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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   楼下传来大门开关声,唐廿廿刚刚出了房门,急忙踮脚向下看时,客厅内已经没有了身影,只有玄关的小灯孤单地亮着。

      秋桐他并没有上楼,直接进了一楼的房间。
      唐廿廿扶着楼梯栏杆,既担心又忧虑,一种不可明状的失落缠在她的心间,把她全部的心神都引到了秋桐所在的位置。

      片刻后,唐廿廿决定下楼。

      她轻手轻脚扶着扶手挪下去,连呼吸都屏得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想看看秋桐在做什么。
      一点一点接近秋桐的房间时,她心跳变得越来越快,手心冒汗。

      秋桐的房间已经搬到2楼她的隔壁,但这两天时间的杳无音信后,他回来却又回到之前的房间。
      唐廿廿想知道他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也很想知道他现在怎么了。

      她咬着下唇,接近房门。

      简约的实木门在暗夜里散发温润的光泽,门缝下没有渗出一丝的光,也听不到任何有人活动的声音。

      唐廿廿忽然顿住,心里闪出一丝退缩。

      羞涩和渴望掺杂在一起,在她心里拧成一团,唐廿廿站在原地,脚趾紧紧地抓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深夜贸然的打扰,会不会显得突兀。

      心里的渴望终究是战胜了理智,唐廿廿轻轻上前,指尖触碰黄铜把手,冰凉的触感让她镇定下来。
      她侧耳贴在门上,听了听屋内的声音。

      如果他一切都好,那么她便不打扰。

      屋子隔音极好,在静静的夜里细细听,才能听见隐约的水声。
      他应该是在洗澡吧?
      唐廿廿轻舒一口气,但眉头仍然担忧地蹙着。

      两天没有一丝音讯,唐廿廿总觉得什么地方让她心思不定。
      就在她晃神的片刻,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破碎声。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传进她耳朵的一刻,唐廿廿没有多想,立刻按下把手。

      秋桐并不在卧室,唐廿廿向四处看去。
      这间卧室只是搬走了之前秋桐的个人物品,现在像一间舒适的客卧,窗帘敞开着,看不见一丝人气。
      没有别的地方了,唐廿廿敛眸,向浴室走。

      浴室门虚掩,留了一条缝,她的心随着门打开,悬得越来越高。

      里面也没有开灯。
      唐廿廿真的焦虑起来,摸了墙壁一侧,光芒立刻倾洒一室。

      偌大的浴室里,她看到秋桐仰在浴缸旁,花洒开到最大,莲蓬头被人破拆,水柱毫不留情地打他在身上。

      “秋桐!”唐廿廿快步走到他身边蹲下来,“你怎么了?”

      “你来了。”司衡勉强微笑。
      他挺括的西装此时皱巴巴委在高大的身躯,上面沾了泥土和草叶,顺着水流被冲在地砖上。
      他头发凌乱,下巴上有青色胡茬,双眸闭着,眼睫上下翕动,堪堪盖住眼下阴影。

      水流哗哗地冲,像连着下了两天的冬雨。

      司衡一直留在墓园,从14岁开始,他每年都会在祭日陪伴哥哥,他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他又痛苦起来,仿佛哥哥用身体接住他的那一刻又回到脑海。
      哥哥的体温一点点流失,随着蔓延的鲜血一同变冷。

      “秋桐,你怎么了?”唐廿廿关上喷头,紧紧扶住他的胳膊,希望他能说句话。

      “我没事。”司衡头疼欲裂,尽力地想要安慰她。
      “都已经过去了,廿廿。”他睁眼,想站起来,可尝试几次都未成功。

      司衡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坚持。
      撞伤刚刚愈合,又连续高强度加班,连轴旋转,在墓地不吃不睡淋冰雨,换做是谁都要坚持不住。
      司衡凭着最后的意识才支撑到家。

      但他现在透过勉强撑开的模糊视线,看见唐廿廿红着眼圈担心着急,觉得所有的难受都消失了。

      唐廿廿急道:“你不要闭上眼睛好不好,我去叫医生。”
      “你等一下我去拿手机。”

      司衡从后面拉住唐廿廿手腕,他的掌心灼热到惊人。
      “不用去。”

      他声线沙哑,“只是劳累和着凉。”

      “不。”唐廿廿回头,泪珠已经挂在脸上。

      她的衣服也在刚刚打得湿透,衣摆也同眼泪,一滴一滴落着水。
      “你坚持一下,秋桐,我一定要叫医生。”

      她出人意料地坚决,蹲下身,似劝哄地按住他的手臂:“我们不能不叫医生的。”

      司衡心狠狠地抽动,他也看向她的眼睛,问:“为什么呢?”

