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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抵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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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完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不用瞿铤然多言,卫莹便自觉地回到车厢之中。
她静静地坐着,看着眉烟安稳的睡颜,心中的不安略微有了缓和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大队大队的人马,只带着眉烟便来到这荒僻之地。
卫莹略微掀着车帘看着,默默地自己出神。
想到此时算是真正离开了卫国公府,不知何时能再回到府中,少女心中既有面对未知的不安,又有一股淡淡的轻松之意生出。
而每每想起娘亲掌掴她那时的凶狠模样,卫莹心中便有一场梦陡然破碎的感觉生出,仿佛自从那巴掌之后,什么不知觉的事情便在那时不可扭转地发生了变化。
然而想到这里,卫莹蹙眉,又不由摇摇头放松开想道,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只要等到兄长回来,她们一家人就能恢复自己那般亲密无间的模样了。
然而目光转到眉烟背上的伤势时,卫莹心中升起了满满的内疚和自责。
她从小的教导自然是不允许她认为娘亲有错的,然而这件事上,她心中却不免生出了娘亲做错了的愧疚之感,而眉烟在她心中也从来不是一个寻常的丫鬟,而是逐渐被她看成了伙伴姐妹般的相伴长大。
她自然明白娘亲是绝无向眉烟认错可能的,所以娘亲身上的罪责便被她自发地揽在身上。
而一股莫名的恐慌促使着她又起了将眉烟嫁出去的想法。
卫莹不得不承认,她心底还是有些许害怕的。
害怕今日之事还会再重演,害怕那时已经无人再救下她们两人。
既然如此,便在她回府之后,就把眉烟好好地嫁出去吧。
卫莹不愿承认却不得不考虑地想到。
至少,在她下一次被如此对待前,先将眉烟嫁出去。
远山秀色映在少女清浅的眸中,仿佛什么都没有留下一般地眨眼而逝。
驾着马的瞿铤然此时听着车厢中毫无响动,陡然又起了些许心慌。
大戏中那些王宫贵府的金枝玉叶,不是受到一点委屈就会寻短见吗?
想道少女面上深刻的五指红痕,瞿铤然此时又慌又急,不由压低着声音地向车中问道。
“夫人,夫人?”
听到少女平常的答应之声,瞿铤然心中陡然放下了一颗巨石,他急中生智,连忙回道。
“我就是想说,夫人得记得涂药。”
听着车厢中少女轻柔的答应之声,瞿铤然全身宛如被一股说不清的力道烘着一般,他风吹雨打的粗糙面上显出几分不可察的红意,连忙默念着大将军在营中定下的诸多军法,方才将自己的神智逐渐拉回来。
接下来,他目不斜视地继续自己的赶车大业之中。
山路并不好走,马车大概又走了一个时辰,最终在天色略微有些显出阴沉之时,一行人终于赶到了静柯寺前。
瞿铤然轻车熟路地拴住了马,然后朝着一个扫地的僧人吩咐道。
“你们方丈在哪?”
“方丈如今在房中静修。”
望着这位面上透着杀气的男子,僧人有些拘谨地说道。
“叫他过来见我们。”
面前终于不是让自己看一眼就心慌的将军夫人了,瞿铤然毫无顾忌地释放着自己的莽气地指使道。
僧人面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就在瞿铤然目一横,就要露出几分煞气威胁他之时,一道少女的柔和声音便从车帘掀开后,陡然响起。
“瞿侍卫,不必为难他,方丈既然在静修,那便由我们去拜见方丈吧。”
僧人面上的为难之色不减,却是还要摇头拒绝,却是在看到车厢中女子露出的清丽面容时,陡然愣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瞿铤然看着僧人这幅样子,第一反应便是庆幸幸好不只是自己如此,连和尚都会看夫人看得愣眼,他一路上的那些举动根本连冒犯都不是嘛,将军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怪他的。
然而看着这和尚直直看着,眼珠子许久都不挪动的样子,一股怒火不由从瞿铤然心中冒起,他握紧了拳头,下一刻就要让那和尚清醒清醒。
“瞿大人。”
少女柔和却带着提醒的冷淡声音响起,却让瞿铤然从头上泼了一盆水一般,陡然冷静下来。
他自然不敢将怒火宣泄在背后的将军夫人身上的,便只能面目狰狞着,对他和尚仿佛从牙关中挤出的一字一句地说道。
“到底带我不带我们去?”
僧人被瞿铤然面上的狰狞吓得陡然收回视线,只能慌忙地低下头,不住说道。
“带,带。”
瞿铤然转头,连忙抬头望向卫莹,目光中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希冀之意。
然而念及到如今还在睡着的眉烟,卫莹眉宇一蹙,却是不放心此时留她一人在车中,便只能含着歉意地对着瞿铤然说道。
“麻烦瞿侍卫跑一趟了,只是,我这侍女还受着伤,只怕我不能不与你一同前去了。”
瞿铤然心中浮现不知觉的失落之意,却是在想道留她们两个女子在这里,也没人能护得住她们时,少女仿佛看破了他的心思地安慰道。
“瞿侍卫便放心去吧,我听闻这静柯寺是多年古寺,达官贵人经常来此礼佛,想来应该不会有有什么危险的。”
少女眸中如同涟着一湖春水,温丽而含蓄,却是像极了那戏本里纵使用着悠长唱调唱出的画卷上伫立的美人。
只看了她一眼,瞿铤然就完全忘了他还能说些什么,感觉自己就只能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傻傻地挠着头,然后搜刮着肚子,方才得出干巴巴的一句。
“我快去快回,夫人一定要在这里,若是有危险,一定要大声叫出来。”
瞿铤然也想不出什么话了,只能干巴巴地说上一句。
“夫人,那我就走了。”
瞿铤然一步三回头着,却是没能等到车厢中少女的回心转意,只看到她一掀帘,腰带上的锦囊荡起微弱的弧度,如同落日旁的偶然荡起的垂柳一般,最后消失于车帘遮掩之下。
瞿铤然咂巴着嘴,如同拎起鸡崽一般地拎起那同样和他看楞眼的和尚。
“方丈在哪,快指给我看,等着你走我天黑都到不了方丈那里。”
当然,为了防止车厢中的妇人听见,瞿铤然这句话是小声地说着,因此话中本来的威胁之意更是减到了一两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和尚既也认同了他的说法,僧人在心中一边默念着佛经的语句,一边不受控制地默认着自己被拎着,然而脑海中仍然抑制不住地出现少女的丽影。
僧人,就是万涂开始默默想道:果然,他还是尘心未了,还是不要玷污这佛门圣地了,还是等哪一日就自请还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