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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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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间静默着。
尴尬,好笑。陶真鼓着脸颊,没忍住,哈哈笑起来。
这也算解了气了,于是她笑得更是肆无忌惮的。
然而,陆远乔忽然脱了上衣,陶真不笑了。
要说这陆远乔和陶思远的共同点,也不是一点都没有。他有纹身,就在后背上,大片的纹身,纹的什么她看不太懂,像是一片混在一起的几何图形,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你这纹身太酷了。”陶真轻轻摸了摸,像在摸一件艺术品。摸得陆远乔浑身发痒,躲了一下。
“陶真。”
“啊?”
“看够了么?”
“还没看清楚。”
陆远乔转过身来,不给她看了。眼前换做他的坚韧腹肌,陶真抬眼瞧瞧他,差点流口水。帅大叔在这种时候的杀伤力简直是致命的,陈逸南,你该有点危机感了。
“去给我找件衣服。”
“哦。”
陶真少有地露出些羞涩。
陶思远的衣服大多是花衬衫,尺寸也和他不合适。可找不到其他,只好随便拿一件。
与此同时,陈逸南已经推开大门了。门没锁,定是给他留的门,她应该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陶真手里拿着一件花衬衫,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溜了进来。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个男人的身体上。
他该不该出声提醒一下。于是陈逸南退了一步,敲了敲门。
两人一起看过来,像是一对亲热被撞见的情侣。陶真站地远了点,那个男的倒是自在得很。他像在自己家一样,甚至用一种待客的眼神看着他,并对他投以微笑。
“你们聊。”随后,他关了厨房的门。
很快厨房里传来一阵下油锅的声音,紧接着,葱姜蒜,鱼肉香一并蔓延开来。
略显拘谨的陈逸南反倒像个外人。这怪不得他,陈逸南很少来这里,每次来也都是偷偷摸摸的,的确没养成光明正大的习惯。
“逸南,他是我哥哥的朋友。”陶真解释说,“我哥托他来看我。”
陈逸南没说话。
“逸南——”
“——我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不是时候?”
“我明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哥的朋友很多,我知道,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让陶真嫁个条件好的人,三番五次地给她介绍男朋友,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比他强,这个就更不用说了。
“你明白什么啊?我都说了,他是我哥的朋友,来看看我而已。你想哪去了?”
“我什么都不用想。”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陈逸南,你把话说清楚。”
“我说清楚?你说得清楚么?”
“我已经解释过了,你为什么不信我?你把我当什么人?”
“女人。”
陈逸南轻飘飘吐出这两个字,表情反倒静了下来。
一个大学生,一个高中辍学的。早被人说烂了的,他们没戏。可他偏不信。
最后,陈逸南是笑着出门的。他在笑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两人不欢而散,陶真并没追出去,安下心来跟陆远乔吃了一顿饭。
他做的鱼和陶思远的味道很像,其余几道菜也都是陶思远的味道,陶真五味杂陈,难以下筷。
“不好吃?”陆远乔问。
“不,很像我哥做的。”陶真说,“谢谢。”
“举手之劳,谢什么。”
“你没必要做这些,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还是要谢的。”
这个世界上最宝贝你,任何时候都无条件信任你的,永远是家人。
“因为我,你们吵架了。”陆远乔说。
陶真停了停筷子,“我们没吵架。”
她和陶思远要一致对外,不能给陶思远可乘之机。
然而不管她如何掩饰这个事实,他们还是开始了一场冷战。过去也有过,可这一次,时间较长。
七天,七天了。陶真和陈逸南一直没有联络。
陶真不想每次都主动低头,这一次也不想。可陈逸南也真沉得住气,一通电话都没有,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陶真挨了一天,到了下班的钟点,挨不住了。
好吧!也不差这一次,主动一点也没什么。收拾好了东西,陶真挎上背包直接去往陈逸南工作的电脑城。
她对这里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直接来到他们店面,里面有几个买电脑的客人,不是陈逸南接待的。同事们说陈逸南今天没来上班。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他可是很少消极怠工的,不会是病了吧?