      一阵眩晕袭来,他半晕过去,紧紧拉着唐廿廿手臂。
      他的手像铁钳,她怎么也挣不开。

      唐廿廿颤声带着强忍的泪意:“我不想让你有事!”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司衡喃喃地念着,眼睛睁开一条缝。
      他后悔了,他后悔自己让她这样担心,他不应该让她经受这些。

      司衡正想放手给她自由,却忽然听见唐廿廿的声音。

      “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我不想你有事。”

      唐廿廿怔住,泪痕一条条挂在脸上,和她一起凝滞了。

      她不知道怎么把话说了出来,她心里某处忽然一下子松开了。

      她猝不及防地被拉紧滚烫的怀抱。

      两人湿透的衣衫紧贴在一起,狂奔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膛跳出来,已分不清谁是谁的。

      唐廿廿世界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听得到耳膜中血液奔流。

      男人滚烫的呼吸紧紧包围着她,缠绕着她的所有理智。

      “你在说一遍。”
      箍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像要将她嵌入身体似的。
      “再说一遍。廿廿。”

      他无力地低喃,驱走她心里存在的恐惧。
      唐廿廿闭了闭眼睛,念出在她心里重复了无数遍的话,让她纠结无数日子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

      “我也是。”
      司衡贪婪地呼吸着她。
      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我也是。”
      “我也是。”

      微凉的地砖上,两片灵魂互相拥抱,逐渐融合在一起。

      此刻唐廿廿心里一直惦记着最重要的事,她恢复过来,轻轻推了推司衡的手臂。
      “秋桐,你先放开我好吗?”

      司衡依言放开手臂,却没彻底放她走。
      他轻轻环抱她,克制着自己。
      他无时无刻不记得她的脆弱。

      “这两天……”苦涩从他喉咙里漫出来,“是哥哥的祭日。”

      他说:“有些事情要让你知道。”
      “我们一起去给我的父母扫墓好吗?”

      唐廿廿怔了怔。
      司衡勾起苍白的唇:“有很多事情向你坦白,我会全都告诉你。”

      他动了动唇,想要先告诉她一件事。

      唐廿廿点点头,担心地说:“我都听。”
      “可现在,我们先叫医生看看好吗?”

      司衡点头,他最后的力气也用尽,手垂下来,感觉唐廿廿离开了浴室,之后便再无意识。

      等到他再次打开眼睛,他感觉到自己躺在温暖的床上,他想到唐廿廿,立刻凝眉,准备起身,没想到刚一动,便有一阵熟悉的气息向他飘来。
      “你醒了。”

      他刚醒来意识不清,没发现唐廿廿就在房间,窗帘随着她脚步匆忙浮动,缝隙里渗出亮光来。

      司衡不适地眯了眯眼。

      唐廿廿关切地凑过来,细腻的肌肤纤毫毕现。
      她没有察觉自己离司衡有多么近:“医生说你醒来第一时间要喝药。”

      所以她一夜都陪在这里,寸步未离。

      唐廿廿第一时间倒了一杯温水,取出药片放在他嘴边,盯着他的唇,轻道:“喝吧。”

      她还以为自己是瞎的,司衡心念一动。

      他就着她的手将药喝下,下决心告诉她:“廿廿,我想告诉你,我……”

      唐廿廿一夜几乎没睡,刚刚给他喂水的姿势太过于前倾,她腿失力,身体立刻往前栽去,剩下的大半杯水全洒在司衡前胸。

      “对不起!”
      唐廿廿几乎趴在司衡身上,她连忙爬起身,却被司衡拦住。

      他轻而易举拦着她,唐廿廿只能就着那个姿势斜靠在他胸前,一手举着杯子,一手悬空。

      “昨天的话……”
      司衡略带沙哑的话音刚响起,唐廿廿的脸腾地红了。

      她徒劳地轻轻挣了挣。

      司衡在她耳边惹起一片红霞,他问道: “你不嫌弃我吗?”

      唐廿廿诧异地看着他。

      司衡看着壁画:“你愿意和一个瞎子在一起吗?”

