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以而

2、归去

　　庭前有细细私语：“找到了，找到了……”
　　那声音仿佛响在耳畔，使人难以安睡。我掀开床帐，青白的天光投进来，天亮了。
　　庭前开了芍药，灼灼艳艳，生气丰沛的不同寻常。不由得仔细去看，倒听不到言语。一晃神想起天亮时的梦，心中不安。
　　吩咐花匠将花移走，再去看姐姐。
　　姐姐正为我挑嫁妆，开了库房亲自去看，一件一件，将母亲留下的看过，又添上许多。
　　她很重视此事，对姐夫笑，“邵郎，我要给阿妹多多的东西。”
　　长姊如母，她一片心意，好似多添一样东西，我就能过的称心如意一分。
　　我的夫家，是当朝兵部尚书单家。父亲生前亲自选定。单家三郎，年少俊美，素有才名，又不必承继家业。今后不论其他，衣食自是无忧，也没有太多家务要操心。
　　我们姐妹的婚事都好，很拿得出手。家中没有女主人，父亲一介武夫，难得想得这样周全。
　　那便嫁就是了。
　　我出嫁了。
　　新婚后，难得清静。再没有妖物撞上门来。想来那私语不过一场梦境。久了，也就不了了之。
　　此后是极普通的人间烟火，与丈夫乏善可陈。无非是，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他看他的美人，我读我的话本。渐渐渐渐，一生就过去了。
　　勾魂使引我入黄泉路，再往前是忘川，水上有桥，名奈何。
　　我看有鬼魂排队，便跟着排，等着喝汤。鬼使不晓得做什么去了，久久不见来。
　　我百无聊赖，抬头看岸边，只见一人遥遥走过，身后跟了大群鬼使，行走间紫袍翻卷，气态摄人。
　　再过了片刻，鬼使赶过来，看见我，愣了愣。凑过来点头哈腰，“您怎么凑这个热闹，您这边请，这边请……”
　　他将我引到一条无人的道上，客气得近乎惶恐，“小的过不去啦，您慢走。”
　　我独自向前走，没入一片白光中。
　　往前走，我想起了自己是谁，本来的模样是什么，因何而来。
　　路尽头，光芒亮的刺眼，大片仙袂飘飘的人恭候，齐齐施礼，“恭迎神君历劫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