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死以后我成了怨灵》川夏曦

3、雪白干净的鬼3

　　蔚蓝的天空下，路中间是车水马龙，两边排列着紧密相连的高楼幢幢，笔直粗壮的电线杆均匀密布地伫立在路边。
　　左手边的暗巷里，一群不良少年打扮的人将本就不够宽敞的暗巷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吵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传出来。

　　“小子，你就是陆右吧？”
　　面对这声责问，十四岁的少年不想惹麻烦，抿嘴摇头说不是。

　　“居然说不是？”说话的黄毛对着被围在正中间的校服少年踹了一脚，骂骂咧咧道，“你爷爷我可是跟了你几日，也早就打听清楚你就是陆右了，你个小白脸居然敢骗我们？”
　　旁边一个打着鼻钉的小混混起哄道：“力哥，这小子一看就是没种，快给他点颜色看看！”
　　“对啊力哥，这小子仗着那张脸居然敢勾引咱们露姐，不让他见识见识，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少年被踹的歪了下身体，没倒下，裤子上沾了一个明显的脚印，他微微垂着头，过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只露出一个白皙干净的侧脸。
　　对于混混们的话，他微微烦躁地表示：“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勾引露露？”黄毛又踹了一脚，“意思是露露冤枉你了？我看你就是个有种干没种承认的孬种！兄弟们，给我揍！”
　　“住手！”
　　正要挥舞着拳头动手的不良少年们忽然被这一声给喝住，他们转头一看，只见巷口站着一个铁青着脸的少年，他身形高挑，桀骜不驯的面容上此刻表情难看的很。

　　“靠，居然是韩远扬！”有人小声地骂了一声。
　　作为在这一带混的人，没几个不认识南中的韩远扬，这家伙可是无人敢惹的校霸级的存在。
　　碍于他的威名，黄毛几人瞬间收敛了嚣张的气焰。

　　韩远扬压根不想跟他们多说，直冲过来认准目标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狂揍，他占据了先机，黄毛他们没反应过来便已经中了招，他下手极为利落，拳拳到肉，拳头与肉~体相击发出的闷响，像是在发泄什么，可以想象用了多大的力气。
　　至少黄毛一伙人毫无招架之力，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等到心里的邪火平息下来，发丝凌乱的韩远扬带着戾气的双眼从这群人身上扫过，死气沉沉地说了一个字：
　　“滚。”

　　王八蛋！
　　痛得出不了声，黄毛眼神阴郁，在心里把韩远扬诅咒了八百遍，但到底对他有了恐惧，他艰难地爬起来，扫了眼自己身后东倒西歪的小弟，招呼了一声：“……走！”
　　离开之前还不忘给陆右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他搞不了姓韩的，难道还怕他一个小白脸不成？

　　韩远扬此刻的心情像是日了狗！
　　他装满戾气的目光扫了眼如今只有十四岁的陆右，厌恶的像是看到了脏东西般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明明是他阻止了黄毛一群人的行径救了陆右，此刻他却连话都懒得多说，或者说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转身就走。

　　十四岁的陆右张了张嘴，滑到嘴边的谢谢在看到韩远扬迫不及待避开他的动作后咽了回去，他默默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松了口气的同时眼睛微微发亮，却很识趣地没有跟上去。

　　前面察觉到这一点的韩远扬却在这时候回过头，恶声恶气地说：“还不快跟上！”
　　陆右有些意外，慢吞吞地往前迈了一步。

　　见他动了，韩远扬回头继续大步往前。

　　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只不过跟朋友一起泡个吧，在朋友的怂恿下喊陆右那个恶心的同性恋给他们送个夜宵而已，结果也不知道陆右发什么疯，害的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回到了高中时期！

　　十二年前，他十六岁，入读南中高一。
　　同样也是这一年，他认识了因为跳级而比他们小两岁的陆右。

　　就在这个时间和地点，当年的自己因为心情不好正巧遇到了黄毛一伙人欺负陆右，并没有想救人，只是秉着找人打一架出出气的念头，他二话不说冲进巷子里狠狠揍了黄毛他们一顿，顺带地解除了陆右的危机。

