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弯初夏》轻睫

34、假媳妇见公婆

　　早早候在前台，下班铃一响，打完卡我就下了楼。

　　礼辰早就站在楼下等了。他今天穿着一条淡绿色的T恤，米黄色的休闲裤，加上那张英俊的脸，有一种迷死人的气质。哈哈，这样的大众情人，接下去的195分钟里面居然完全属于我，想到这我心里就得意非凡，虽然这想法有些对不起波罗蜜多。

　　“现在开始的195分钟内，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哈，别的女人，通通不许看。”我开玩笑地说着，挽住了他的胳膊，“怎么样，称职不？”

　　礼辰朝我笑了笑：“走吧。”

　　“喂，乔喻想，回来！”王研近乎抓狂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王研这家伙，肯定是想把我拉回去跟他一起扫厕所，我也顾不得形象了，拉着礼辰就跑。

　　“乔喻想，你给我站住！”王研追了上来。

　　我拽着礼辰跑进了大洋百货，王研不屈不挠的，跟了进来，眼看就被他追上了，我急中生智，故意在货柜之间绕来绕去，最后拉着礼辰闪进了一个试衣间。

　　等我喘完了粗气，平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试衣间是全封闭的，里头灯坏了，小小的空间里头又黑又闷，热得我出了一身汗。

　　“擦擦汗吧。”黑暗里有人递纸巾给我。

　　我转过头，朝礼辰抱歉地笑了下：“真对不起，连累你也跟着我一起跑。为了补偿你的损失，我加送你30分钟。”

　　“追你的那个人是谁啊？”

　　“债主呗。”

　　“你欠他钱不还？”

　　“不是，没这么简单呐。”估摸着王研该走了，我打开了门，“走吧，你家人会不会等急了？”

　　“没事，先逛一逛，新媳妇儿第一次上门，总得带点礼物吧？”

　　“可我这媳妇儿是假的呀，也要么？”我傻傻地问他。

　　“演戏也得演得逼真些吧，不然谁信呐？”

　　“哦。”反正我也无所谓，又不是我掏钱，顺便还可以跟这么帅的帅哥一起逛商场，两全其美的事儿，便也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家一家逛过去。

　　他在一家女装店门口站住了，指着模特身上的连衣裙问营业员：“有她穿的号码吗？”

　　“她怎么会知道你妈穿什么号码啊？”我捅捅他。

　　营业员看了我一眼，微笑着说道：“有的，给您拿一件吗？”

　　“拿来给她试试。”

　　“小姐，请跟我来。”

　　“我？”我疑惑地看看营业员，又看看礼辰。

　　“打扮得漂亮些才好去见公婆啊。”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T恤，牛仔裤，确实太随意了些。于是乖乖地跟着营业员进了试衣间。传说大洋百货里的衣服都贵得要死，韩雪儿和苏里木每每跟我提起新衣服就是大几百上千的，吓得我平常都不敢逛的，买衣服都挑外贸的小店。在试衣间里头我忍不住翻了翻标价签，RMB1998元，果不其然啊！

　　“真的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一分钱一分货，贵死人的衣服穿起来就是不一样，怪不得我没有韩雪儿和苏里木那种高贵的气质呢，原因就出在衣服上，一两百块钱一条的衣服怎么气质得起来呢！看看现在镜子里的我，就是个窈窕淑女嘛！我不禁对着自己流口水。

　　“行，就这条吧。”

　　“啊？算了吧，太贵了。”真要买下来，我又舍不得了，1998元，一个月的工资去了三分之二，加上房子的月供，这一个月我可就连泡面都吃不起了。

　　礼辰接过营业员开的单子，也不顾我的反对，径自去了收银台。我只好跟过去，心里计算着：现金不够，只能刷卡了。

　　礼辰抢先掏出了信用卡：“我来买吧，算是我多买你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两千块，真的吗？我赶紧擦擦自己的眼睛，礼辰正在签POS单，明明白白地写着RMB1998元。看来，出租给别人做临时女友真的是个高利润的行业，虽然风险大了些。

　　后来又给他母亲买了一套护手霜，给他父亲买了一个剃须刀，给他爷爷买了一只保温杯，焕然一新的冒牌新媳妇儿就准备上门了。

　　在车上，礼辰简单介绍了他的家人，父亲是教授，母亲是税务师，爷爷退休前是个铁路工人。

　　“我不太会说话，有什么问题你尽量帮我答着哈，要不然露馅了我可不管。”

　　“这是当然。不懂得回答的你保持微笑就可以了。”

　　礼辰家就在闽江边上，高层的电梯房里，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书香气息，跟他爸的教授身份倒是很匹配。房子很大，是复式结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气质高雅的女人，想必就是礼辰的母亲了，我赶紧甜甜地说道：“阿姨好！”

