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伊莲 ...
-
不能随意踏入森林，人们互相小声告诫着。
——有魔女住在里面。
魔女会抓走不听话的孩子吃掉他们，永远都再也回不到父母家人身边。
邪恶的，可怕的，惩罚坏人的魔女。
不过，魔女为什么会惩罚做坏事的人呢？偶尔有孩子们心中闪过这个疑问，但是很快、他们没有得到解答，就将之抛在脑后。
只有在森林的外围，会有一些猎人出没，留下修整和存放些工具的小木屋。
若要再继续往深去，可能会碰到的，就不止是猛兽了。编成吓唬孩子们的睡前故事是一回事，有经验的猎人们对这片森林的认知是另一回事。
他们知道，这座森林里的，存在着一些外表像走兽、等更接近于怪物的东西。
他们还知道，这座森林越靠近伸出的树木、野草、藤蔓，都越诡异。它们可能会在某个时刻仿佛具备了活着的特性一般，攻击试图入侵的探索者。
尤其是——只要看见浓雾，便不可触摸。
那些曾经因好奇或不死心而踏入伙伴们，全都消失在了雾中，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这故事很久很久以前便存在，从人们有记忆起便口口相传。
他们从不曾得知，在浓雾的深处，坐落着一座古朴又华丽的城堡。
最近，除了一大一小两位主人之外，城堡中又多了一位新的贵客。
“Guten Abend！你终于醒来啦。”
慢慢睁开双眸的艾琳娜在第一眼，便望见了守候在睡床畔的戴蒙斯佩多。
她晶石般透亮的蓝眼睛有一瞬间茫然，再接着是慌乱。但却在戴蒙小姐以为会发生点什么不好事项之前，恢复了平静。
“……”戴蒙小姐提到半截的心重新安放回去。太好了，要是刚见面就把人弄哭那说出去也太过丢脸。
艾琳娜轻轻抿起唇。金色的发丝由于睡梦中动作缠在了泡泡袖上，她脸颊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圆润，越发像个精致的人偶娃娃。
“是医生家吗？”
她说，“母亲说过，会送我到值得托付的医生家里调养身体……我一直在生病。”
她一边攥着衣袖，小小的眉毛皱了起来。
戴蒙小姐歪过头凝视家里最新喜提的小妹妹，一条手臂撑在床柱上，托起了下巴。
她太小了，身上还带着明显的奶香味，这个年纪能把话说的这样清楚都很难得。
更何况，戴蒙小姐与艾琳娜的家庭之间，不仅仅是地理位置上的差异，还有国别差异。
“你能听懂我的话语吗？”
戴蒙小姐眨了眨眼睛，故意没有使用更通用的语种。
“一点点……”她便见到这小东西的脸飞快涨红，声音也小下去，“抱歉……我懂得不是很多。”
“不，已经很了不起了。没关系，我懂得。”
她戳了戳新来妹妹的脸蛋，看着对方睁大眼睛，露出不太高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的表情后，得意又不怎么用心掩饰的偷笑起来。
艾琳娜：？？
#论一个人怎样在初次见面时给对方留下错误的印象#
真正的医生当然不是戴蒙小姐，是她的父亲奥古斯蒂忒奈德斯佩多先生。
两人有着一看就能联系起来的外貌，性格却大相庭径。奥古斯先生总是一副平静的表情，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摘下扑克脸。
据戴蒙小姐回忆，自家老爹打从她生下起就没见过有破功的。
在面对外人时，奥古斯先生脸上才偶尔扬起虚假的营业性笑容。不过这种机会非常少，更多的时候他都是连一个笑意都懒得奉欠。
戴蒙·斯佩多则显得很兴奋。
在楼上睡了一整天，到傍晚才醒的艾琳娜不知道，这个人趁着她看不见的时候，绕着花园跑了多少圈。
状态应激到令奥古斯先生开始思索，是不是平时作业布置少了？
“今天的功课任务量翻倍。”
奥古斯先生冷酷的盯着亲生女儿。
“哎？？！”
戴蒙小姐不高兴，戴蒙小姐很难受。
她的身体素质好的很，可不像楼上金发小妹妹那般脆弱。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她亲眼看见艾琳娜是如何从早到晚反复持续发烧的。
滚烫的体温和发苦的药物似乎早已被她习惯，无论颜色有多古怪都能面不改色喝下去的本领就是戴蒙看着也觉得佩服。
热爱吃甜食的戴蒙小姐最讨厌苦味了！尤其是要喝进胃里去的药汤，简直是世间最难以下咽之物。
反正她能承受得下，平时锻炼身体受了小伤也不用喝药治疗，再严重一点的，也能拜托奥古斯先生直接把她的痛觉抹掉。虽然后者并不会经常同意，用幻术当麻醉剂麻痹身体可不是好习惯。
但至少，戴蒙小姐的身体还能够承受幻术。而艾琳娜呢？她不可能受得了，毕竟那只是在欺骗而已。
“谢谢医生。”
奥古斯先生看着一脸苍白还坚持给自己道谢的小东西，扯了扯嘴角。
“如果能活到十七岁，症状会渐渐好转的，伊莲。”
他没有说明潜台词——前提是你得硬撑到那个时候才行。
这孩子的心思透亮，不用点名她也能弄清楚话语里潜藏的含义。或许这是奥古斯蒂忒奈德的温柔，又或者是他的残忍。
“……可以治好？真的吗？”
听到这番承诺，艾琳娜则是有些惊讶又难掩喜悦的瞪圆了眼。
她记得之前有许多医生在看诊之后是如何摇头的，也记得母亲是如何悲哀又痛苦的望着她。
“就算不去治疗，时间到了也自然会好。”
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患病。奥古斯先生又怎会看不明白？
只是脆弱的体魄承受不住蕴含在灵魂中的力量。
他那双深浅不一的眼眸，能够看到火炎是如何破坏这女孩的每一寸血管，烧灼她的细胞。
力量想要释放出来，但身体却不允许。反而成为禁锢的壳，为了有所发泄，力量只能先去与身体对抗。
只要身体足够强煎，一切自然都会迎刃而解——但问题在于，艾琳娜的体质，非常不适合战斗。
恐怕她无法像戴蒙那样，去通过努力、刻苦、或是被父亲逼着，就能锻炼出足够容纳火炎的力量。
哪怕用特别的药物压制，也仍旧需要她承担病痛带来的不便于伤痕。
“你想活下去吗？”
在艾琳娜望着窗户外灰蒙蒙的天空发呆时，奥古斯先生如此问道。
“我——”
“若是想要活下去，那么这些就不能成为你的阻碍。”
奥古斯先生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加油吧，小小的光。”
作者有话说第2章 伊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