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13 ...
-
常永鸢从暖香殿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也不带多的人,常永鸢候在外边,她微微蹙眉,等那些个宫人对楚黎通报完成,自己也好进去。
将近一个时辰以前,那是常永鸢最初发现拾欢不见的时候,只当拾欢只是出去办些琐事,常永鸢也没多想。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拾欢总也见不着人,常永鸢终于还是察觉了一些不妥。
她问了自己身侧的另一个大丫头——六儿。
看着后者那一脸欲言又止的担忧模样,常永鸢这才发觉此事怕是并不怎么简单。
当即便进行了追问,常永鸢恩威并施,很快就从这个立场本便不怎坚定的丫头口中,撬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仿佛就是为了验证常永鸢心下的不安,六儿说拾欢的确是瞒着常永鸢去做些事了。
至于做什么事……拾欢去了陛下那边,六儿说拾欢似乎是想要解释一些主子与陛下之间的误会。拾欢还说不管结果如何,她只希望能够帮到主子。
这是六儿的原话,也是让常永鸢几乎是当下就白了面色的原因。
都不用多想,常永鸢立刻便唤了人,飞快问出皇帝平日里在这个时间段一般都位于什么地方,常永鸢连轿子都没用上,她换了衣服,便往御书房去。
而直至此刻,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拾欢在这边连半个音讯也是没有,也不知会不会已然遭遇什么不测。
看着前方那紧锁的门,常永鸢在这里分明也并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但格外神奇的是,她却又似乎分明感受到了那时间分秒的流逝。
那是像水一样的滴答声,即便事实上,它除了让人心上的气恼和无奈不断地愈发深厚,毫无用处。
可常永鸢却无法阻止。
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打断这根本没用的念头。
直到宫人去了又再度复返。
伴随着一声缓缓的“吱呀”,常永鸢目之所及,她看到那上一瞬还闭得严实的朱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而后,那丝莫名地似乎还带了些光芒的裂缝逐渐变大。
常永鸢看到那里终于出来了一个人,一个让此刻的常永鸢颇有些印象深刻的人——那是不久前方才进去通报的宫人。
指尖在袖中轻轻攥住,常永鸢抿了抿唇。
便听对面终于发了声响,来人看着常永鸢,眼睛一亮,就站正了,这小太监笑着道,“太后娘娘,陛下有请。”
常永鸢心上的那堆石头山这才松了一小块。
只是也正是在这时,却又听那小太监就顿了顿,他就这样又补了一句,“只是陛下说了,您可不能带人。”
心头上无端多跳了一下,常永鸢食指微蜷,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六儿,轻点头以示意。
“走吧。”常永鸢这样对那小太监道。
连半刻也是迟缓不得,常永鸢明白,自己需要更快地到达楚黎的面前。
有檀香淡淡的味道萦绕在屋子里,常永鸢端正着颜色,就顺着路往前走。
在整个御书房里边,并没有多余的侍者,常永鸢很快便看到了正坐在前方不远处的楚黎。
四目相对,常永鸢格外明显地看到楚黎轻挑了挑眉。
她的手上折了一卷书,身后有宫人在侍候着扇风去暑,见自己过来,她也没有说话。
心上却无端紧了紧,常永鸢看不清这个人心下是何想法。
“陛下。”
她这样称呼楚黎。
礼数周全,面色端方,叫人寻不出一点差错。
“什么风把太后娘娘吹到了这边?”
明知故问,在这个太过空荡的屋子里,楚黎的声音便显得有些的空灵。
常永鸢甚至隐约从这人的话里品出了一丝的笑意,一丝很难猜测明白究竟是何意思的笑意。
不过,很显然,常永鸢此刻却无法对于这个问题花上太多的心思。
面色从容,常永鸢也特意在自己面上带了些的轻松,“殿里少了个人,哀家想着陛下消息向来灵通,便过来问问。看能否晓得些个消息。”
这一番话,常永鸢说的是一派自然。
楚黎却因着这话而皱了皱眉。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楚黎原本正坐着身体上身微微前倾,明明那双眼睛也是始终看着常永鸢的,但在这一刻,却似乎更添了兴味。
在面上摆上早准备好的诧异,丝毫不掩饰自己心底的想法,楚黎特地用着拙劣的演技进行了说话。
“什么人竟然能让我们的太后娘娘这般上心?”