　　依次又向他父亲和爷爷问了好，把礼物递上去，便跟着他在沙发上落座了。他父亲前额有些秃顶了，还好不会严重，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倒也显得气质儒雅；他爷爷很是和蔼，看着我一直咧着嘴开心地笑，露出一口非常好的白牙，不过我怀疑那是假牙。

　　他家人倒也没有问我太多问题，只不过例行公事似的问了下我的家庭情况，工作情况，后来他父亲就我的工作发表了一些看法，又跟我扯了些杂志报刊行业的发展前景，末了就台海两岸形势作出一些很有前瞻性的预见，然后便开始吃饭。

　　他们家吃饭是不说话的，大家都是安安静静地吃，除了偶尔他父母亲和爷爷轮番劝菜的几句话，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他倒是装得很像，一再地给我夹菜，表现得很体贴温柔，我当然一点都不客气，心安理得地享受。

　　吃完饭，他父亲便去书房忙了，他母亲一边试用着我们刚送的护手霜，一边跟我聊美容保养，后来又扯到电视连续剧，最后居然在韩剧上找到共同语言。我是不太爱看韩剧的，但是黎舒畅喜欢，平常中午没事的时候，我会陪着她看一会儿。礼辰的母亲也是个韩剧迷，尤其喜欢《浪漫满屋》里头那个宋慧乔。我当然是投其所好，对宋慧乔和韩国的整容技术大大地赞叹了一番，又夸她保养得好，说即使是韩国的女人过了中年都没有她这样的风韵，说得她喜笑颜开，一个劲地夸我乖巧懂事，末了坚持要送我一瓶香水，还是法国带回来的香奈尔。

　　聊得差不多快没话的时候，礼辰过来带我去参观他家。其他地方倒还好，不过是装修得精致些罢了。让我爱死了的是他们家的露台，有二十几平方米，种了好多花。除了日常的月季、杜鹃、茉莉、吊兰、君子兰之外，还有两盆含羞草。我用手碰了碰含羞草，叶子果然就合起来了，他爷爷在旁边见了，乐呵呵地说：“这花很好玩吧？”

　　“爷爷真会养花，什么时候教教我吧。”虽然也有讨好的成分，但是我想学点养花的知识却也是真的。

　　老头子大概很久没找到传授心经的人了，滔滔不绝地讲了开来。我们临走的时候，还非常依依不舍，一直叫我经常过来玩，甚至还搬了盆含羞草非要送我，因为担心养死了，我只好说寄放在这，让他先帮我养着。

　　很有礼貌地跟礼辰的父母亲道别，然后上了礼辰的车。

　　“礼先生，怎么样？我今天的表现还可圈可点吧？” 看着礼辰的脸，我想，这么优秀的男人，为什么还要租女友回家呢？他的背后，一定隐藏着许多情感故事。是被爱伤害过，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还是不堪婚姻的羁绊，誓死不入围城？又或者，他是断背？苏里木常说，人不可貌相，越是帅气的男人，断背的可能性越大。

　　“看不出你还很会拍马屁，瞧我妈看你的那神情，恨不得马上让我把你娶回家。”

　　我看了下时间，晚上9点56分，我下班时是6点03分，一共用去233分钟。加减乘除计算了下，原本我借用礼辰195分钟，因为王研“追捕”赠送的30分钟，还有礼辰用这条贵死人的裙子换购的一个小时，285－233＝52，我还欠他52分钟。

　　“礼先生，还有52分钟的时间，请您安排任务。”

　　“那就先欠着吧，下次再找你要。”礼辰笑着说道。

　　下次？我知道不会有下次了，而他大概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虽然礼辰的帅气很让我流口水，但是，彼此都很清楚，我们只是交易，彼此双赢的一场交易。交易结束了，我不想还欠着他什么，不想拖泥带水，可是我该怎么把这52分钟还给他？

　　“你在想什么？”

　　“没有。收了你这么多东西，我都很不好意思。这样吧，反正还有时间，我请你喝咖啡吧，如何？”本来我想请他去三楼酒吧喝一杯，转念又想他要开车，喝酒似乎不太合适，安全第一，还是选了咖啡。

　　“行。”他倒也干脆利落。

　　于是就近去了两岸咖啡。

　　咖啡厅入口，昏暗的灯光里，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跟我擦肩而过。忍不住回头看了下，是林睿。火车上那一次不愉快的相遇之后，他甩手离去的背影已经成为我记忆里挥之不去的阴影。还有他搂着的那个女孩，那一头松软的短发，还有走路的姿态，我竟然也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只是，到底是谁，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