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 空言（卡卡西BG）》阿肆404

59、56 英雄们

　　空言做了一个梦。
　　与其说是梦境，更像是宇智波斑幻术中所创构的世界。
　　眼前是一片静谧的庭院，沿廊回转精致，廊下便是一汪清澈的池水，红鲤在月光的照耀下缓缓游动着，隐约能听到鱼尾拨动水面的声响。
　　这具身体的主人坐在廊边，只着雪白里衬，肩上披着一件男人的深色外袍。金色的发丝随意地束在脑后，微凉的深夜有些寒冷，她拢了拢外衣，一缕发丝坠下耳畔。
　　身后的厢房纸门被移开，脚步声惊动了池水中的鲤鱼，有人在她身侧坐下，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胸前外袍的细绳系紧。
　　宇智波斑的样貌要比秽土转生时更年轻一些，他随意地曲腿而坐，空言在他目无波澜的黑色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不是她的倒影。
　　只一眼，她就知道为什么忍界传说宇智波斑会爱上封日堇言。
　　这个女人和她有着相似的容貌，却和她完全是不同的气质，湛蓝的眼眸中是岁月沉淀的平和，就像大地一般仿佛能包容万物的气度。
　　周身被男人的气息包裹，宇智波斑将女人圈在怀中，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暖和起来。斑将头埋入女人的颈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堇言闭上双眼，却有泪水从眼角滚落。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恍惚间似乎又人在用力拍打着空言的脸颊，她吃力地睁开双眼，第一个进入眼帘的是面容放大的卡卡西。男人摇着她的肩膀，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空言的意识逐渐清醒起来，这才发现斑设下的结界已经被解开了，耳边是错杂的脚步声和怒吼声，她呆滞地盯着不断向前冲刺的联军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增援到了！”卡卡西扶住她的肩膀，狼狈脏乱的面容上是少有的欣喜。小樱正跪坐在她身后，温暖的查克拉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空言向远方望去，只见各个隐村的忍者们配合作战，十尾被下沉到百米深的大地之下，站在深坑边缘的忍者们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十尾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坑底传来，整个大地都在震颤。
　　空言踉跄着站起身，然而地面却突然猛烈地摇晃起来，从深坑中飞出无数忍者联军的身影，惨烈的叫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一只巨大的怪物从地底爬了出来。十尾和之前的形态相比又发生了变化，那颗畸形丑陋的头颅之上除了血盆大口就仅剩一只鲜红的眼睛。
　　“医疗班！医疗班在哪里！这里有人受伤了！”
　　“队长——快来人啊！他快不能呼吸了！”
　　“我的腿！我的腿动不了了……”
　　周围全是人们撕心裂肺的痛呼声，空言环顾四周，那些冲在最前线的忍者们有些身受重伤，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息，地面上散落着残肢断臂，战场一度成为炼狱。
　　她呆滞地站在原地，因为这可怖的场景颤抖起来。卡卡西用力捧住她的脸颊，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一张脏乱的面容上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大声道，“空言！你听着！这里是战场！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如果你还能战斗！就快点站起来！”
　　空言抑制住自己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强迫自己不去看周围遍布的尸体，用力点了点头。卡卡西闭了闭眼睛，眉眼悲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道，“别怕——我在这里！”
