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柳》墨**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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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是彭念青着手让人准备的，别误会，不是她亲自下厨。遥想当年，彭念青在打麻将的时候被某阔太太忽悠着自信满满的去上厨艺班，学成归来之后非要在唐黎父女俩面前炫耀一番，结果饭没做出来，厨房差点炸了，彭念青女士从此自尊心受挫，再也不下厨了。

　　唐黎一直十分纳闷，她老妈在厨艺班都学了些什么，怎么还能把厨房炸了，后来她跟着聂诗柔去了趟厨艺班才算是明白了，这些针对阔太太的厨艺班和正儿八经的厨艺班相去甚远，她老妈上的厨艺班用物全部有人准备好，只要开火翻两下就行了，而人家专业厨师一天能练颠勺练好几个小时，闭着眼睛能在胡萝卜上雕飞龙在天，这对比残酷的唐黎都不敢反驳自己老妈厨艺差。要说高大上的厨艺班真一点用没有吗？答案是不一定，起码唐黎真的在那里学会了怎么用胡萝卜雕花。

　　唐黎甩着手上的水珠，把一个歪瓜裂枣，丑了吧唧的胡萝卜花摆在盘子的最中间，“搞定，上菜。”她又专门叮嘱了一下刚来这里业务不熟练的小姑娘，“记得摆好啊。”

　　奈何小姑娘刚刚踏上工作岗位，懵里懵懂地上菜时，桌上已经摆满盘子，小姑娘只得把唐黎的萝卜花放在角落。

　　然而为了突出自己雕的萝卜花，唐黎可以说是煞费苦心，自己费了半天劲，用自己瘦短，不，瘦弱的胳膊把那盘菜放到桌子最显眼的地方，结果自己老妈上眼一看：“咦，谁雕了个冰激凌，弄得还挺好看。”

　　“妈。”唐黎强行挽尊，“那是花。”

　　彭念青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是冰激凌啊，没错。”

　　唐黎表示并不想和她说话，端着饭碗独自生闷气。闹得徐潇在中间十分尴尬，她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却觉得什么话题都不合适。还是彭念青主动开口了：“潇潇啊，问你爱吃什么你也不说，这些东西你还看得上眼吧。”

　　徐潇看看一大桌子菜，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

　　“看得上就多吃点。”彭念青笑道，“我就不给你夹菜了，省得你别扭。”

　　唐黎听到这话便娴熟的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因为你胳膊短夹不到好吗。

　　徐潇这顿饭吃得心惊胆战的，这是她老板的家啊，旁边坐着的就是老板娘，对面坐着老板的女儿，而且她不知道那是老板女儿，天天和她打打闹闹的。虽然这是一顿谢宴，但是总是给徐潇一种她要被开除的错觉。她在吃饭的过程中不断朝唐黎使眼色，但是唐黎一直装看不见。唐黎倒也不是故意的，一方面是她好不容易雕出来的花惨遭老妈嫌弃，玻璃心有点要碎的痕迹，另一方面她对徐潇隐瞒身份，现在有点心虚。自觉无颜面对徐潇。

　　吃过饭，彭念青又拉着徐潇聊家常，唐黎坐在旁边佯装刷微博，实则是在用备忘录记笔记——呀，徐潇喜欢这个啊，记住。啊，她不喜欢那个，好以后不买。唐黎简直要跪谢自己老妈，金牌助攻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

　　“说到底还是得谢谢你。”彭念青绕了一圈又回到最初的话题，“要不是你啊，我真不敢想象唐黎现在会怎么样。”

　　徐潇现在听见这话就觉得心理压力巨大：“阿姨你别这么说。”

　　唐黎听见自己老妈开始喊自己大名了，便觉得自己应该开口了：“我的亲妈哎，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我倒是想啊，谁叫你这么让人不省心，女孩子家家的去那种地方。”彭念青皱着眉数落女儿。

　　“妈，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我去夜店玩怎么了，你当这是旧时代，女子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在家绣花？”唐黎不自觉的顶嘴。

　　“没说你就必须得在家待着，那你起码去安全的地方玩啊。商场，电影院，图书馆···这些地方不够你玩的吗？”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彭念青受够了女儿一而再再而三的顶嘴。

　　“就是不一样。”唐黎梗着脖子犟，“你应该责怪的是骚|扰女孩子的流|氓，而不是被骚|扰的女孩。你是这样，大家都是这样，不光是我，那些被骚|扰的女孩就是活该吗，就是不该去夜店玩吗，我们有我们的自由，有穿什么的自由也有去哪里玩的自由，而不是去之前担心被骚|扰，真倒霉遇到流|氓了还得被人指指点点的！”

