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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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的灯光很柔和，照着街边的灌木丛，夜晚不太黑。霓虹门头上有阿杰的名字，门边是每个理发店必备的旋转灯柱。
山悦在店门口磨蹭了有一刻钟了，还没下定决心推门。
有人理完发出门，走了几步，又回头来看她，干嘛呢，这姑娘？
不能再犹豫了，该来的总会来。山悦一咬牙，推门进了店。
三张椅子的店面，不大，椅子上坐满了，还有等着的。
门边的理发师不是阿杰，店里也没他的影子，今天他休息？不应该，这店是他的，开张没多久，他不在这看店干嘛去了？
张望着呢，小妹过来招呼，“小姐，洗头还是剪发？”
山悦有些不知所措，“不，我不是来剪头的。我。。。” 又看了眼店里，没人影，“我来找人。”
“你找哪位？” 小妹倒是热情。
“阿杰，我找你们店长阿杰。”山悦舒了口气，说出来也不过如此。
小妹面不改色，“你找我们店长剪头吧？好多人找他呢。不过他不在，另外给你推荐一位？技术也很好的，跟我们店长一起从日本回来的。”
“不用了，我改天再来吧。”既然人不在，那就不能怪我。
“都到这儿了，看一看吧，真的不错的。我们店长要过几天才回来呢。”小妹转身冲后屋叫，“林林，你来，给这位小姐看看。她也找店长剪发。”
山悦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好等这位林林出来。
一会工夫，后屋出来一个染黄毛的小伙子，表情冰冷，好像别人欠他钱。
到了山悦身前，伸手拨拉几下她的头发，“沙质的，还打卷，不好处理，要烫吧？“
语气是问句，可是透着那么股肯定无疑的劲儿。
山悦拉回自己的头发，“不用，我今天不做头发。”想走，又想到此行的任务，“你们店长什么时候回来？”
林林看她一眼，不说话，一副凭什么要告诉你的摸样。
山悦大概猜到这位林林是谁，也不管他什么态度了，“阿杰回来你告诉她，山悦来找过他，让他给我个电话。”
听见山悦的名字，林林明显一怔，然后不屑的撇撇嘴，“你就是山悦啊。不是不见了吗？怎么又上了门？”
果然，阿杰果然待他不同，这事儿都说了。可见传言有几分可信。
山悦更急了，“你别管，就告诉他我来过了，让他联系我就行。”
林林转身进屋，不再看她，“凭什么，想见就能见了？”
山悦气得跺跺脚，也要走，又不舍弃，叮嘱小妹一句，“拜托，我跟你们店长是好朋友，你给转告一声。”
那个林林偏偏耳朵好使，“小梅，不许答应。谁知道她是谁。”
“好，好，你不知道我是谁。我自有办法找到他。”山悦性子也上来了，走人。
阿杰，我不信你能藏到地心儿里去。
山悦培训回来有半年了，一直没去见阿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两人的重逢。
当初知道他从日本回来，还要回本城开理发店，心里纠结得，只能打包跑人，说得好听，出去培训，其实大家都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
还被山阅嘲笑一通，说她是逃兵。
等培训回来，阿杰的店已经开了，经营的不错，比当年龙叔的店强了好多。
看他过得似乎顺利，就不去打扰了，免得两人尴尬。
可是，渐渐地，有传言出来，说阿杰跟店里的理发师关系不对头，两人同行同止，形容密切，估计有问题。
大家都说，这日本回来的，新潮着呢，什么时髦都敢赶。
一个两个说，无所谓，一群人说，心里就打鼓。等山阅都说不对头，山悦有些坐不住了。
据说，尽管阿杰是店长，投资人，可是那个理发师能拿起码一半主意，而且阿杰还经常让着他，简直就是幕后店主。
自从阿杰出国，龙叔就回了南方，身边没个亲人，孤单了吧？
山悦对这种事儿没有偏见，可是阿杰的爸爸和龙叔，那么盼着阿杰成家有后，阿杰的妈妈，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这样吧？