　　与从小就生活在战争环境中的卡卡西相比，空言一代人就像是蜜糖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他们经历的战斗与真正的战场相比，完全不值一提。空言刚从幻术中清醒过来就看到如此残酷的一幕，再加上之前整日整夜没有停歇的战斗，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卡卡西及时将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空言紧紧扣住捧着自己脸颊的双手，此刻男人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她用力地去看卡卡西的眼睛，那黑色的倒影中满满的全是自己，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她才猛地发现，自己仿佛就是卡卡西的全世界。
　　如果你还能站起来，就不要停止战斗！
　　她心中的恐惧全然消退，空言神色凛然地望向远方十尾张狂的庞大身躯，握紧了拳头。
　　我要守护这个世界，哪怕是死亡！
　　十尾的口中凝聚起庞大的查克拉，类似尾兽玉一样的攻击让所有人后脊一凉，空言冲在了最前面，就在尾兽弹破口而出的一刻，天明门结界豁然升起，球形界面与尾兽弹相撞，巨大的冲击力立刻使结界崩塌，但因为有了这瞬间的阻挡，尾兽弹偏离了原本的方向，直直投射到数公里之外的远处，世界安静了一秒，紧接着落地之处猛地爆发出巨大的火光，那么遥远的距离却也能看到冲天的爆炸云，片刻之后这边的大地剧烈摇晃起来，巨响几乎让所有人失聪。
　　空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耳鸣几乎让她头疼欲裂，鲜血从额头滑了下来。
　　不给人喘息的时间，十尾又连续投出几枚尾兽弹，目标都锁定在数公里外的远方。空言这才觉察出了问题所在，她猛地将视线转向了木叶的方向，而下一颗即将喷发的尾兽弹直直瞄准了联军总部！
　　用结界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此刻，她的脑海中响起了总指挥奈良鹿久的声音，“诸位，这是从总指挥部发来的消息，请听我说——十尾的目标是这里，不到一分钟，我等就将葬身于此——这是最后的通讯！”
　　空言目眦欲裂，眼眶中溢满泪水，在她身边的井野已经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爸爸……”鹿丸用力地闭上双眼，眼眶早已通红。
　　怎么能——
　　不可以……不可以！
　　空言用力地锤了一下地面，眼泪大颗地落了下来，她不能接受那个记忆中奈良宅邸总是悠闲喝茶的长辈即将离他们而去！
　　明明十班聚会的时候他们还一起下将棋！
　　鹿久叔叔！
　　尾兽弹凝聚完成，直直发射而去，空言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就在此刻，脑海中是奈良鹿久的最后一句话。
　　“这个世界——就拜托给各位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木叶的方向火光冲天，巨大的光团几乎将黑夜照成白昼。她呆滞地望着远方，用力地握拳，指甲陷进肉中，掌心一片鲜血。
　　丁次担忧地望着同伴，“鹿丸……”
　　少年深吸一口气，嗓音沙哑，但是却无比坚定，“还在战时——多说无益，按照老爸说的去做就行了……井野你也是，把眼泪擦一擦，不能让井一叔叔白白牺牲！”
　　井野用力地擦掉脸颊上的泪水，眼底是一片绝然。
　　鸣人震惊地望向木叶的方向，肩膀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不可原谅……”
　　十尾并没有给联军们喘息的机会，攻击横扫而来，日向族人挡在鸣人身前，“八卦掌回天！”巨大的手臂被回天猛地弹开，宁次回身对鸣人咆哮道，“你在发什么呆！这里可是战场！牺牲是无法避免的！如果连一战打输了的话，所有人都活不了！”
　　鸣人呆滞地看着他，攻击从上而来，空言猛地撞开了她，十尾的投射的尖椎划伤了她的小腿，她用力地拍着鸣人的脸，“鸣人！你听到没有！”
　　空言小腿上的鲜血刺痛了少年的眼睛，他握紧拳头，“我明白——”
　　十尾的的掌心延伸出无数长而粗硬的尖椎，如雨般落下，来不及喘息，空言双手拍地，天明门结界平地而起，就像一道金色的巨幕将所有人守护在后，奈何数量太多，一时间竟然出现了几处裂痕。查克拉大量消耗着，她有些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咳出一口鲜血，天明门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眼看结界即将崩塌的忍者们四散奔逃，尖椎无情的将其刺穿。
　　雏田用八卦掌劈裂一根又一根木刺，身旁五米之外的鸣人已经来不及逃离，她下意识的用身体去挡，空言目眦欲裂地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就在即将刺中的瞬间，一个身影飞快地挡在了他们身前。
　　鸣人瞪大了眼睛，宁次逆光的身影飞溅无数鲜血，他用身体为雏田和鸣人提供了最后的庇护。
　　空言再次咬牙撑起结界，大约是拼死一搏，这次的天明门无比坚固，范围之大几乎将所有人包含在内。
　　鸣人伸手接住了宁次坠落的身体，鲜血已经将他染成血人，腹部被数根巨大尖椎洞穿，他无力地倒在少年怀中，“宁次！——医疗班！”