　　彭念青听了这一番话，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更安全一些。

　　唐黎只觉得母亲叹气之时徒然苍老了十岁，她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阿姨。”徐潇伸手握住彭念青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慰了她几句，她的眉头逐渐舒展开，反握住徐潇的手，感叹道：“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该多好。”

　　徐潇听了这话赶紧慌里慌张地去看唐黎的表情，习惯了被“别人家的孩子”打击的唐黎对这话一点意见都没有，被夸得对象是徐潇，她高兴还来不及，于是她对徐潇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这事吧就到此为止了。”彭念青看着两个人说道，“媒体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热门很快就会撤掉，再加上这是社会新闻，很快就会被人忘掉，你们也忘了吧，但是注意——”她用手指点点唐黎的额头，“以后可得小心着点，注意安全。”

　　“得嘞！”唐黎从善如流。

　　“时候不早了。”彭念青看看客厅中央那座古老的大座钟，揉揉眼睛：“我得上楼睡美容觉了，潇潇你也别回去了，太晚了路上不安全，我让人给你收拾一间客房，你在这凑合一晚吧。”

　　唐黎多么想说不用收拾了，她和我一个房间就行，结果还是刚才那个上菜的小姑娘不知是被骂了还是怎么着，动作极为迅速的把客房收拾出来，笑嘻嘻地对徐潇说：“徐小姐，你的房间收拾好了。”

　　唐黎目瞪口呆，当即想把小姑娘开除，但是自己老妈还在，自己没说话的份，待老妈上楼，徐潇进屋看房间的时候，唐黎一把拽住小姑娘的肩，像琼瑶剧里一样死命的摇，一边摇一边说：“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小姑娘被晃晕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没有啊。”

　　唐黎看着小姑娘一脸天真无邪，无奈扶额，“你走吧。”

　　小姑娘走后，只剩唐黎一人，她转身回屋，一手拽被子一手拿杯子，准确无误地把被子弄得透心凉。然后撒欢跑到徐潇房间：“呐，你看，我被子湿了，咱俩今天住一个房间吧。”

　　徐潇看一眼墙上的室温表，又看一眼捧着被子的唐黎，然后选择性眼瞎忽略了这种室温根本不需要盖被子：“行啊。”

　　唐黎欢叫一声，进门就往床上扑，徐潇等她打完滚才上床，她占据了床的一侧，侧卧着对唐黎说：“好了，快睡吧。”

　　她这一句话把打了鸡血的唐黎速冻住了，唐黎瓮声瓮气地说了声噢，扯过被子蒙住头。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闷得头痛的唐黎从被子里悄悄钻出来，看着卧在一旁闭着眼睛呼吸匀称的徐潇，她们都忘了关灯，一盏壁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唐黎借着光影偷偷瞧。

　　徐潇可真好看。

　　唐黎在心里默默地想。

　　蝴蝶为她编制睫毛，山峰沦为她的鼻梁，花瓣娇艳敷在她的唇上。徐潇的脸是被天使亲吻过的，在唐黎眼里美得简直过分了，她在上学的时候最讨厌的课是现代诗鉴赏，她觉得那些诗浮夸至极，拥有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油腻辞藻，但是现在唐黎愿为徐潇写一本诗集，不为别的，只为赞叹她的美。

　　“还没睡啊？”徐潇忽然悠悠转醒，她的声音带着疲倦的沙哑，在唐黎听来宛如天籁。

　　唐黎不好意思地往回缩了一下，“我吵醒你了吗？”

　　徐潇摇摇头，“没有，我刚才没睡死。你呐，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唐黎揉揉头发，有些为难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徐潇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和你说明白我的，呃，身份。”

　　“你说这个啊。”徐潇笑了，“我没生气啊，道什么歉。”

　　“啊？”

　　“其实要是我平时细心一点的话早就看出来了，一个小文员哪有钱买那么贵的lo裙，还有公司里其他人对你的态度，还有米双菱聂诗柔她们。”徐潇刚才吃饭的时候脑子里就在走马灯，回忆这段时间，只能说自己没长脑子，要不然早就看出来了。不过她也庆幸自己没看出来，否则自己可能早就对唐黎敬而远之，从此没有这个朋友了。

　　唐黎小心翼翼地问：“那咱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了。”徐潇撑着上半边身子，揉揉唐黎的炸毛，“你不会就在纠结这个吧？现在有答案了，可以睡了吧？”

　　唐黎嗯了一声，把被子提到下巴的位置，轻声说：“晚安。”

　　在徐潇又一次睡去之后，唐黎又效仿刚才那样趴在床头看她，想着如果徐潇再次醒来她就会对她说：我并不想只做你的朋友啊。

　　但是徐潇并没有再醒来，她只是翻了个身，一把抱住了唐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