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之梅落九阴》千年笑儿

40、第39章 退强敌

　　陈九阴点了蜡烛，走到内室之中。此时细细一看，却不由吃了一惊。这玉女心经昔年她初来古墓之时曾由林姑娘带着见过一次，当时并无甚感觉。可是时隔多年再看过去，忽然见那室顶角落刻着的无数人形，却都是两两一组，成双成对，姿态各异。模样瞧着虽似乎均是女相，但实为阴阳合修之功。陈九阴瞧得面红心跳，一时收了目光，暗暗向小龙女望去，却见她只是望着室顶，毫无异状。
　　陈九阴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林朝英在创这玉女心经时，想必一招一式无不幻想能与心爱之人同练。一腔无奈相思寄于功中，因此外功招招式式一个怜惜回护，一个仰赖求助，无不透着旖旎情致。有些诸如“亭亭如盖”、“愿为铁甲”的姿势，更是暧昧到了极致。图形还是那些图形，她初次瞧时固然并没仔细留意，真正原因却是那时的她便如如今的小龙女一般未经人事，当然看不出这些缠绵。
　　小龙女道：“师父说玉女心经练功时全身热气蒸腾，须捡空旷无人之处，全身衣服敞开修习，否则热气阻滞郁积体内，小则重病，大则丧命。而且这门内功步步艰难，时时刻刻会练入岔道，因此必须两人同练，内力引导相互，合二人之力方能渡过难关。”
　　陈九阴听得心中又是一跳，瞧那些人形全身果然有一丝丝细线向外散射，干笑道：“哦，原来如此。”她只道外功便也罢了，想不到剑法固然眉来眼去，这内功更是情欲满满。望着这些图形，想那王重阳明明见到这些，竟不懂林朝英心事，反而净想着怎么再将她玉女心经破去，真是不解风情到西天了。望着小龙女，见她说起时仍语气如常，平平淡淡，心中忽然一叹，既希望她明白，又希望她永不明白。想到李莫愁梦寐以求要来抢夺的便是眼前的武功，道：“龙儿，你们这玉女心经只有这些图形，没有文字么？”
　　小龙女点点头，道：“师父只有口传。”
　　陈九阴笑道：“你师姐一门心思地以为你师父一定有什么秘笈没传给她，就算找翻了天也找不出来，以后这间石室可格外要关好。”从前墓中内外诸门虽设而多常开，但自从上次之后，陈九阴已嘱咐小龙女与孙婆婆以后随时要将墓中内内外外的门全都关上。
　　二人走出石室，陈九阴边走边道：“你既然记好了，日后好好练习就是了……你们古墓派的武功我真是爱莫能助了。”林姑娘既然已把口诀教给小龙女，她不是古墓门人，也不便过问，况且她对这缠缠绵绵的玉女心经本就无甚兴趣，心下还是专心去练自己的九阴真经。

　　陈九阴那日问通了所有难解之处，便开始修习九阴真经中的内功。可内功之修不比外功，若想进步谈何容易？自从开始学武她就多练外功而不重内力，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宁肯回到当初被母亲看着练白蟒鞭，或是被义父看着练火石桩的日子，也好过让她这么一坐便是几个时辰地运功。内力修习枯燥，又非短期可成。已练习了一段日子，虽然感觉比以前有所提升，但终究没有特别大的进展，又无人可以指点商讨，终究有些苦闷。
　　这一日正练到易筋锻骨章中的“即动而静”，练了半日，有些疲累。陈九阴走出室中，信步而行，却望见孙婆婆端了两碗东西从厨房出来。
　　孙婆婆瞧见她，笑道：“陈姑娘，吃酪么？”
　　陈九阴微微一笑，也觉好奇，走了过去，见盘中是两碗晶莹蜜酪，以玉蜂之蜜为原料，走近已闻到一股蜂蜜甜香，令人甚有食欲。
　　陈九阴笑道：“婆婆，以前怎么不知你有这手艺？”
　　孙婆婆亦笑道：“每年中只有这时候的蜂蜜最适合做酪，以前是你没赶上。”
　　两人笑吟吟地又走回厨房，陈九阴迫不及待地坐下来品尝，只觉入口甜滑，丝毫不腻，吃两口便笑吟吟地赞一声美味。孙婆婆坐在旁边看着她，也十分欢心。从前她在墓中与林苌小龙女相伴，这师徒二人却都是端端静静，不说不笑，于饮食之上更是看得极淡，她倒也习惯了。可是自从陈九阴来了，两人都是曾经在尘世中生活的人，身上多了几分烟火气，说说笑笑话话家常，倒是解闷。
　　陈九阴赞道：“婆婆你这门手艺真好，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酪呢。”
　　孙婆婆笑道：“小意思罢了，你若喜欢，以后婆婆经常给你做。”轻轻叹了一声道：“可惜此处没有冰块，以前我们囤些冬日的寒冰，夏天做酪时，用冰一镇，那才叫甘美呢。”
　　陈九阴笑道：“这样已经很好吃了。”却忽然想起一事，呆呆笑了笑，表情有些奇怪，道：“婆婆，我想到个办法。”
