会抱着漠不关心的态度看着喻姝灌酒，唐君二则是出于愧疚，一直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现在怎么办？”
　　“她住哪？唐君二知道吧？”
　　“我不知道啊。”
　　“那她同学啊、朋友什么的电话有吧？”
　　“怎么会有！她姐是我高中比较要好的同学，但我跟她其实又不是很熟。”
　　“现在怎么办？”
　　“也只能让她在拖回去将就一晚了，让她住唐君二屋里。”
　　唐君二完全不敢反驳，但是喻姝却意外地反驳了，喻姝从两人的搀扶中挣脱，摇摇晃晃的对着这群人歇斯底里地大喊：“不去！我不去！肮脏的毒窝！腐败的巢穴！不去！我才不要踏进半步！”破口大骂的喻姝摇晃两下滚到了地上，又抓着墙角爬起来，最后又滑下去，喻姝就干脆这样靠墙坐着，继续喊，“同性恋！第三者！□□！空想家！神秘主义！懦夫！败类！……”
　　同性恋。第三者。□□。空想家。神秘主义。懦夫和败类。谁也不说话，林乙等人就远远围着喻姝，冷眼看着。
　　“我说,你愣着干什么?你也有那个资格？”姜离用下巴点了一下 喻姝的方向，于是林乙硬着头皮过去把几乎是瘫在地上的喻姝提起来，背到背上。
　　林乙背着喻姝到了最近的一家旅馆，开了个房间，把喻姝扔到床上，一群人就站在房间中央讨论，说“把女孩子一个人扔在外面过夜，很不好吧”。
　　然后，这群败类就都消失了。
　　只留下了陌生的房间和陌生的女孩。

　　第二天，林乙起床打开门就看见喻姝正坐在自家客厅哭，林乙以为是幻觉，看到了昨晚的残影，于是林乙关上门在重新打开，还是看见喻姝坐在客厅里哭，还好姜嫄安苗都在，不然林乙一定会认为是灵异事件，两个人围着喻姝坐着，安苗时不时很合作地安慰一下哭得不知疲倦的喻姝，不好意思再倒回去关门的林乙立马躲进卫生间。
　　“我是真的很喜欢林乙啊，”喻姝哭得好不伤心，“最开始的时候我喜欢姜文文学长的，开始常常在我们这边餐厅见到他，他总是又专注又忧郁，又仿佛这个世界都和他没关系，我常常坐在餐厅等着，因为他可能回来，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敢去和他说话，他就像不在这个世界上一样，我怕他都会看不到我……”哽咽了一阵又继续说，“可是，我还是去和他讲话了，应为我好想和他讲话，那天人好多，所以我故意走到他面前，问他可不可以坐他旁边的位子，他说，不可以，我知道我是不能接近他的，但是我终于和他说话了……”
　　安苗和姜嫄不耐，怎么是姜离，不是喜欢林乙吗？难道还没弄清楚，两人心里想着却什么也不说，脸上一副感同身受的痛惜表情。
　　喻姝还在讲，“后来，就总是会看见一个和姜文文学长完全不同，亲切又阳光，让人觉得很温暖，我知道自己喜欢他了，是真的喜欢他了，我一直注意他，我不再去和他说话，也没告诉任何人我喜欢上那个温暖的男生，可是喜欢他还是让我觉得我觉得很充实。我知道他住在哪里，也知道你们搬进来了，我真的不甘心，很不甘心啊，所以，我发现君君姐认识他后，我就决心要把我的心意传达给他知道……可是……”安苗二人叹气，可怜少女的恋爱的小苗苗，就两次被姜离无心地残害了。
　　“为什么他就是林乙啊……为什么是姜文文，为什么又要是林乙……都是我的错，在听到姜文文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该醒悟过来的，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姜文文，偏偏又是林乙……”
　　安苗伸出爪子，往喻姝肩上拍了两下，开导说：“振作点，明天我们去找别的帅哥吧。”
　　闻言少女哭得更大声了。
　　林乙躲在卫生间刷完牙，又洗了个澡，悄悄探头出来外边还在哭，林乙心情开始郁卒了，那个莫名其妙不知出处何方的少女什么恋爱也太长了吧，谁要听啊。
　　没心肝的败类林乙气呼呼地回房间换了衣服，恶声恶气的说：“我出门了。”然后就再次消失了。
　　走在外面的林乙突然回想起姜离回绝喻姝的理由：“我有喜欢的人了。”姜离真的跟安苗有什么关系么？难道安苗真的就是姜离所谓“喜欢的人”？是吗？是吗？是吗？直接问吧。直接问——这也太扯了吧，怎么可以直接问，林乙开始扯头发，话说回来关自己什么事，操什么闲心，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