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归途》十壹枫

16、第 16 章

　　流川咬緊下唇，血在唇邊慢慢暈開、、、拿著槍的人，都默契的讓開了一條道，看著兩個男人面海而立。海風，吹亂了所有人的頭發，吹散了心情、、、
　　“楓！”在他耳邊吹著氣，仙道只能微弱的調整氣息，“對、、、對不起、、、、、”

　　說完，他留下一個璀璨的笑容，用盡最後一口氣，將流川狠狠推了出去，在無人做出反應的情況下，瀟灑的揮揮手，一頭紮進了海裏、、、、、、

　　身體入海，仙道聽見岸上響起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大喊著自己的名字。

　　在沈入海底的剎那，心底充滿歉意的道上一句：流川，我不能被警察抓走，否則我哥一定不會放過你、、、、、、只有死，他才能依照我的意思對你、、、、、原諒我、、、、、

　　“仙道，你這個混蛋！！！！！！！”已經抓狂的人，叫喊著就要往海裏跳，卻被身後的警察死死抱住，任他拼命垂打都不放開，連拖帶拽的把流川關到了警車裏，鎖上門，車廂裏被他敲打的！啷做響。

　　藤真看的有點呆滯，原來這就是愛情。他從來不當成一回事的感情。

　　持槍相對的人，在仙道跳海之後，突然恢複了原來的意識，三井看見身後，又圍上來大幫警察，那是反恐組的，他們手上的槍，跟炮的威力差不了多少。

　　“聰明的就投降吧，你們已經無路可退了！”警笛在響，讓人心煩意亂。三井看著手下的人，全亂了陣腳。自己手中的槍，還高舉過眼前，眼前的人，是藤真，他心不在焉！說時遲，那時快，三井見縫插針的，將走神的人順勢挾在了懷中，槍口堵在了藤真的太陽穴上。象是今早藤真對他那般，如此，就掉了個兒！

　　“反正是一死，有你陪著，我死也瞑目了！”只是，眼神流轉，三井一陣心焦，他連累了跟著他這麼多年的兄弟，死都不能原諒自己！

　　“三井，回頭是岸！”藤真側頭，“放棄掙紮吧，你還能走去哪？你現在投降，我可以向上面爭取，算你自首，也可以給你作證，證明你根本不曾參與以前的惡劣事件、、、、”

　　“住口！”三井打斷他，心痛不已，“藤真，你能為我做的事情就只有這些嗎？我不要你的施舍、、、、、我只要你跟我一起，生死都不要分開！”

　　藤真難過的閉上眼睛，他當然知道。

　　“三井，挾持我有什麼意義？你以為，這樣做他們就會放了你？” 如果是普通的人質，也許警方會答應和他們談判，可惜，藤真是個警察，必要時，就是為國家犧牲的。果然，在藤真這樣想的時候，喇叭裏又傳來男人渾厚的聲音。

　　“藤真警官，我們要說句對不起了！您的犧牲和功勞，國家會記得，人民會記得的。”說罷，三井就看見一支支長槍，齊對過來，扳機似音律，唰唰按下，隨時待命。原來，警察比他們黑社會還狠，看著懷裏的藤真，毫無畏懼，視死如歸。儼然是有所准備。

　　“為了對的起你的身份，連死你都不介意？”

　　“隨你怎麼想！”藤真看著他，眼裏有著三井讀不出來的悸動。

　　“預備！”還沒來的及再多看藤真一眼，三井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喊到，“開槍！”

　　“不要！！！！！！”一把將藤真推到鄰近自己右側的警察堆裏，三井獨自迎上了細密的子彈、、、、、

　　“三井──”混亂之中，聽不出是誰的聲音在喊，當藤真從人群裏沖出去的時候，他只看見鐵男和為數不多的嘍羅們，一起將受傷的三井拖起，亂開著槍，跳下海去、、、、

　　“劈裏啪啦”又是幾槍、、、、海面，繼仙道的血之後，又被染成了深紅色、、、、、

　　“三井、、、、”呢喃著看向海裏，藤真大眼失神，血水浸泡了他的雙眸。眼前一黑，男人倒向地面、、、、

　　“藤真──”
　　“藤真、、、、藤真、、、、”這是哪裏，為什麼一點光明都見不到，難道是地獄？那自己又犯了什麼罪會來到這裏。滴答滴答、、、有水聲落下，黑暗的屋子裏，藤真除了聽見有人喊著他的名字之外，就只能聽見這個聲音，低頭，還是模糊一片。