　　孙婆婆一奇，见陈九阴端起两碗蜜酪走出厨房，也起身跟在她后面，见她三拐两拐，竟拐去了林姑娘的房间。只见她把两只碗放在林姑娘床上，忽然明白了她意思，哑然失笑，在一旁石凳上坐下。那张被大家珍而重之、视若珍宝的寒玉床此时却被就地取材，成了制造冰镇饮食的冰床。
　　陈九阴回头一笑，坐在床边地上。这冰镇还需等一会儿，便倚在床边跟孙婆婆聊天：“婆婆你从前是干什么的？还没听你说过呢。”
　　孙婆婆还没说话，陈九阴又笑着道：“你先别说，我来猜上一猜，嗯……你这么会做蜂蜜，难不成是卖蜂蜜的？”
　　孙婆婆点了一点头，笑道：“我家原是养蜂的。”
　　陈九阴见她过去真是养蜂女，笑道：“古墓中这些玉蜂，是你带来的么？”
　　孙婆婆道：“不算是我带来的。从前我养蜂时，林祖师家的下人常来采买我家的蜂蜜。后来恶霸要抢我家的蜂子，我爹被他们打死了，我又生得丑，左右这辈子无人肯娶我，也想一死了之了。幸好后来林小姐知道了，狠狠教训了那些人一顿，替我将蜂子都抢了回来。我感激送了她许多玉蜂还有蜂蜜，想是后来被她带进了古墓来。”
　　陈九阴默默点头，道：“那这古墓派还真有您一份功劳，若不是你这玉蜂，哪有玉蜂针和玉蜂浆？婆婆，你有空教我养蜜蜂好不好？”
　　孙婆婆慈祥一笑道：“养蜂很辛苦的，不像你想得那么有趣。你这小脸蛋这么嫩，不怕被蜂子蛰成我这样子么？”
　　陈九阴讷讷住口，憨笑道：“您说这些蜂子要是能听懂咱们的话就好了，让它们蛰谁就蛰谁去。”
　　孙婆婆忽然陷入思索，道：“我们这一行的祖师爷中，好像还真有能操蜂为阵的。”
　　陈九阴本是随口一说，听她此言，眼睛一亮道：“真的？”心中忽然一喜，想到一个主意。
　　孙婆婆的脑子却没有她这么快，道：“我是听说的，没有见过，不过我爹好像是见过。”顿了顿，又道：“当初我来的时候家里什么也不剩，只有几本养蜂的书，你若想看，回头我拿给你。”
　　陈九阴笑着点头，伸手摸了一下床上的碗，见已经凉透了，伸手端起，一碗给自己，一碗给了孙婆婆。两人吃了一口，果真冰凉爽口，冷得恰到好处。
　　孙婆婆笑道：“这般奇思妙用的创举，也就你这孩子能想出来。”
　　陈九阴伸了伸舌头笑道：“您快别夸我了，幸好林姑娘不在这，否则知道我拿她练功这大宝贝当冰块用，脸色一定难看得紧。”又吃了一口蜜酪，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闪电——她记得林姑娘提过这寒玉床之于修炼内功的神奇妙用，现如今……如今她正练到瓶颈，若能利用上这寒玉床，岂非能大有助益？想到此处，不由呆呆笑了出来。
　　孙婆婆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微笑，也笑道：“她才不会生你的气，林师父修行好，我还从没见过什么事能惹她发火。”
　　陈九阴一口气喝干蜜酪，忽然站了起来，抱住孙婆婆在她老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多谢你了婆婆。”一溜烟跑了出去。
　　孙婆婆猝不及防地受此亲热，“哎唷”一声，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看着她跑出去的身影，又是叹气又是好笑。
　　陈九阴受了启发，当日便搬到林姑娘房间，准备开始利用寒玉床修炼。虽然想的挺好，一开始上去的时候还是冻得牙齿打战，四肢发抖。她过去习练的武功多是阳刚路数，轻功更是在火石桩上练出来的，是以颇为耐热，却不抗寒。骤然这般由热转冷，由阳转阴，一时当真耐受不了。莫说睡觉，就是在上面呆呆都觉得冷，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扛不住了。可她生性坚忍，好了一些便再来，时间慢慢加长，最后倒也能安之若素了。每日便开始依九阴真经练习内功，不明之处就以那日问出来的解释为准。其实倘若那小道士当初说错一句或是自己记错一句，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有性命之忧。若说她胆子也是真大，就这么练了下来，居然真教她练成了这江湖人都为之疯狂的九阴真经。
　　就这样不知不觉已过两年，这两年之中李莫愁又来闯过数次，都被机关挡了回去。最后一次受了轻伤，后来便消失了一年。但是陈九阴知她不会善罢甘休，两人之间必有一战，也只日夜练功，等她到来。在这古墓之中心无旁骛，虽然日子难熬，功夫之进一年倒胜过外面三年。

　　第二年中，李莫愁再一次造访古墓。在外叫喊的词也都差不多，只是这一次看起来更加信心十足。
