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我是不是父亲亲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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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和父亲吵了一架。
起因是父亲让我去相亲，而我死活不干。父亲骂我给他丢人现眼，恨不得立刻马上把我嫁出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跟我再无瓜葛。我回敬说是他教出来的，是遗传，有他这样丢人现眼的父亲才有我这样丢人现眼的女儿。父亲恼羞成怒，顺手操起鸡毛掸子就打我。
我说父亲丢人现眼，是有所指的。小时候有一天中午，母亲在上班，父亲带了个女人回来。他以为家里没人的，没想到那天刚好我肚子痛，请假在家没去上课。父亲和那女人在床上翻筋斗云的时候，猛一抬头发现我站在旁边，凶神恶煞傻不愣登地看着那个女人。那女人被我看毛了，裙子都没穿好就夺路而逃。后来父亲越来越看我不顺眼，这大概也是原因之一。
和父亲吵架，从来没有好果子吃的。逞了口舌之快的结果，不单单是鸡毛掸子的一顿乱打，还被父亲罚跪。貌似我们家的家规第一条，就不成文地规定，只要我惹父亲生气，就得在客厅罚跪。所以小时候我就特别怕他，总是小心翼翼诚惶诚恐，但还是隔三差五地被罚，少则一个小时，多则一整个晚上，膝盖上都磨出了一层死皮。客厅里头供奉着爷爷奶奶的遗像，我总是一边跪着，一边向爷爷奶奶喊冤，肯定是父亲自己愧对祖先，却把我抓来当替罪羊，替他俯首认罪。只是爷爷奶奶泉下无知，从来不曾为我申冤过。
今天父亲没有限我跪多久，只说：“你给我跪这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站起来！”他说的“想明白”，并不是我觉得明白就算明白的，除非我彻底认同他的想法，否则永远都是不明不白。因此，虽然他没有限时，实际上是无限时的，说夸张点就是让我跪到地老天荒。
父亲一个人恨声声地进了书房，母亲又开始旧戏重演，抱着我低声抽泣。这也是条不成文的规矩，大凡我被罚跪，母亲就抱着我痛哭，哭到最后往往是我不得不安慰她，拿自己的衣襟给她擦眼泪。
可是今天我一点都不想给她擦眼泪。我只是用特别淡漠的口气，说：“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母亲抬起头，一脸诧异地看着我，瞬间哭得更大声。
我的语气更加清冷：“求你别哭了成吗？你哭得我心烦意乱。”
母亲抽泣了几声终于停下来，坐在我旁边。
其实我冷淡并不是生母亲的气。我只是冷静地思考，不是说血浓于水骨肉相连血脉相承么，为什么父亲和我，却这般水火不相容？父亲见我，更像是仇人相见。仅仅是因为我坏了他们的好事这么简单么？还是父亲本来就不爱母亲，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名存实亡，而我的出生阻挠了他们离婚？
“妈，其实你心里一直很清楚的对不对？”
母亲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什么？”
“你一定很清楚，为什么父亲不但不爱我，还这么恨我。”
“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了，你爸只是爱你，恨铁不成钢罢了。”母亲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不看我，只是看着爷爷奶奶的遗像发愣。
“你想瞒着我一辈子么？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么？小时候我相信你的话，我相信父亲爱我，恨铁不成钢，望女成凤，我非常努力，考试总是考第一，比赛总是拿冠军，可是爸从来没有对我笑过。我总是用最苛刻的标准要求自己，在学校不犯错误不打架，在家里帮你洗碗帮他洗袜子，只是想得到父亲的一句夸奖，可是他从来不给我。一直到大学毕业，我都没有怀疑你的话，我自己找工作，不让你们操一点心，我用第一份工资给你们买礼物，我给你买的胸针你现在还戴着吧？可是我给父亲买的领带，你见他戴过么？从来没有对不对？”
母亲愕然无语。
“妈，我求你别再骗我了好吗？你骗得很辛苦，我也追得很辛苦。我真的很累了，妈。”
母亲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了：“想想，不要怨你爸了，好吗？你爸他心里也很苦，只是他一直憋着不想说。你爸是个好面子的人，那种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什么话？”
“他一直都怀疑，你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呆若木鸡。什么情况我都想过了，就是没有想过，我到底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那我到底是不是呢？”
“当然是，这一点，妈不会骗你，更不会骗你爸。”
“那他为什么会怀疑？”
“你还记得么？妈跟你说过，你是早产儿，差点活不下来。你出生的时候，其实妈妈还没有怀胎
八个月。八个月是活不了的。你只有七个月不到。你出生的时候很小，只有两三斤，脑袋上筋脉浮出，皮肤皱巴巴的，护士看着都害怕。”母亲陷入了回忆中。
“这跟我是不是父亲亲生的有什么关系？”
“怀你之前一直到生你之后，你爸一直都在部队，一年才能回来探亲一次。有一回他没有事先通知就回来了，就是那一回，妈妈怀上你的。你爸开门进来的时候，刚好李叔叔在我们家。你可能不记得李叔叔了，他是妈妈单位的同事，你小时候他经常抱你。你父亲不在家时，李叔叔经常过来帮忙，扛煤气，或者修水龙头，那天刚好是单位发了一箱苹果，李叔叔帮忙送过来。”
“就因为这，父亲就怀疑你对他不忠？”
“因为你是早产儿，妈妈怀你不到七个月就出生了，你爸算来算去，他回来探亲到你出生，不足九个月。他又是特别固执而且认死理的人，怎么都不相信怀胎不到七个月的婴儿能够存活下来。”
“所以他就怀疑我不是他亲生女儿？”
“嗯。”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他干嘛不去做亲子鉴定？”
“你爸这么好面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呢？”母亲叹了口气，“做亲子鉴定，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一家人的脸往哪搁？”
“就因为好面子，我们就要一直这么尴尬地相处下去吗？就这样让我痛苦一辈子，你们也痛苦一辈子？”
“孩子，都是妈对不起你。”
“你们为什么不离婚？”我忽然又想起父亲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离婚？”母亲摸了摸我的脑袋，“即使不爱我，你爸也不会跟我离婚的。”
“为什么？”
“我和你爸是在一条街上长大的，你爷爷奶奶先后重病，你爸一直在部队回不来，都是我在照顾他们。你爷爷临终前交代，要你爸好好照顾我。你爸又是很孝顺的人，怎么可能违背你爷爷的意愿呢？”
“就这样？你就嫁给他了？”
“是啊。”对于我的讶异，母亲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彻底无语。仔细想想也没错，那个年代确实与我们不同，终身大事就像吃喝拉撒一样简单，双亲一点头，也不管爱不爱，红盖头一遮就入了洞房，孩子一生就算成家立业了。哪里像我们，得先轰轰烈烈缠缠绵绵甜甜蜜蜜地恋爱一阵子，夸张点还得来段试婚，再决定是不是签字画押领本本。
我忽然有一种可怕的想法，相亲就相亲吧，找个看着顺眼的人，把婚结了算了，也不会再有感情的烦恼。
“告诉父亲，我同意去相亲。前提是，对方得够帅，年龄不能低于28不能高于35，身高不能低于175不能高于180，嘴巴不能太大眼睛不能太小，性格不能太软脾气不能太暴，还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会刷锅会洗碗，其他条件免谈！”虽然同意了相亲，我还是赌气似的，提了一大堆苛刻的条件，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进了卧室，回头关门时看到母亲呆愣了一刻，然后喜不自胜地进了书房。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我是不是父亲亲生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