　　水聲，還在滴，斷斷續續，聽的心煩。藤真慌亂的摸著周圍，想要碰觸到可以依靠的地方，摸了半天，一無所有。這，到底是哪裏，為何冷颼颼的，不時有北風呼嘯，擦身而過。孤獨的將自己環抱，藤真慢慢蹲了下來，手捂上臉，竟是一片濕潤，下意識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紅彤彤的，那是鮮血的顏色、、、

　　“不、、、、不要！”大喊著坐起來，終於看見了一絲光明，周圍，亮白的牆壁，沒有任何裝飾，刺疼了空洞眼睛。“三井、、、、”

　　“藤真！”這一聲將人拉了回來，藤真回神，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讓他皺起了眉頭，原來這是醫院。“藤真，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藤真深呼一口氣，自己的手正被一個欣喜若狂的男人拉著。抬頭，竟然是洋平，而非剛才夢裏一直盯著他的那雙眼睛。

　　“我、、、、我昏迷了很久嗎？”

　　“7天了！”那天，藤真被送到醫院後，洋平接到消息就趕了過來，7天，他幾乎沒合過眼，沒日沒夜的照顧著病床上的人。他知道，藤真睡的很不安詳，並且醫生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沒有大礙，卻始終醒不來。就象鄰床上的流川，自仙道跳海杳無音信之後，他就再也沒醒來。大夫說，這樣的病是受刺激過度導致的，屬於自我催眠，除非他自己肯面對現實，否則，後半生會跟植物人差不多。

　　“流川怎麼樣？”看著旁邊病床上的人一動不動，藤真就想起了仙道，碼頭驚魂，就在眼前，他當時真的看呆了，仙道跳下海的那刻，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震撼。也許別人不明白，但從藤真的角度去看這件事，他能理解仙道的做法。

　　“醫生說，只能靠他自己醒過來！”洋平歎口氣，“或者，是他想念的人，每天來跟他講講話。”

　　“他、、、、死了嗎？”

　　洋平看看藤真，7天滴水未進的人，憔悴無比：“哪個他？仙道、、、還是三井？”

　　藤真別過頭：“他們！”

　　“警方封鎖了所有出入境港口，因為沒有打撈到屍體。”洋平握緊了拳頭，被單被他抓在手裏，搓揉成團，“但是、、、、從明誠社和龍堂社那邊傳出的消息卻是、、、、”

　　“是什麼？”音色鎮定，眼神飄渺，床上的藤真讓人看不清楚。

　　“兩人的屍體分別被各社團找回，已經、、、舉辦過葬禮、、、”

　　“是嗎？”三井、、、、、一滴液體倒流進了心裏。

　　“藤真，你不用擔心！”洋平安慰道，“這裏已經被警方駐守，24小時有人保護你和流川。”

　　藤真笑笑：“沒有人會動流川。”

　　的確是，仙道彬在聽說仙道死了之後，看著那俱被海水浸泡腐爛的屍首，號喪痛哭，聽著手下人描述仙道跳海的場景，他更感動於這個傻弟弟的癡情。這叫他情何以堪，又怎麼能對弟弟豁出性命去守護的流川去下手、、、、、

　　“明誠社已經對我下追殺令了吧？”這點自知之明藤真是有的。在那些人眼裏，三井是被他害死的，豈能輕易放過他？

　　“藤真，你哪也不要去，這陣子就在醫院裏、、、、、”

　　“我要回家！”打斷洋平，藤真看著他，堅決的重複道，“我要回家。”

　　“藤真、、、、”

　　“洋平，我要見警司！”

　　“不要麻煩洋平了！”說話間，病房門開了，走進來一個高大的男人，男人看見藤真，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洋平，不好意思了。”

　　洋平笑笑，拿起外套出了門，臨走還不忘看藤真一眼。

　　“怎麼樣，藤真隊長，身體好點了沒？”當官的就是不一樣，走到哪都不會落了打官腔。

　　隊長？藤真不明所以：“警司，您在說什麼？”