电话打了几次都不通,陶真有些着急了。跑到陈逸南住处,拍了半天门,没人应。这个人到底去哪儿了?
他又没什么深交的朋友,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实在没办法,陶真只好在他门口坐着等,这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枯坐等待的时候,两人从相识至今的点滴都在眼前,有喜有悲,有爱有怨。所有不如意,只要一见他的面,就都烟消云散了。她总会对他笑。
从白天到黑夜,不知是几时,楼道又有人上楼。这一次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
陶真看见他的一双球鞋,他高高在上的看着她。
“逸南,你去哪儿了?”
他用钥匙拧开门,“进来吧。”
陶真的腿脚都僵硬了,缓了一会儿才恢复知觉。
一进门,陶真就不自觉地嘟着嘴巴,好像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她从后面抱住他,又叫了他一声,“逸南,你还在生气么?都好几天了。”
那天的委屈,心痛仿佛顷刻间都化解在这个拥抱中了。他身上有一股单身汉的味道,她简直爱死了这味道。
陈逸南松开她的手,陶真睁开眼睛,拿不准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他从冰箱里拿了啤酒出来,问她,“喝吗?”
陶真点点头。
不知道这算不算和解了,应该算吧。
两人席地而坐,放着老电影,一人一瓶啤酒,就着桌上一小盘花生米,默默对饮。
陈逸南的沉默陶真摸不清楚,没关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陈逸南有很多话,可是他什么都不想说,他不知道从何说起。旧话题了,说起来就是翻旧账。
两人碰了几次酒瓶,喝干了。
陶真是个真性情的女孩子,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她今天定是担心他了,她虽然看着粗线条,实际上是心细如发。
“你看着我干什么?”她说。
陈逸南收回目光,却又被她逮住,“你是不是看我特别可笑,除了你,我心里什么都装不下。”
她放下酒瓶,与他四目相对。
她又想他了,想他的味道,想他的双手,想他的温度,想他的嘴唇。
当陶真磨磨蹭蹭与他脸贴脸时,陈逸南抑制不住地想吻她。两人纠缠起来,滚在地毯上。
电视上正在播放香港电影《春光乍泄》,那时的张国荣,梁朝伟帅得一塌糊涂。
电影最后,离开张国荣的梁朝伟独自一人去看了瀑布,完成了原计划的二人旅程。
电影结束时,陶真躺在地毯上,衣衫半褪。又是做到一半停下来的。叶玲玲说,“真正爱你的男人珍惜你,宝贝你,他越是不动你,越是爱护你。”
可能就是这样吧。陶真看着电视机屏幕上绚烂美妙的瀑布,微笑着。
这个晚上,陶真枕着陈逸南的胳膊睡着了。世上的爱情,莫非如此。只要相互厮守,便已足够。
陈逸南早晨临上班前给陶真买了豆浆和油条,陶真挂在他身上不肯放他走。两人纠缠了一会儿才分开。陶真心满意足地吃着早餐,这一场冷战就此算了吧。他们还是分不开的,和每一次一样。
放下心来的陶真安安稳稳地上了一天班,多切了好几个图也没有不高兴。
晚间,陈逸南有事不能和她一起吃饭,倒是陆远乔带了吃的过来。
不同以往,陆远乔带了两份麻辣烫。
陶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我哥可不让我吃这个东西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说的也是。
“去拿碗筷。”
“哦。”
陶真吞着口水端了两份碗筷,和陆远乔一人抱着一碗红彤彤的麻辣烫热火朝天地吃起来。
陶真挺高兴,看陆远乔斯斯文文的一张脸,还有辣红了的嘴唇,禁不住笑,“陆远乔我发现你挺逗的,你对我这么照顾,我哥答应给你什么了?不会是把我许配给你吧?”
“他的确说过。”
陶真一愣,“他真这么说?”