　　“不用了……”黑发少年雪白的瞳孔有些涣散，“我已经……”
　　空言震惊地望向这边，雏田已然哭成了泪人。
　　鸣人抱着宁次逐渐冰凉的身体，湛蓝的眼睛一片通红，“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了我连性命都……”
　　宁次咳出一口鲜血，微笑道，“因为……你说我是天才。”
　　额头属于分家的咒印消失了，空言忽然回想起在中忍考试时红所说的话。日向一族宗家与分家为了加以区别，会在分家的孩子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咒印，这屈辱的痕迹会伴随他们一生，只有死去之后才能得到解脱。
　　宁次就这样在鸣人的怀中停止了呼吸。
　　他苍白的瞳孔微张，生前总是皱起的眉目在死亡之时舒缓，就这样毫无遗憾地去了另一个世界。
　　空言呆滞地望着宁次的尸体，一种叫做绝望的情感淹没了她。
　　周围那些忍者的尸体如此刺目，但远远没有熟识伙伴的死亡所带来的震撼大。
　　日向宁次不是历届下忍中最强的那一个吗！
　　他可是日向的天才！
　　他怎么能在这里止步！
　　雏田抽噎着握住宁次逐渐冰凉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鸣人呆滞地看着掌心，上面沾满了宁次还未干涸的温热鲜血，将他的手掌染成一片血红。
　　“旋涡鸣人，你不是说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同伴吗——”宇智波带土站在十尾头顶，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字字沁血，“看看你的四周，现在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吗！”
　　鸣人跪坐在原地，如同带土所说的那样机械地转头，进入眼帘的是望不到边的血流成河。忍者们的尸体叠加在一起，有的甚至堆积成了小山，他们的表情或是惊恐或是痛苦，有的甚至尸首分离。那些还活着的人，或拖着残缺的肢体苟延残喘，或抱着同伴失声痛哭。目睹这一惨状，少年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空言无力地垂下手，绝望将她吞没。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她甚至已经对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息麻木。
　　空言忽然有些迷茫，她不知道继续这样逞强着战斗下去，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曾经满满的斗志已经被这场看不到结局的战争消磨殆尽，她忽然感到疲惫。
　　宁次死了。
　　那个三年前还是趾高气扬，在中忍考试上将雏田打成重伤的天才死了。他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现在早已冰凉。小李跪在宁次的尸体前，眼泪像溪流一样外涌。
　　“啪！”
　　一声响亮的声响打破了寂静，雏田扬起的手还未落下，而鸣人的半边脸颊微微发红。
　　那个一度默默无闻的少女，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她的表情悲哀至极，但眼神却是坚定无法撼动。
　　“你的话——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同伴，不是虚无的啊！”少女用力地看着鸣人迷茫的眼睛，每一个字都沉重到掷地有声，“拼上性命也要守护同伴，宁次哥哥因此而是英雄，那些为了这场战争而死去的忍者们都是英雄！”
　　她咬住自己的嘴唇，强忍住喉咙里的哽咽，“如果我们舍弃了这些而彻底放弃，不就是舍弃了这份信念吗……那宁次哥哥所做的一切不也就毫无意义了吗？那不就是亲手割断了这份羁绊，亲手杀死了同伴吗？”
　　这些点醒了鸣人，少年用力握住雏田的手，湛蓝的眼瞳像是被重新点燃一般。
　　雏田握紧了鸣人的手，几乎声嘶力竭，“鸣人君，请你振作起来！虽然宁次哥哥已经不在了，但是我也会一直战斗下去——哪怕是要死在这里！我绝对不会放弃守护这个世界！”
　　“我明白！”少年周身再度重新燃起金色的火焰，温暖而充沛的查克拉就像炙热的阳光，是这漆黑战场指明方向的灯塔。
　　空言深吸一口气，和所有人一样，被那金色的火焰吸引。
　　那明亮的光点燃了所有人的希望。
　　卡卡西说过，人不能一直受困于同伴死亡的阴影，那只会让人逐渐堕落。
　　记住他们，然后继续走下去。
　　这才是我们该做的。
　　而那些葬身于战场的联军们，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总有一些人会记住他们。
　　因为他们是真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