对于这话,楚黎说的其实没有恶意,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便想要对这个面色始终如一的女人进行些个调侃。
很显然,对于自己面前的现在的这个女人,楚黎更希望她能褪下自己那虚假又高傲的伪装。
常永鸢也是懂的。
便深深看了一眼楚黎,她扯了下嘴角,“虽不过是身边的一个婢子,但怎的也是一条性命。”
而直到这话说完,她眸光微闪,顿了顿,半晌的安静,她又道,“陛下可知我那身边的丫头现下在哪儿?”
常永鸢在试图将那话题给拐回最初。
楚黎又岂会不知?
唇角微掀,食指在那光滑的书面上轻轻摩擦,楚黎神色幽幽,“知道。”
一个极为简单,未带为难,却又不好回答的话。
即便这本便是一个极易猜出的回答,常永鸢却不可避免地抿了抿唇。
眸色微敛,又很快看向楚黎,常永鸢几乎没带什么犹豫便开了口,“哦?那便请问陛下,我那丫头现下如何?”
以自己对楚黎这人的了解,常永鸢担心楚黎现在已然对拾欢用了什么刑。
她没有什么再多做试探的时间了,所以,她选择直言。
“可不怎么好。”
这是楚黎的回答,也是一个没有丝毫遮掩的赤|裸裸的真相。
“……”
“左右不过一个下人,陛下倒不如就看在我的面上,放她一马。”
“太后倒是对自己的人格外有信心,就是不知,若是有冲撞了圣颜……”
特地地只说了一半的话,与常永鸢的那已然隐约中带了些焦急的情绪不同,她越是急切,楚黎便越慢。
眉心的弧度是越发的明显,常永鸢就直视楚黎。
她是明白的,楚黎与其说是在针对拾欢,倒不如说是在针对自己。
只是越是紧急,心里却得务必越发的安静。
滚烫的血液在心上重重地滚了几圈,片刻的安静,常永鸢答了这样一句,“那也是我管教无方。”
“陛下若是对哀家有不满,又何必拿那样一个小小的丫头置气?”
一句俨然已可算是不轻的话。
维护之意,毫不掩饰。
此话一出,便是莫说是楚黎,就连在楚黎身后正低垂着眉目扇风的小秋月都动作一顿。
用着自己的余光,小秋月偷偷瞟了一眼这个新太后。
比赵太后要小上太多的年岁,那是就快险些和陛下都接近的岁数,却硬气太多。
不似自己,她从不曾在陛下身侧陪伴太多时间,却不亢不卑。
这个人就像丝毫没有感受到陛下身上的威严。
而与小秋月相同,楚黎也在看着这个女人。
在这一刻,时间像是静止。
这个太过倔强的女人。
“常永鸢,你的人,死不了。”
死不了,却也不见得能有多么好受。
一声嗤笑,楚黎到底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情绪。
心间有轻微的苦涩,又或许忍不住觉得有些嘲讽,楚黎呷了一口茶,像是这样就能咽下那心间上的奇异感受。
而常永鸢,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面色也转为平和,常永鸢看着这个似乎心情难以捉摸的君主,微微侧了头,常永鸢没有给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君无戏言,她自然也是相信楚黎的这话的。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即便拾欢本身是得去条命了,那也必然能够化险为夷。
周边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在这一时间,竟然只有人们呼吸的声音,以及小秋月的不断扇风发出的声。
动了动唇,终是常永鸢先开了口。
“既然如此这般,那我便……”
话却被人截住。
“且慢。”
是楚黎。
右眼皮没有来地一颤,常永鸢抬眼,她的话就这样止住,正对楚黎的目光。
于是,她就看到这个本该早已镇定威严得像一个真正君主的人,在这一刻,她勾起了唇角——一个还带了些恶劣性质的笑。
她看到楚黎动了唇。
有话便通过两人之间那虚无又缥缈的空气,传达到了常永鸢的耳中。
“太后……便不好奇那人说了什么吗?”
恰到好处的嚣张和神秘,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