还以为这次不一样,搞了半天又来这一套。那陈逸南生气也是有缘由的了。
“嗯。”
“那你怎么想的?”
“只看照片没什么感觉,见了真人还可以。”
“还可以?你还嫌我了?我都不嫌你老。”
他笑了笑,不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刚刚她说了什么?他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我……我可告诉你啊,我已经有主了,你别弄这些没用的。”
“你们和好了?”
“什么叫和好?我们没吵架。你尽管去告状吧。我不怕你告诉我哥,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陆远乔不吭声。
陶真问道,“我哥他怎么样?就真不想我?起码来个电话吧,这都多长时间了,连个电话都没有,我的电话他难道打算永远不接?哎……我问你话呢,怎么一提他你就没动静。”
他吃好了,用纸巾擦擦嘴巴,“改天,我会带你去见他。”
“真的?”
“嗯。”
“那就一言为定,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
陶贞抹了一把嘴角,伸出友谊之手,“陆远乔,咱们以后和平相处吧,怎么样?”
他看着她的手,没握,“你先说,你昨晚上去哪儿了?”
陶真挑着眉毛,这友谊之手伸得早了点。
“你来找我啦?”
“嗯,你不在家。去哪儿了?”
这个温柔和善的脸忽然变得陶思远附体一样,真把自己当大哥了。
“你管不着吧。感情你今天请我吃麻辣烫是为了套我话的,哼。”陶真不屑他的做法。
陶真站起身来,从衣柜里掏出一个黄色头套,对着镜子套好了。她又整了整衣衫,像要出门。
由远及近,她那双大眼睛含着挑衅的光,大大方方从他身旁经过。
然而,陆远乔并没放过她。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大得很,陶真渐渐有些吃不住,皱起眉头来,“喂!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问问你去哪儿了。不要撒谎,说实话。”
“我说实话你就能放过我啦?实话可不见得就是你想听的。”
“实话。”
陶真被他握得手腕子疼,跟他耗着她肯定是耗不过的,于是干脆就讲了实话,反正他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我和陈逸南在一起。”
“一个晚上?”
“嗯。”
陆远乔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可以分辨真假,得到了实话,他松开了她的手腕。
没下文了?不行,她得跟他表明立场。
“这是我的私事,我和陈逸南在一起,为什么你们都不同意?”
“都不同意,说明不是偏见。你还不反省?”
陶真摸着有些痛的手腕,“我反省什么?我喜欢他,爱他,有什么错?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你们都说是为我好,那你们自己呢?你们的准则如果都是对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好女人能入你们的眼?我哥一直找不到老婆,你也一个人。你们才应该反省!”
“陶真,别任性。”
“别任性别任性!我不是小孩儿了,我有我自己的判断力,我有我自己的选择,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我不后悔。”
顶着那个黄色扎眼的假发,她夺门而出,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她把门摔得当当响。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是这样的。
陆远乔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对着两盆吃光了的麻辣烫,吞云吐雾。
陶真跑到了陈逸南的住处,他还没回来,屋里是黑的。
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那头信号不太好。
“逸南,你还没回来啊?”
“你去找我了?”
“嗯,你不在家。去哪儿了?”
“我回一趟老家,家里有点事。”
陶真这才仔细分辨出他电话里有杂音,像是火车行进的声响。
“怎么没事先告诉我?”
“走得急,忘了说。”
他没有说实话,他再着急,也不会不打招呼就走人。这两天的“和好”原来是假象。
陶真靠在他的门口,后背冰凉。
“逸南,你最近怎么了?有什么话你可以问我,我都可以问心无愧地告诉你。你要是有困难,我可以帮你。”
“陶真。”
“你说。”
“你很好,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
“……”
“你有什么问题?”
“我会联系你的,你等我电话。”
“陈逸南,你是不是想甩了我?你有别人了。”
他笑了一声,“有谁会往我这个火坑里跳……”
随后信号中断,他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