　　陈九阴的脾气如今已经沉静了许多，不再如昔日一般性如烈火。听见李莫愁叫喊，瞧着小龙女，忽然道：“龙儿，这一次你先出去与她比比。”小龙女如今也已十五六岁了，陈九阴偶尔与她对招，知这孩子的确不辱师命，年纪轻轻武功却已不弱。与李莫愁动手，时间不长不至吃亏。小龙女这两年中性子愈发沉静，话语更少，点点头，走了出去。
　　小龙女走出古墓，道：“师姐，你回去吧。”
　　李莫愁似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笑道：“师妹你出来，是想试试师姐新练成的五毒神掌么？”
　　陈九阴知道是为什么，以小龙女如今的容貌，便是女子见到她也要失神片刻。又听到什么五毒神掌，更是心中暗笑。若是放在从前，李莫愁得了武功秘籍，自己真未必是她对手。可如今世间还有什么至高秘笈比得上九阴真经呢？连她自己都觉得是自己太过幸运，李莫愁太不走运。
　　小龙女见师姐既无去意，也不多言，两人动上了手。陈九阴在暗中看见小龙女年纪虽轻，面对师姐却丝毫不惧，专心致志，甚为满意。果然，小龙女与李莫愁拂尘之功过了十余招，仍然不落下风。
　　陈九阴知李莫愁毕竟还有些香火情，没有真正使出杀手。眼看又过了五六招，知道是时候了，默默走了出去，道：“李姑娘，别来无恙？”
　　李莫愁见到陈九阴，暂时与小龙女罢手，道：“陈九阴，你怎么还在这？”
　　陈九阴笑了笑，对小龙女道：“龙儿，你很不错，进去吧。”昂首对李莫愁道：“不知你练成了什么高明武功，我可否来领教领教？”她练了两年的九阴真经，自也感觉整个人脱胎换骨，对于这一次的交手实在期待，只希望李莫愁不要太差。
　　李莫愁心下恼火，道：“为何你总多管闲事？”
　　陈九阴微笑摇摇头道：“我受人所托，并非闲事呢。”
　　李莫愁对上她双眼，忽然不知怎的，觉得全身轻飘飘的，绵绵密密，快美异常。猛然打了个寒噤，随即清醒过来，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妖术？”
　　陈九阴哈哈一笑，也不回答，抢上身来动上了手。她先发制人，动作竟快捷无比，顷刻间已攻出了十五六招。方才所使用的，正是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大法。这门移魂大法奇妙无比，既能令自己神游物外，亦能令对手迷惑心智。她学成之后又不能对着孙婆婆与小龙女使用，生平第一次小试牛刀，见果真有效，心中甚喜。
　　李莫愁却也不是常人，拂尘挥动以快打快，后发先至，片刻已过了二三十招。陈九阴叫了声好，微微一笑，李莫愁却不再看她双眼，道：“咱们就外面打，拿你的兵刃吧。”她知道陈九阴在古墓中生活了两年，黑中视物的本事想必不逊于己，况且她在墓中吃过无数机关的亏，的确不想再进古墓。
　　陈九阴笑道：“里面打你也说是我欺负你，兵刃便不用了。”她这两年静思墓中，参详九阴真经，对武学之见地亦有了极大提升。从前她也只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手上的东西才是武器，没有武器就是吃亏。如今却已经悟出人之自身本就是武器，单打独斗之时凭本能经验，反而不需操纵武器。此时身心合一，更加自如。
　　这两年之中李莫愁在外临敌经验自也不少，更加鲜有敌手，此一番信心满满，本来势在必得。见陈九阴两年之内武功竟有如此进境，更加以为她定是得益于林朝英传下的武功，不敢掉以轻心。身影晃动，一时四面八方都是拂尘影子。虽是一招，实则千头万绪，攻向陈九阴周身百骸。
　　陈九阴倒真没见过李莫愁这一招，见她出手如此，索性以静制动，足尖点地，以真经中的“螺旋九影”在中央转起了圈子。李莫愁这一招的确是自己所创，名为“三无三不手”中的第一招“无孔不入”，实乃生平得意。可此时两人一个兜圈子而另一个原地转圈，李莫愁不论如何进攻始终落后着半圈，拂尘到时却都已给她转开，紧跟着出手使出第二招“无所不至”，伸手点向陈九阴周身各处偏门穴道。
　　陈九阴五指忽然在她手肘轻轻一拂，李莫愁登敢手臂酸麻。陈九阴这一招乃下卷之中的手挥五弦，动作虽然简单，却极为高妙，恰到好处。李莫愁手臂软软垂了下来，心中一惊，急忙避开，又使出第三招“无所不为”。
　　这一招却颇为毒辣无赖，不再点穴，而是专攻眼睛小腹这些柔软之处，果真有几分无所不为的意思。陈九阴足下踢出，做个拱桥向后一仰，倒翻出去落在地上。李莫愁见自己原本出奇制胜的三无三不手竟都落空，趁她立足未稳之时，冰魄银针忽然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