　　架打了，气也出了，心情总算好点儿的韩远扬瞥了眼闷不吭声的陆右，没好气地讽刺一声：“你是傻的吗？人家要揍你你也乖乖站着不动？简直丢我们南中的脸！”
　　陆右没有介意他的语气，反而礼貌道谢，尽管韩远扬并不稀罕。

　　而重回到这个时间节点的韩远扬，远没有了当年的年轻气盛，对陆右的感官厌恶更甚，反而盛满了一肚子的火气。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想救他，倒希望那群混混狠狠教训他一顿。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经历提示他，不救不行。
　　韩远扬憋屈的要死。

　　想他堂堂韩氏集团的二少爷，不愁吃不愁喝，要钱有钱要脸有脸，前途无量，大好的未来正等着他，谁他妈想回到高中时期？
　　他又不是那些生活不如意总妄想着人生重来一次的loser。

　　回到高中就罢了，更让他窝火地是这件事情处处充斥着诡异。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这一切，短短几个小时他的三观就已经被颠覆了好几次，就连身体都还残留着那种撕裂般的痛苦。
　　妈的，真够操-蛋的。
　　韩远扬忍住暴躁，边走边警惕地打量四周，藏在口袋里的双手无法控制地轻颤着。

　　深吸一口气，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事到如今愤怒是没有用的，理智上他知道这一点，可情感上却一时半会儿做不到。
　　他想弄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却又总是控制不住地观察周围的一切人和事，深怕某种濒死的经历再来一次。

　　他试探过了，回到十二年前的只有自己。
　　陆右那个神经病并没有一起来，所以身后那个十四岁的小鬼，就只是十四岁的陆右。
　　但是韩远扬又隐隐地感觉，这里的一切都跟陆右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这么认为？
　　就凭他此时此刻还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

　　可是，怎么可能呢？
　　韩远扬一边怀疑，一边又觉得难以置信。
　　陆右如果有这种本事，岂会心甘情愿地任由自己呼来唤去，从不假以辞色？
　　他本能地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忌惮。

　　想到这里，他一脸阴沉地回头，远远跟在后面的陆右垂着眼走的不慌不忙。
　　韩远扬心里忽然冒出个恶毒的念头，如果真的跟他有关，那么他要是死了，自己是不是就能摆脱眼下的怪圈，回到应该待的地方？

　　舔了舔干燥的唇瓣，韩远扬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赌，还是不赌。
　　韩远扬思考了一秒，很快决定，赌！
　　与自己的安危相比，陆右的性命算个屁。
　　他不是暗恋自己吗？应该很乐意为了自己去死吧。

　　不再犹豫，韩远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给远在S市的家人。
　　就在他忙着埋头打电话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人正在横穿马路，他走的很快，迅驰而过的车辆仿佛对他不造成影响，不过几个眨眼睛的功夫就从马路那头走到了这头。
　　他带着帽子，垂着头看不清模样，直冲冲地朝着路边的韩远扬而来。
　　而他并没有察觉。

　　电话被很快接通，韩远扬没心情跟家人唠嗑，开门见山地提出了个要求：“大哥，给我找几个人……”
　　“噗嗤”一声，未能说完的话跟着戛然而止。
　　韩远扬低头，一截泛着冷光的刀尖穿透胸膛，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了一圈。
　　“啊、啊……”迟钝的痛觉回归，尖锐的痛意瞬间占领他体内所有的神经，让他根本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又是这样……
　　逐渐迷糊的视线里，韩远扬看到不远处的陆右吓傻了似的看着他。
　　跌落到地面之前，韩远扬恍惚地想，果然是你。
　　陆右。

　　距离他不足百米的天桥上，迟左双手撑着栏杆。
　　发生在暗巷口的这一幕幕，从头至尾都被他收入眼中。
　　他的目光漠然掠过躺在地上的韩远扬，在十四岁的少年身上停了几秒，继续往后，终于与一双死水般的眸子相互对上。

　　迟左唇角一弯，带出十分愉悦的笑意。

　　哈，找到你了，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