再说，阿杰以前挺正常呀。是不是因为自己？
从店里出来，山悦更纠结了。
林林，不简单呀。死阿杰，跑哪儿去了。不小心，把小时候的称呼拿出来了。
没想到，几天后，阿杰的电话来了。
看来林林没有嘴上说得硬，还是告诉他了。
两人约在酒吧见面。
阿杰变了，时尚精干的平头，打理精致的休闲服。有一股浓浓的日风。
坐下后半天不说话，半杯酒下肚，闷闷地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山悦磨磨唧唧，怎么开口呢？
阿杰一口下去剩下的半杯酒，“没话说我就走了。”
山悦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你喝这么多酒。。。你以前不喝酒的。”
阿杰不理，“有话直说，年纪大了，你性子不会也变了吧？”
山悦一横心，“那个，你跟林林。。。”
还没说完，阿杰打断她，“行了，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至于吗，这都开不了口。没什么，就那么回事儿。“
“你们，真的？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许人不要我，就许人要我。再说，这个不要我，我不能去找个要我的？”
山悦瞠目结舌，“那，那，那。。。你爸和龙叔那儿怎么交代？还有你妈。。。”
“我妈早没了，就有，估计也觉得我过得快活就好。我爸有阿浩，龙叔才不舍得我难过。倒是你，有闲心□□的心，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吧。怎么样，没问题了吧？”阿杰一脸不耐。
山悦弱弱地问，“你跟林林一起，很快活吗？”
“是呀，快活得不能再快活了。”
山悦低下头，半天不言语。
阿杰又叫了杯酒，默默喝完，起身结了帐，走了。
山悦没拦他，自己又呆坐了半晌，桌上的咖啡慢慢变凉，忽然一笑，行了，事已至此，他快乐就行。至少没有人不幸福。
以后，还是少出现在他面前的好。
跟阿木通电话时，也就再没提起阿杰。
转眼几个月，有天晚上山悦回家吃饭，山阅忽然说，“阿杰的店怎么了？我今天从那儿过，关门儿了。”
山阅年轻时跟阿杰关系一般，后来山悦跟他分手，他们的关系还是维持一般。
大嫂接口，“你没听说吗？我有个小姐妹喜欢在那儿理发，说是前几天那个理发师，跟阿杰挺好的那个，拿着店里的钱跑了。”
山悦手一抖，接着吃饭，想听他们多说点儿，老爸开了口，“管别人那么多事儿呢。吃饭吧。”
用眼神儿示意山阅俩口儿住口。
从妈妈走了以后，老爸从来不在山悦面前提起阿杰。
一顿饭吃得无滋无味，好容易挨到吃完饭，山悦出了门直奔阿杰的店。
门头拆下来了，门头灯不亮了，门柱也不转了，似乎真是歇业的光景。
山悦推推门，没锁，进去就看见阿杰一个人正收拾东西呢，地上凌乱的很。听见门响，阿杰抬头看看，见是山悦，没搭理，继续整理。
“到底怎么了？”山悦伸手跟他一起整理。
“你又听见什么了？是不是特别愿意看我的落魄样特意跑过来的？”阿杰夺过她手里的东西。
“阿杰，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林林呢？真的拿钱跑了？”
“是呀，拿钱跑了。不过也不是你的钱，你急什么？”阿杰低头继续挑挑拣拣。
山悦抓住他的胳膊，强迫他看着自己，“拿钱跑了你去报警呀。这是你的心血，你的梦想呀。你从小想开的店呀。“
阿杰看着她的眼睛，“我报不报警，不用你操心吧？梦不梦想的，好像跟你没关系吧？我的钱，愿意怎么花，愿意给谁，不用跟你讲吧？你用什么身份来提醒我？”
山悦愣怔，是啊，自己是他什么人？小时的朋友？分手的怨偶？
看着阿杰眼里的两簇火苗，山悦嗫嚅，“我们，我以为，至少还是朋友。。。”
“朋友？真是好朋友，几年不见不联系也不挂心。我可交不起这种朋友。” 阿杰眼里的火气更盛了。
山悦避开他的眼，“我来不是讨论这个的。好歹是你自己的店，不能眼看它垮了呀。”
阿杰不再看她，“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不用你来担心。没事儿请回吧，我忙着呢。”