      他知道答案,但他想要听。
      他还想要在听到答案的时候告诉唐廿廿,她喜欢的人没有失明。

      也许这样她就不会太怪他吧,司衡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心虚。

      “我……”
      一室昏暗,唐廿廿不敢看他的眼睛,侧头颤声说,“我先帮你换衣服吧,湿衣服……会生病。”

      司衡看了看自己身上,慢慢把后续的话咽回去。
      半晌,只吐出来一个——
      “好。”

      “你等我一下。”唐廿廿挣开他,跑上楼,飞快地进入他的房间取了新的被子和睡衣来,犹豫一下,又到自己房间拿了一套新睡衣。

      不一会儿她又下来。

      司衡已经把被子揭到一边,虚靠在床头,眼神失焦。

      “麻烦你了,我没有力气。”

      “……好”
      唐廿廿上前,解开他胸前纽扣。

      一颗、两颗……
      手滑向下,她的手越来越抖……

      “我……”她猛地直起身。
      他微敞的胸膛像在逗弄胆小的她,挑衅,嘲笑。

      唐廿廿完败,她的脸红得仿佛冒蒸气。
      她别着脸,说:“你自己换吧。”

      司衡笑笑,也不为难她。

      不为难她,也就是不为难自己。
      想到刚刚……司衡的眸光变得晦暗不明。

      他开始换衣服。

      唐廿廿站在一旁,本是侧头看向别处,可司衡换得慢条斯理,唐廿廿不知不觉转回了他的方向。

      她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把目光投在何处。

      司衡面上波澜不惊,余光注意着唐廿廿呆呆的表情。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将头转向一边,懊恼地咬紧嘴唇。

      可没到一刻,她又转了回来。

      唐廿廿克服着羞赧,暗想着:秋桐看不见的,不是吗?
      这样,她就可以多看几眼吧……

      他注意不到她的。

      可没成想,他换了上衣后,又将手移向裤子。

      唐廿廿猛地睁大眼睛,然后猛地别到一边,连颈窝都红了。

      偏偏他还在背后问她:“廿廿,可以把睡裤递给我吗?”

      唐廿廿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转了转头,最终还是放弃了,她倒退着走到床边,把睡裤递给他。

      司衡在背后,笑意压不住。

      这小东西不回头,真令人有一丝失望。

      不过不急。

      他慢条斯理地将裤子穿上。

      现在他连亲她一下都不敢。

      “好了。”他说。

      唐廿廿转头,手里拎着自己的衣服,见他处理好了,便立刻要往浴室走。

      司衡看清她手里的东西,扬眉,貌似不解地问她:“你去哪?”

      “我……”

      “不要离开我好吗?”
      司衡流露出脆弱来,“陪陪我。”

      “可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一夜没有离开,湿衣服此时已经干了,她想要换一身。

      司衡展臂,假装巧合,却十分精准地勾到她手里的睡衣。

      他道:“你要去换衣服,是吗?”

      他的声音坚强中透着脆弱,嘴角还泛起苦涩的笑:“你明明知道我看不见,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我……”唐廿廿急忙解释,“我没有……”
      她没有刺激他的意思。

      “你觉得我有能力看到你吗?”司衡淡道,“即使我想,我也永远不能了。”

      “不,你能的!”唐廿廿连忙安慰他。
      可她话出口立刻觉得哪里不对。

      “我是说……你……你要相信自己。”
      “你一定会康复的。”

      她局促紧张害羞,话越说越乱,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嗯。”司衡扬眉,对她露出安慰地笑,“那你去吧。”
      说完,将头转向另一边。

      唐廿廿咬着唇,顿了片刻,然后悄悄地后退两步。

      解开自己扣子时,她闭上眼睛:秋桐什么都看不见的,她不想让他伤心的。

      她就默默地在这里,把衣服换掉。

      司衡听见悉悉窣窣的衣料摩擦,那故意放低的轻手轻脚,心里猛地漏跳一拍。
      她竟然真的,在这里换了。

      他强压住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缓缓转头,微眯双眼,放空视线假装道:“廿廿,你还在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好意思QAQ,临时搬家赶上出门培训,又赶上体检检查出一些小问题,各种兵荒马乱,但我有利用时间努力码字,只怪我手速太慢QAQ,我要暗下决心好好努力,一定要把手速提上来!明天培训时候会偷偷好好码字的。大家也要注意好身体,真的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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