　　“呵呵，你是這件案子的一等功臣，升職加薪，那是應該的。不高興嗎？”

　　“謝謝！”抬手，無力的敬個禮，名利於他究竟有何意義？“既然是這樣，不知道，我能否提些要求？”
　　“盡管說！”

　　“我想回家，我不需要同事們保護！”藤真看著自己的上司，“我沒記錯的話，臥底歸來，是允許休大假的。”

　　看了看他，莊重沈穩的男人低聲道：“現在你的處境還是很危險的，你一定要這樣做嗎？”

　　“如果出國呢？我去渡假，應該不會有危險吧？”藤真笑著，想到了用出國做幌子。“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在藤真的眼中，男人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波動，這種動蕩，是他理解不了的。拗不過藤真，再三考慮，他還是答應了。

　　藤真出院那天，天空正下著雨，淅瀝瀝的雨點，象是天使的淚滴，打落在醫院的窗戶上。

　　離開病房時，他看見流川將被子拉過頭頂，跟蝸牛一樣，把腦袋縮進殼裏，被子底下的身體，在微微顫動。藤真心領神會，流川是故意昏睡的，他不吃不喝，制造醒不了的假象，根本就是想追著仙道去的，這兩個人，一直都是互相追逐著的、、、、、、

　　拒絕了所有人的陪同，藤真穿著單薄的衣服，走進了雨中，他身後，跟隨著一個寂寥的身影。藤真沒有注意，走在雨裏，仰起頭，水滴落在臉上，緩緩流下，流進嘴裏，卻是鹹的。

　　東京的街頭，已是萬家燈火。走過一條又一條街，藤真漫無目的的遊蕩在城市的邊緣。前面，好象有那麼一個人，一直吸引著他的目光，讓他癡迷的追趕。回憶，在秋風中變的清晰，與三井共同經曆過的一幕幕往事，象快進的電影，不停的閃過腦海，最終在那個人將自己推開的時刻而止住。

　　“藤真，你是我的安琪兒、、、、”那句真誠的話語還徘徊在耳際，藤真沒有了半點力氣，一個踉蹌，跌落在一家音像店門前，順勢坐到了台階上。洋平看著，就要上前，卻在看見他將頭埋入兩腿之間後，停下了腳步。

　　店裏，正在放一首歌，平時聽起來惡俗的網絡歌曲，此時乍聽，足以將一顆心掏空。

　　“落葉隨風將要去何方
　　只留給天空美麗一場
　　曾飛舞的聲音
　　像天使的翅膀
　　劃過我幸福的過往
　　愛曾經來到過的地方
　　依昔留著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溫暖
　　像天使的翅膀
　　劃過我無邊的心上
　　相信你還在這裏
　　從不曾離去
　　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
　　若生命直到這裏
　　從此沒有我
　　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人生能有幾多愁，問君，君不語。淒涼傷感的前奏，牢牢扣住了藤真的心房。歌聲，仿佛回蕩在整個東京的上空，隨著雨落卷入塵土。藤真就這樣晃蕩在街上，不知不覺天已黑。也不知到底走到了什麼地方，當他停下來時，看見的是片一眼無垠的墓地。

　　“誰能告訴我，這裏有沒有你？”獨自呢喃，藤真在一顆古松下站定，借著微弱的光芒，掃視過眼前墓碑上的名字，卻找不到心裏那個人。

　　“三井，我不是你的天使、、、在另一個世界裏，我卻希望真的能有個天使替我去愛你、、、、”閉上眼，兩行淚，無聲無息！“我，配不上你！”

　　一直跟著他的洋平，沒有冒失的出現在他眼前。一路上，男人是那樣專注和小心，生怕會打擾到他。躲在另一顆樹下，洋平看見離自己不遠的人，正慢慢的抬起胳膊，做出跳舞狀，好奇的上前一步，他看見藤真獨自旋轉在雨裏，雨水，將他整個人淋透、、、、、、

　　“就讓我再為你跳一支舞，如果你在，請與我共舞！”天上，掉下來的雨水，象是帶有腐蝕性的液體，透過身軀，直接落到了心裏，將心燒痛。似乎是錯覺，藤真感覺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深情的對他說，“藤真，把鞋脫了，踩到我腳上來、、、 、、、”

　　雨，未盡，人，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