转身又去捣鼓那些乱七八糟，留了个后背给她。
山悦站了几分钟，咬咬唇，“那我走了，你自己当心。”
酒吧里的角落里，山悦沮丧地坐着，独自喝着闷酒。自己怎么了，不是说不管他了吗，今天一听说店里出了事儿，第一个就跑了去，还让他好一个羞辱。
前厅里有个肥肥的黑老外兴起领着众人跳起了桑巴，热情的乐曲，热情的舞蹈，气氛真是热烈。有个人悄悄过来，坐在山悦对面，“小姐，自己？”
山悦待理不理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一起喝一杯吧，自己一人多没意思。”那人继续搭讪。
灯光下，似乎是个蛮帅的人。山悦点点头。
“小姐，你不会说话吗？好歹聊两句。”喝了一杯酒之后，那人又开口了。
山悦继续慢慢喝酒。那人也不嫌没趣，两杯之后，忽然说，“要不咱出去转转？”
前厅的乐声还是那么热情，山悦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明白地看着对方，那人邪邪地笑，“醉了也不解愁，不如我们出去解解愁？”
山悦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怎么样呢？反正我也不怕，普通女孩子的顾忌我也没有，不如乘今夜结束自己的老处女身份吧。山悦自嘲地笑笑，“你还真是不挑。”她一没姿色，二没钱财，这人什么眼神儿，估计自己还比他大。
“我一向不挑。”幽默吗？山悦没有太清醒的意识了，轻轻点头。那人伸手来搀她起身，还没迈步，胳膊就被人拉开了。
“别碰她。”
山悦努力睁眼，“是阿杰呀，你来干嘛？来看我怎么变成非处女？”说完就傻笑。
阿杰瞪着她，酒吧里的灯光不太亮，柔柔地打在山悦身上，她的头发已经留起来了，象当年说的，烫了大花，很妩媚，她今年30，早过了让她恐怖的25岁，可是还留有几分女孩子的纯真。那一瞬，阿杰有些想哭。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住在他心底，远离，争吵，都不算什么，只要她还在意他。
“我来接你回家。”
“回哪个家？你家？我家？我要跟他，”山悦一指那人，“回家了。你已经说了不管我了。”
“我没说，是你说的。”
“我说过吗？你说过吗？有什么要紧，反正结果都一样。”山悦嘟嘟哝哝，有些站不稳，伸手扶住阿杰的肩，心里直泛酸，阿杰呀，来找她了，那个十五岁认识的哥哥，十九岁爱上的恋人，二十三岁离别至今的男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走成了今天的局面？
“你醉了，醒了我们再谈。”阿杰说完不等山悦回话，两手一伸，山悦如同麻袋一般扛上了他的肩头。山悦头晕眼花，大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阿杰不管，一路朝门口走。山悦在他肩头，觉得灯光不断变换，耀的睁不开眼，好像小时跟阿杰去游乐场，进了一个奇幻的世界，于是不再叫喊。到了前厅，大概是酒吧老板打开了彩球灯，五颜六色，旋转不断，各色人种不再舞蹈，看着阿杰扛着山悦往外走，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有人跺脚，阿杰冲他们抱拳，走到门口，刚要推门出去，又转身“今晚我请大家喝一杯。老板，记账。” 从柜台后隐约传来哀号声，之后的欢呼声就淹在了门后。
山悦觉得进了车，出了车，进了门，又进门，酒劲儿上来，身上热的受不了，心里又冷的发抖，无法自处，忍不住呻吟出声，死死贴在阿杰身上，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耳边有自己的呼吸声，有阿杰的呼吸声，混杂着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什么声音。到高潮时慢慢找回自己，世界忽然清静。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